“現在你什麼打算?”解雨臣問,其實黑眼鏡的答案對他來說也不重要,他乾脆閉著眼開始休息。

“這地方邪門,我打算找路出去。”

解雨臣聲音喃喃:“這不是你的作風啊……”

黑眼鏡笑道:“接了活我肯定得辦,但前提是我的生命不會受到威脅。我能感覺得到,這下面的地宮只怕是有命進沒命出。”

雖然他是笑著的,但解雨臣能聽出他話裡的嚴重性,黑眼鏡一向百無禁忌,下墓跟旅遊似的,有時候還嘴炮幾下,沒個正形的時候讓人招架不住。

但這句話黑眼鏡用詞很嚴重,解雨臣幾乎沒聽到他說過這種帶有消極意義的話。他在倒鬥界信譽很高,是因為他認定的事無論如何都會辦到,而這次他居然主動提出了後退,可想而知這下面的兇險。

“你知道‘老闆’夾你做什麼嗎?”

“找東西。”黑眼鏡坐到他旁邊靠在巖壁上,看著沙漏裡的沙一點點的流逝,“不過這個是客戶機密。”解雨臣早也料到他會這麼說,其實他有很多問題想問,但他發現放鬆下來後,整個人快垮掉了,這就是超負荷的感覺嗎?

他想著這幾天來發生的事,不一會兒就睡過去了,黑眼鏡側頭看著他笑,同時把外套給他蓋上了。

在睡著的時候,解雨臣腦袋裡嗡嗡一片,好像睡著了,但他的腦子還是不受控的去分析這些事。

從他遇到這個古怪的“老闆”到他下墓的過程,他好像一直沒有很明確的目標,但還是下來了。為了解連環?好像也不全是;自己的好奇?好像是有那麼一點。特別是在遇到黑眼鏡後,他有種很強烈的慾望要下到地宮裡去,但同時又感到惴惴不安,這種感覺強烈得似乎有點前所未有。他不知道“老闆”是因為無計可施才把要找的東西告訴黑眼鏡還是因為他可以告訴黑眼鏡而不能告訴自己。也不排除是黑眼鏡死皮賴臉把“老闆”敲詐出來的可能。

還有上面詭異的墓室,為什麼他進來時在裡面轉了那麼多天而黑眼鏡只待了一天就進入了這個純天然的巖體中?難道是觸發了某種機制嗎?還是說黑眼鏡下來時走的路已經不是他原來走過的路了,包括甬道和墓室。

他迷迷糊糊的醒過來,感覺身邊有點暖和,睜開眼也是黃橙橙一團,等眼睛聚了焦,他才發現身邊升了一堆火。

溫暖的火源吸引著解雨臣挺起背靠近了些,這一動身上的黑色皮外套就滑了下來,黑眼鏡此時不在身邊。但外面的洞穴還是坐著一堆人,有些在睡覺,有些在盯著沙漏看。他坐了一會兒黑眼鏡就回來了,解雨臣就問他去哪了。

黑眼鏡露出一副被查崗的表情:“去看看能不能搞到大餐。”他說著坐了下來,火焰在他鏡片上跳躍,墨鏡下是一雙看淡人心的眼睛。解雨臣看著火焰後的那張玩世不恭的笑臉,感覺有點虛幻。

不過睡了一覺確實讓他體力恢復了不少,黑眼鏡給了他顆糖,解雨臣平時不好這些,但這東西確實能讓他補充能量。

“什麼大餐?”解雨臣也順著他的不著調問道。

“火烤大蟒蛇……應該不錯。”黑眼鏡笑著。

“那你抓到了嗎?”

“黑爺我心好,放它一馬,誰活到現在都不容易。”

“我說你是多無聊,已經開始感慨人生了?”解雨臣也感覺自己很無聊,開口和他說這些。他一開始就知道黑眼鏡去探路了,只是中間說這些虛頭巴腦的可能是因為和黑眼鏡待久了傳染的,“怎麼樣?”黑眼鏡笑得很欣慰,像是他下來這麼久沒人聽到嘴碎,快把他憋死了一樣——好不容易遇到個說話不費勁的:“有兩條路可以走,一是從地宮出去,二是找到溶洞的出水口出去。我們這個高度,已經沒有水流,所以找到正確的溶洞出去需要花點時間,但安全性高。

解雨臣也贊同他的看法,如果這座山經歷了抬升,水體的橫向侵蝕留下來的出水口可能就會在懸崖上。

“當然,這一路上我們需要躲避黑蟒的攻擊,那條長蟲在黑暗之中待久了,眼睛已經退化得看不見了,但是熱感應特別牛逼,是其他蛇的十幾倍。還好它體型大,進不來這種小洞穴,找路的過程中可以溜蛇玩,還能增加點樂趣。”黑眼鏡感覺很有趣,也許別人會用異樣的眼光看著他,但他感覺不到,因為他覺得自己在做一件很正常的事。

“你是下定決心要出去了?”解雨臣問,說著他就看向了黑眼鏡的眼睛,儘管總是被鏡片隔絕在外,但他知道黑眼鏡最近的眼疾開始惡化了。

“起碼得把你送出去吧。”黑眼鏡微微笑著,像是在開玩笑,卻又莫名認真。

“下面很兇啊,我起了一卦,九死一生,雖然我不信命,但生命誠可貴,咱們還是出去吃火鍋吧。這大冬天的,最適合去吃涮羊肉了。”說完他還美美地舔了下唇。

解雨臣有些頭大,這話題也太跳躍了,不過黑眼鏡說的有道理。他向來做事都需要留後手,冒險可不符合他的規則,倆人決定好了找路出去吃火鍋。

至於那些想下來撈點油水的,黑眼鏡只能讓他們自己選擇是去是留了。不過經歷夥伴莫名消失的事情後,大家都把黑眼鏡當成金鐘罩,怕是一刻不敢離開這個人。

黑眼鏡問了下解雨臣的身體狀況,解雨臣表示除了左手,其他都沒問題,讓大家整頓之後就出發。

黑眼鏡已經探完了大部分交錯的空腔,最後把生路範圍縮小到其中三條溶洞,那三條他走了很久都沒走到頭,他認為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