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燒燒倆

沈悅轉身就走，她在來的路上勘察過了，沈寧院子外有一棵海棠樹，爬上樹幹剛好可以俯視沈寧房間和佛堂，是絕佳的觀景點。

房間內，沈寧睡得正香，絲毫沒發現任何異常。

不一會兒，火就蔓延到了沈寧的床帷，火苗在空氣中跳躍著，照亮了整個房間。

睡著的沈寧不自覺抽了抽鼻子，她感覺自己聞到了一股煙味和焦糊味，還隱約聽見了噼啪聲。

她猛地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便是一片火紅，視線也變得模糊起來。

“啊！琥珀！忍冬！來人啊！”沈寧被眼前的這一幕嚇到，扯開嗓子就開始嚎叫。

她顧不得穿衣，直接從床上坐起，鞋子也不穿就向外跑去。可她剛跑幾步，便覺得焦糊味更加刺鼻，嗆得她眼前突然一陣發黑。

她搖了搖腦袋，才勉強清醒一點，一旁的多角架卻突然向她倒去，砰的一下砸在了她手臂上。

“嘶……”手臂一陣劇痛，疼得沈寧齜牙咧嘴。她低頭看去，手臂被砸到的地方已經紅了一大片，起了塊水泡。

她再也受不了，哭著喊道：“來人吶！著火了！來人！”

沈悅蹲在樹上聽著沈寧的聲音，心裡感覺暢快極了。她半站起身向佛堂看去，不出所料，那邊的火也已經起了。

“你起開！著火了！”琥珀尖叫著，一把推開身上的沈然。沈然這才後知後覺，慌忙撿起地上的衣服，胡亂往身上套著。

這頭的沈寧也聽見了琥珀的聲音，她忍著疼痛，快步向門口跑去，一邊跑一邊不停拍打自己的頭髮和衣服。

最先聽見動靜的是睡在偏房的忍冬，她急急忙忙趕來，見火勢太大，又不敢自己進去救沈寧，一邊喊著“快打水來救火！”一邊去敲小廝們的房間。

再大點，再燒大點！真暖和啊！沈悅蹲在樹上，感受著火光帶來的溫暖，閉眼祈禱。

她一睜眼，便看見沈寧穿著褻衣褻褲爬出了房門。頭髮燒得一團糟，打結糾在了一起，臉黢黑，右手臂上一大片細密的水泡，再沒有往日半分神氣。

這時，小廝們也都提著水桶湧進了院子。忍冬見到沈寧趴在地上，驚叫一聲，慌忙上前脫下自己的衣服披在沈寧身上，將她攙扶起來。

早在進門的那一刻，小廝們就齊齊背過了身。直到忍冬再次出聲，小廝們才轉身提著水桶上前救火。

沈悅見沈寧這頭已經來人，便側身看向佛堂。那邊兩人也很是狼狽，他們不敢聲張，怕引來旁人，衣服又扔得到處都是，手忙腳亂地找衣服。

二人跑出佛堂時，皆滿頭大汗，喘著粗氣。琥珀滿身都是灰塵和汙垢，胸前衣物已經被燒破了一個洞，隱隱約約可見粉中帶黑的肚兜。

琥珀看到沈寧院子裡人來人往，進進出出，還有幾個小廝提著水桶向佛堂跑來。她顧不上跟沈然說話，就急忙跑了回去。

“啪！”琥珀剛走到沈寧面前，一句話還沒說就被沈寧狠狠甩了個巴掌。

“你人呢？我叫了那麼多聲，你聽不見嗎？我明明聽見你的聲音了，為什麼不來救我！”沈寧在忍冬的攙扶下已經清醒許多，她一看到琥珀就想起自己在房間裡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情景。

沈寧臉色陰沉，緊盯著琥珀。

這句話如同炸雷一般，轟得琥珀大腦空白，她想也不想，直接跪下。

“小姐，我…你喚我時我正被困在佛堂…”琥珀慌忙解釋道。

“佛堂？”沈寧出聲打斷了琥珀，緊皺眉頭道：“這火是從佛堂那兒來的？”

“是你在佛堂放的火！你看看我這手臂，要是治不好，你的手也別想要了！”沈寧一腳踹去，她舉起自己的手臂，伸到琥珀面前，死死盯著她，眼中怒火彷彿要把琥珀吞噬。

沈悅蹲在樹上，噗得笑出了聲。她沒想到，自己運氣竟真有這般好，一切都照著她所希望的發展著。

此事一下成了沈寧和琥珀二人的糾紛，和她半毛錢關係都沒有。

琥珀強忍著胸口的疼痛，從地上爬起，不住磕頭道：“小姐，我冤枉啊！我起夜時，看見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影便跟了上去。我看見他躥進了佛堂，就在外面等他。可一直不見人出來，這才進去檢視。”

琥珀見沈寧仍舊盯著自己，滿臉狐疑，心一狠，脫下外面披著的襖子，將胸前燒過的痕跡指給沈寧，哭著道：“我一進去就發現角落裡的經書起火了，趕忙上去救火。卻沒想到火勢蔓延很快，我差點就沒能出來！”

周圍人皆倒吸一口氣，琥珀的衣服被燻得黢黑，鎖骨處原本嬌嫩的面板被燒得發紅，隱約可見斑駁的水泡。

沈寧看著琥珀，半信半疑道：“真的？你真看見了鬼鬼祟祟的人影？”

“琥珀用性命保證，絕無半句虛言！”

沈寧正想再說點什麼，林氏尖細的聲音忽然從院外傳來，“寧兒！我的寧兒！”

一道人影一閃而過，林氏已一把將沈寧抱進懷裡，撫摸著她的頭髮，心疼道：“好寧兒，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我給你找全永州最好的大夫，絕對治好你手臂上的傷。”

沈竹也跟在林氏身後進來了。他看著燒得面目全非的院子，面色沉重，眉頭緊鎖，一言不發，似乎在想什麼。

沈寧被林氏緊緊抱著，覺得快喘不過氣來，她費力地抬起頭，拍了拍林氏的背，卻突然發現對面的樹上似乎有個人影。

她一把推開林氏，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去，卻不見人影。她想起琥珀說過的話，連忙招來一個小廝，吩咐道：“去院子外面看看，有沒有什麼奇怪的人。”

沈悅在沈寧第一次往她位置看的時候，就從樹幹上滑了下來。她猜想沈寧一定會派人出來，所以下來後就徑直往佛堂跑去。

正所謂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沈悅跑到佛堂的時候，小廝已經走光，都聚在了沈寧院子，火也被澆滅。

那小廝沒在外面見到什麼人，很快就回去覆命了。

沈寧將前因後果講與林氏與沈竹，卻沒想到沈竹反應格外大。

他身體微顫，臉色蒼白，眼裡滿是不安，額頭甚至開始冒冷汗。

他又問了一遍琥珀，像是不敢相信：“你確定，這火是從經書開始的？”

琥珀見沈竹表情不對，心裡也開始害怕。但話已經出口，她只能一口咬定，就是有個人影進佛堂燒了經書才引起的這場大火。

沈竹抿緊嘴唇，神情凝重地看著林氏，嘴裡喃喃道：“是京城那邊的人，一定是他們…”

他呼吸急促，緊緊按住林氏的肩膀，指關節凸起，聲音帶著些許顫抖：“一個月內，不，半個月，必須把悅兒送進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