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後,身處驛館的蕭璟終於收到程北霖的快馬急書。

程簡薇聞聽哥哥來信,忙來找蕭璟一探究竟。

另一間房中,蕭璟同眾將議事結束後,眾人紛紛退去,見到守在門口的程簡薇紛紛見禮:“見過王妃。”

等人都走了,程簡薇進了屋,身後的秋月則關上了房門,在門口守著。

“王爺,哥哥信上說什麼了?”

蕭璟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坐坐在他的腿上:“同盛晉議和之事已經辦妥,想必不日程將軍便能回京。”

聽聞哥哥就要回來,程簡薇心裡是高興的,只是笑容沒維持多久,便又垮了下來:“若盛晉真有意同我大隅議和,又為何不將太子手下那些盛晉兵將召回去?”

太子自從離京到了雲州,手上的兵馬並不多,雲州守軍加在一起也不過七八萬人。

這次太子進京,除去留守在雲州的,跟隨他入京的兵馬不到四萬,這其中不乏隱藏其中的盛晉兵馬。

“與太子勾結的是盛晉三皇子,他本想挑起兩國之戰,以此建功立業,贏得盛晉皇帝的認可,結果這次戰爭盛晉敗得這麼慘,他的計劃必然要落空。”

“那王爺的意思是?”

“程將軍信上說,三皇子如今被禁了足,想來一時間無暇顧及這邊的事了。”

程簡薇瞭然點頭:“那王爺,咱們是不是該啟程了?”

蕭璟攬著她靠在自己寬厚的肩膀上:“我的王妃總是如此聰明,不錯,明日啟程。”

程簡薇:“那駱王呢,也和咱們一起同行麼?”

“嗯,他喜歡跟就讓他跟著吧。”

**

平安鎮上,程北霖將盛晉的降書收好,明日就要帶領二十萬大軍返京,他一時間心情頗為複雜。

八年了,他帶領三十萬大軍駐守平安鎮八年,如今盛晉終於降了,日後只需留十萬駐軍防守,他則帶著二十萬大軍回京,接受別的軍務。

夜色深沉而靜謐,程北霖站在羊皮地圖前看了許久,正打算上床休息,外面突然有士兵大喊:“報。”

程北霖微微皺眉:“進來。”

進來的兵將回道:“稟將軍,南耀長公主又逃了。”

程北霖斂眉,這個南耀公主真不是讓人省心的主,當初他就說讓妹妹將人帶走,可震南王卻執意不肯,非要將這個爛攤子留給了自己。

這十天之中,她私逃了六次,次次失敗也不影響她繼續逃跑,只是程北霖的耐性卻快要被她耗盡了。

明天大軍就要開拔,不能讓她耽誤了大事。

士兵暗自窺探著將軍的神色,只見將軍的臉黑的彷彿能滴出墨來,估計是真的生氣了,他不由得在心中為這位長公主捏了一把冷汗。

南宮若寧同丫鬟一路小心翼翼的出了大營,這回她沒有偷馬,因為馬的目標太大了,上幾次就是因為馬蹄聲引來了程北霖的人,讓她逃跑的計劃落了空。

出了軍營她們一點不敢停歇,很快,就走進了一片樹林中。

月黑風高,林中伸手不見五指,風吹樹葉的聲響不規律的響起,聽著十分嚇人。

自打出了大營,兩人便一直趕路,走了快一個時辰了,南宮若寧感到有些腿痠。

一手扶著樹幹,站在原地喘著粗氣,抱怨道:“哼,這回我倒想看看,程北霖怎麼找到本宮。”

旁邊的丫鬟苦著一張臉,小聲道:“公主,這裡也太嚇人了,要不咱還是回去吧,如果您真想回南耀,咱們往回送信讓親衛來接您不是更好?”

這個道理南宮若寧怎麼可能不明白,只是她一刻也不想待在程北霖的大營中。

一想到那天丟人的情形,她就恨不能長雙翅膀遠離程北霖那個冰塊臉:“好了好了,已經逃出來了,還說那些幹什麼。”

丫鬟無語望天,突然她瞳孔瞬間放大,盯著被月光照亮的樹幹上,一條吐著信子的青蛇正緩緩往下爬,而離她不足一尺的距離便是長公主扶著樹幹的手。

“公公公……公公主……快……”丫鬟被嚇得口吃。

南宮若寧以為她怕黑,數落道:“有本公主在,你怕什麼?”

南宮若寧看向丫鬟,才發現她臉色蒼白神色不對,滿是驚恐的眼睛死死的盯著什麼,大張著嘴半天抖了半天也沒說一個字。

就在她順著丫鬟的目光看去,那條蛇似乎也知道自己洩露了蹤跡,忽的猛然向前襲來。

南宮若寧手臂吃痛,想躲已經來不及了。

一聲尖叫瞬間響徹整片樹林。

樹林外,尋著蹤跡尋來的程北霖本來怒氣衝衝的,結果聽到這聲驚呼之後卻變成了焦急,一夾馬鐙,快速衝進林中。

那蛇咬了南宮若寧一口之後便逃走了,丫鬟六神無主的捧著她的胳膊,急得哭了起來:“公主,這可怎麼辦啊,這蛇會不會有毒?”

南宮若寧也慌了,天色太暗了,她除了恍惚間看到是條蛇外,根本看不是什麼種類,因此也不能確定到底有沒有毒。

“公主您忍忍,我來為您將毒吸出來。”

丫鬟捧著她的胳膊剛要送到嘴邊,卻被一股強大了力量扯了過去。

原本坐在地上南宮若寧硬是被拖著挪到了一旁,手腕被拉扯著有些疼。

程北霖藉著月光打量著她的傷口,眉頭緊鎖。

“有毒麼?”南宮若寧剛問出聲,就見程北霖直接張嘴含住了她的傷口,一股溫熱的感覺刺激得她渾身顫慄,讓她下意識想躲。

程北霖吐出一口黑血,冷眼睨她:“不想死,就別亂動。”

他的語氣沒有一絲溫度,愣是將驕縱慣了的南宮若寧震懾住了。

程北霖又吸了幾次,直到吐出的血變成了紅色,才接過屬下遞來的水壺漱了口,而後起身將南宮若寧抱上馬背,自己一躍坐在了她身後。

南宮若寧只覺後背靠在他胸膛,熱得好似要燃起火來,心臟不由得加快,有些慌亂:“程北霖,你好大膽子,你居然敢輕薄本宮?”

說完南宮若寧就後悔了,她不是不知道程北霖救了自己,可不知為什麼,每次見到他,她就忍不住想要先發制人,佔領上風。

程北霖呼吸粗重,明顯怒意還沒消,這十天裡,他不止一次聽到從她口中說出輕薄二字,之前倒也沒想同她計較。

只是這女人實在不知好歹,今日若非他來得及時,後果不堪設想。

她連句謝謝都沒有也就算了,還妄圖往她身上潑髒水,若不給她些教訓,程北霖心中這口氣怕是消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