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鎮原本冷清的廣場已聚了不少的人,圍著中央臨時搭建的木臺,朝上面快死的人指點著,兩人穿著粗麻的囚服,頭被一個黑布袋罩住。

“他倆犯啥事了。”

“一個是闖入猩紅之地,亞倫斯隊長是發瘋殺了三個隊友。”

“又是發瘋殺隊友,”一人指下遠處凱里,“這不和他老爹一樣嘛。”

“我聽說瘋病會遺傳,他不會也……”一個婦人,擔憂道。

“不然他為啥要自己創隊伍。”一人擺下腦袋隨意道。

在嘈雜的人聲中,兩人緩緩走上木臺,老頭穿著血色長袍,另一人將身上絲制藍紋褂子撐的很大,踩得木臺吱嘎作響。

“大家靜一靜,”鎮長託蘭舉起手示意,將嘈雜的聲音壓下。接著清了下嗓子,

“咳咳,我很悲痛宣佈,我們的好隊長、教官、副官,亞倫斯先生,被月神汙染,陷入瘋狂。”

說到這他在胸前畫個十字,祭司上前接過話。

“是的,他在祭祀中殺死了三位同胞。”祭司渾濁的雙眼垂下,須臾猛的一跺腳,發出咚的一聲。

鎮長託蘭這一嚇到,身形一晃,瞪了祭司一眼。

祭司並沒注意到後方的怨氣,指著左側的人罵道:

“偉大的猩紅意志告訴我,這個傢伙在當天潛入我們的聖地,一些信徒告訴我,亞倫斯曾經與其接觸過,我斷定,亞倫斯先生的瘋狂絕對和他脫不了關係。”

祭司的語氣逐漸激昂,面部發紅,脖子都血管鼓起,“這個該死的東西一定是月神的信徒,他殘忍殺死達夫,我們要為亞倫斯先生,和死去的人們復仇。”

“還真是他殺的達夫啊。”一位粗麻衣鎮民感嘆道。

“廢話,”一位鐵甲戰士拍下前者肩膀,“我都跟你說過了,那套裝備就是達夫的,不過達夫也不是什麼好貨就是。”

“可憐的亞倫斯先生,多好的孩子。當年就是他把你從殭屍群裡救回來的。”一位老婦人用手擦下眼角,對扶著自己的兒子道。

“母親,被月神汙染的人一定會瘋狂,極悲慘的死去。讓他以人類的身份死去,是一種救贖。”男子頓了一下,小聲道:

“您還記得迪卡特的老師薩……”

“啊,別說了。”老婦人趕忙制止,捂住自己胸口,“我不想記起來!”

見狀祭司嘴角露出一抹極度細微的笑容,兩行清淚緩緩淌下,“我們只能為亞倫斯先生做到這了。”招手將下方的劍士喚上。

還特意握住一位行刑者的手,悲切道:“下手請果斷點,不要讓這位先生受苦。

嘖,不當演員可惜了。鎮長雙手勉強抱胸,不屑道。

身著鎢鋼盔甲的處刑官邁步走向右側,甲片間互相碰撞,發出琅琅聲,來到其身後緩緩舉起長劍。

”不。“幾位婦人不自覺捂住眼,老婦人眼角溼潤。

咔嚓,長劍落下,一個被黑布包裹的頭顱滾落,處刑者退下,來到首領身邊站定。

另一位處刑官走向右側的罪犯,

人群將悲哀轉化為憤怒,衝著他咆哮著。

“天殺的拜月教徒!”

“該死的叛徒,那個邪神給了你什麼!”

“這樣太便宜他了,活剮了他!”

“對,活剮!”

對於此世而言,邪教徒之間仍有差別。

比如猩紅和腐化教團,以詭異和恐怖著稱,但目的只是傳播教義,信奉的也是世界意志的分化。

所以他們仍有一定的底線,在洛斯毀滅後一些倖存者也開始與其合作。

但拜月教團信奉的卻是那個滅世的邪神,乃是徹底的反人類,或者說反世界罪。

由於猩紅和腐化教團信奉的正是世界意志,所以他們對拜月教的敵視甚至超過的洛斯。

聞言罪犯劇烈掙扎著,唔唔亂叫,想將口中布條吐出。

噗,他的努力得到回報,終於將布條擠出,高喊道:“我不……”

咔嚓,鉑金長劍在空中劃出一道圓弧,罪人的頭顱並未落下,但耳朵上部的黑布被血液浸溼。

面部撲通一聲砸在地上,頭蓋骨順著慣性脫落,露出裡面的內容物。人群中爆發一陣尖叫,男女老少都有。

這時祭司心裡咯噔一聲,一股怒氣直衝心頭,衝上去扯住對方鎧甲,

“該死的混賬,我不是說讓你不要搞壞那個巫師的腦子嗎!”他心臟咆哮著,我TM怎麼跟猩紅意志交代!

這時沙啞的嗓音從鎢鋼頭盔中傳出:

“祭司大人您放心,”處刑官指下自己的頭,“我的頭還好好的在這呢。”

“什,什麼意思。”祭司往後退了幾步,心跳加速,剛才被斬首者的聲音為什麼有點耳熟,自己分明沒見過那個巫師。巫師的頭在這?

“不對,”他跑到屍體旁,理解了人群尖叫的原因:

白色的大腦被血漿染紅,中央一顆金色眼珠不斷鼓動著,其蔓延出的觸鬚佔據整個頭顱,一條條猩紅的蚯蚓在腦組織中穿行著,不斷蠕動扭曲著,細長的管道一緊一縮,不斷汲取著營養。

“怎麼會,”祭司後退幾步,捂住自己的頭顱。

“啊,我知道了。”他高興道,“那個巫師也是猩紅的信徒,但他背叛了猩紅意志,所以意志要他的頭。”

這時處刑官俯身將屍體提起,褪下黑色布袋,露出其真容。

“是候補祭司!”人群中有人認出對方,高聲喊道。

處刑官摘下頭盔,露出修剪之後的,一張較為清秀的面孔,古井般的褐色眼睛直視著對方。

“抱歉,我從來不信教。”伊恩伸手握住金色眼珠,驟然發力,噗嗤一聲直接將其捏碎,淡金色碎塊隨著血液從指間流出。

“不對,不對!”祭司指著伊恩喊道,“是你,是你用月神的力量汙染了他,你這個該死的拜月教徒。”

“是嗎,”伊恩挑眉道,“我記得你們邪教徒對一句頌詞十分敏感來著。”伊恩捏住喉嚨,模擬出詭異的非人音節:

“Αυτό που είναι κρυμμένο θα αναδυθεί.……”

“你怎麼會知道!”祭司嘶吼著,麵皮被撕開,無數觸手瘋狂扭曲著,耳朵、眼珠啪嗒掉落。額頭暴出一隻金色眼珠。

他的身體膨脹數倍,滋啦一聲將全身面板撐開,粗軋的血管和發黃的筋膜在肌肉間穿行著,粘稠的血漿不斷滲出啪嗒滴落。

“啊……”他嘶吼著,舉起雙拳朝伊恩砸下。

“呵呵,”伊恩低笑一聲,身周喚出火球,持劍與其交戰在一起。

“快來人啊,”鎮長見狀來到遠處喊道,但餘光卻審視著一旁的首領,見無人聽命,鼻子輕哼一聲,高聲道:

“那個怪物快過來了!”

“你們這些白痴還等什麼,沒聽到鎮長的話嗎,快去宰掉那個怪物。”

首領下令道,瞪了被火焰點燃的祭司一眼,老東西乾脆去死吧,可別把我供出來。四顧一番轉身想要離去。

噗嗤,鉑金長劍從縫隙中刺入,直接將心臟穿透,背後傳來一道渾厚的聲音:

“首領,你想去哪啊,讓我這個副官送你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