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流雲駕著馬跑到斷龍崖，輕呼一口氣，事情和她的計劃沒什麼出入，她最放心不下的事情終於解決了。
就在剛剛，她的手下給她帶來了訊息，張家的族長，張昌已經把她除名了，也就是說，她自己不是張家人了。更讓她興奮的是，張昌已經派人在尋找自己，一旦找到，殺無赦。
“如此一來，我與張家再無聯絡，也絕無可能拖累少爺。”碧流雲笑吟吟地看向道乾，此時的他已經被捆成粽子，“死在這裡，恐怕就是想找屍體都難，正好做我的埋骨之地。”
“你騙我？你騙了我們！”道乾胸口劇烈起伏，“張奕根本不知道，對不對，你一直在利用雲鶴達成自己的目的，現在，你又想做什麼？！”
“抹殺一切知情者。”碧流雲毫無感情地說道，“雖說我已經不是張家人，卻也不能授人以柄。”
“你！為了什麼！”
“為了張家，為了少爺！”碧流雲走到道乾身旁，抽出其腰間的佩劍。
“李雲罡或許會活下來，可他不會出賣我，他仁義，你是知道的，而雨青梅那個女人同樣，至於王潛，他不知道我們之間的事，只有你，得知真相後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出賣我們，你知道的太多，變數也太大，必須死！”
“你！”
“你太聰明瞭，可你還是輸了，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你太注重利益，你權衡它們，一葉障目，所以才會慘敗，我對少爺的情感，又豈能用利益這種世俗的東西度量。”
道乾目眥欲裂，眼中的恨意幾乎能撕開眼前的女人。
碧流雲將白綾掛在樹上，久久佇立，輕嘆一聲，轉而看向道乾，悽慘一笑：“放心，我不會讓你孤獨上路，黃泉路上我和你作伴，若是你變作厲鬼復仇，要殺要剮，我碧流雲接著，只是……別再去找少爺麻煩。”
道乾恨意暗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釋然：“讓我做個明白鬼，這不過分吧。”
“我們的時間不多，三個問題。”碧流雲開始整理自己的妝容。
“如果我發誓不會與張奕為敵，你能放過我嗎？”
“不能。”碧流雲果斷道，“你死了，才是最好的答案，沒人知道我的事，如雪公主也能徹底死心。”
“如雪？！”道乾心中大驚，“大夏名叫如雪的就那麼幾個，還是公主，答案不言自明。”
“張奕要娶夏如雪？！”道乾很想問出這個問題，但他壓下這個念頭，“現在是性命攸關之刻，我得問些更有意義的問題。”
“你，不止一個人，難道他們都是張奕的人？”
碧流雲梳好髮髻，習慣性探手去拿那根銀簪，卻發現已然不在，碧流雲輕嘆一聲，然後回答道乾的問題：“他們是我召集的，也是我訓練的，他們本來都是難民，我給他們飯吃，給他們衣服穿，給他們奉養家人，所以他們為我賣命。”
“為你？”
“嗯，雖然也會為了少爺調動他們，可控制權從來都是我的，少爺也不能調動他們。”
“最後一個問題，你在乎張奕的感受麼？”
這個問題似乎刺痛了碧流雲，她清澈的眼睛中流出清淚：“我怎麼會……不在乎……”
“既然在乎，為什麼私自培養死侍，既然在乎，又為何不辭而別，連告別都沒有。”
“我，我不能！我怕……我怕我下不了決心！”碧流雲清淚兩行，捂住臉。
“這都是你的感受，你不曾考慮過張奕的感受！他需要你做的這一切嗎？！”
“一定需要……凶神受創，魏天聰同樣受傷嚴重，他沒能力再掌握涪陽郡，只要少爺再娶了如雪公主，傍上皇室，魏家也無可奈何！”
道乾思考起來，張奕無疑是碧流雲的弱點，他需要利用這一點，打垮碧流雲的心理防線。
弱點……現在還是不夠，想要讓她放過自己，必須證明，活著的道乾對張奕有益且完全無害。
這幾乎不可能，因為道乾沒辦法讓碧流雲相信自己。
再想想。
還有什麼。
道乾突然想起了雲墨，希望它神鶴天降救自己出去，可惜它已經被李雲罡放了，飛回去找李道衍老前輩了。
“夠了！夠了！你的問題已經問完！不要再說了，安心上路！”
碧流雲舉起佩劍刺向道乾的心臟，破空之聲響起，一支箭矢射穿碧流雲左臂。
佩劍掉在地上，眼前頓時一陣頭暈目眩，回頭看去，剛才給自己報信的男人額頭已經中一箭，沒了氣息。
“誰！出來！”碧流雲後退兩步，又是一支箭飛過，射穿了她的右臂。
草叢中鑽出一個身影，拿著一把弩，看見道乾，喜極而泣：“公子，你沒事吧！”
“蘇緒風？！”道乾雖然吃驚，但還是欣喜道：“你來的太是時候了，快幫我鬆綁！”
碧流雲腳下踉蹌兩步，跌倒在地，剛才如果不是道乾擾亂她的心神，男人中箭時她就應該發現了，可惜……
“不……不行！”碧流雲強忍劇痛，衝向道乾，手中亮出一把短刃。
“執迷不悟。”蘇緒風一腳踹開碧流雲，搭箭上弩，瞄準碧流雲。
唰
蘇緒風心裡一驚，歪頭，看向身後，地上插著一支小飛鏢。
再看看弩，弦已被斬斷，無法再用。
碧流雲起身再次衝來，蘇緒風迎著就上，嘴裡還罵著什麼，剛交手的第一個回合，蘇緒風就被一個過肩摔摔倒在地，動彈不得。
“道乾……你……不能……活。”碧流雲艱難的邁動腳步，黑色的血液從傷口中流出，碧色的衣襬染成紅黑色。
道乾眼看短刃要砍向自己，脫口而出道：“張奕！”
碧流雲知道這是道乾為了活命的口不擇言，自己應當揮刃斬下，永絕後患。
可他……
她沒能抑制住身體的本能，回頭看了一眼。
身後除了呻吟的蘇緒風，再無他人。
“果然呢，是……騙人的……”碧流雲咕咚一聲，倒在地上，就因為這一次回頭，她已經耗盡自己所有的力量了。
“少爺……我真的……好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