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出發

徐秋別看年紀小，辦事還挺牢靠，勁兒不大很能吃苦。

沈佳柔來回這麼幾趟，他一刻也沒停，揮灑汗水咬牙蠻幹。

免得辜負他一片孝心，沈佳柔只招手讓陳英過來歇息。

“媽，坐會兒。”

陳英累得氣喘，額頭上掛滿晶瑩的汗珠，她撩起衣襬擦擦汗，搖頭拒絕。

“沒事，媽不累。”

徐秋餘光掃了他們好幾眼，看到大夥兒都在幹活，就沈佳柔甩手玩，氣不打一處來，咬牙質問。

“沈佳柔，你咋不來幹！”

沈佳柔單手托腮，迎著陽光眯著眼。

“咋的？我給你找了賺錢的活路，還要幫你幹？你不是很能麼？廢話什麼？趕緊搬，給你爸湊醫藥費。”

“……”

聽到醫藥費三個字，徐秋什麼脾氣都沒了。

咬咬牙惡狠狠地盯著她，哼了好幾下，才又氣鼓鼓地繼續搬。

見小兒子這麼累，陳英掏出之前那張髒兮兮的手絹，又給他擦擦汗。

“媽，不用管我，你去休息會兒。”

陳英搖搖頭，她心裡七上八下，裝的事兒多，家裡的丈夫、女兒。

根本不敢休息。

只要手腳停下，又得胡思亂想。

“沒事，咱們一起。”

徐秋看不了她這副吃苦耐勞的悲催樣，心疼得緊，乾脆抬手撥開她驅趕道。

“那你去幫他們。”

“好吧。”

陳英覺得兒子能獨當一面，不幫也行。

徐秋不要她幫，拿了錢過來幹活的更不要。

轉兩圈有些手足無措，她想了想還是來到沈佳柔跟前。

“媽，來坐。”

沈佳柔拍拍身邊的空位。

陳英笑了笑沒動彈，鐵疙瘩有點小，她坐上去，小柔就沒位置了。

知道她顧慮什麼，沈佳柔回頭看向那輛貨車。

“要不你去車上睡會兒？昨晚半夜就起來了，早上又走這麼多路，肯定累壞了。”

她環顧四周，看到大夥還在忙，繼續道。

“估計中午都不一定搬完，你先去眯會兒，這裡我看著。”

陳英支支吾吾的，還是不肯去。

“我不累……”

沈佳柔拍拍褲子站起身，拽著她胳膊拖著她就走。

“你累不累我還不知道？先上去睡會兒，搬完了叫你。”

廢鐵沒裝完，貨車司機也沒事幹，和沈佳柔打個招呼後吊兒郎當地就離開了。

沈佳柔爬上去開啟車門，跳下來後又示意陳英。

“上去吧，靠著眯會兒。”

在女兒固執的注視下，陳英只能硬著頭皮爬上車。

她這輩子還沒坐過貨車呢，以往村裡進來一輛，只有遠遠看著的份兒。

真大真高真寬敞，她坐上去後這裡摸摸那裡看看，滿眼激動。

喜悅沉澱下來，她才小心翼翼地靠在椅背上，心下感慨，都是託了小柔的福。

以前的付出都是值得的，誰說他們小柔白眼狼呢，小柔多孝順呀。

人多力量大，沒到中午差不多就搬完了。

沈佳柔拍拍手讓幾個大哥過來，又給他們發了支菸，在道謝聲中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工錢。

“叔，你的三塊，你的……”

也就三個人，九塊錢。

領了工錢，幾人高興不已，連聲道謝後揮手離開。

原本堆滿廢鐵的角落變得空曠，一眼看去還有些不適應。

沈佳柔收回目光，打量跟前紋絲不動的徐秋。

姐弟倆互相換了好幾個眼神，她才終於冷聲道。

“愣著做什麼？不趕緊借個掃帚來給人家把地方收拾乾淨？”

總不能之前的東西搬走了，留下一地髒亂差吧。

“……”

徐秋氣得臉都白了，胸膛劇烈起伏，雙眼直勾勾瞪著沈佳柔。

他很想問憑什麼，他又不是她的奴隸！

可對上她眼神裡不容置喙的強硬，他又頓時軟下來，一句多的都不帶說，耷拉著腦袋不服氣地去照做。

沈佳柔盡收眼底，重新落座後面上總算露出個笑。

撐著下巴，她眼睛也不眨地監工。

徐秋一把掃把使得虎虎生風，動作乾淨又利落，在家裡肯定沒少幹活。

坐得屁股疼，沈佳柔站起身，目光沉沉看他一眼，挑了挑眉，一句話沒說，轉身晃晃悠悠不見人影。

十多分鐘後她去而復返，遠遠看到角落被收拾得乾乾淨淨一塵不染，笑了笑朝他招手。

“行了，走吧。”

徐秋一直都在專心打掃，完全沒注意到她的離開。

聞言黑著臉放好打掃工具，撲稜撲稜身上的灰朝她走來。

到了跟前，沈佳柔發現他比自己還矮點，看來以後不能使喚他了，得補充補充營養，萬一長不高，不可惜了這麼帥氣的一張臉麼？

確實挺帥，長得比較像陳英。

陳英本來五官臉型就不錯，只是太勞累了，被蹉跎得比實際年紀老了十歲不止。

“我媽呢？”

沈佳柔轉身看向那輛貨車。

“明知故問？”

徐秋不吱聲了，掃到駕駛位還空著。

“司機走了？”

“嗯，等他回來我們就出發。”

他點點頭，渾身熱得不行，直冒熱汗。

趁著中午太陽大，他把身上的外套脫下來擦一擦，抖抖上面的灰，快走兩步展開鋪在那邊的圍牆上。

身上只穿了件單薄的長袖，領口和袖口已經開線，顏色洗得發白。

日子太難了，渾身上下從頭到腳，無一處不在展示他的困窘。

胳膊瘦巴巴，還知道害羞呢，耳朵通紅，別開臉都不敢看沈佳柔。

她心下覺得好笑，大聲問，“沒讀書了？”

徐秋扁了扁嘴，“學費都交不上，去哪兒讀？”

“成績好不好？”

“不好！”

他語氣很差，有說反話的嫌疑，沈佳柔沒再問，一搭一搭地盤算自己的餘額。

總共帶了一百塊出來，又是買菸又是開工錢，現在還剩八十三。

希望廢鐵能多賣點……

“妹子，搬完啦？”

司機大哥雙手插兜慢悠悠過來，繞到貨車後面，看到車廂裡堆滿的廢鐵，驚訝得不行。

探頭對著沈佳柔豎起大拇指，“妹子，你們這速度也太快了。”

沈佳柔不置可否，“拉上車門咱們走吧。”

“得咧～”

大哥哼起小曲兒，麻利地關上車廂，跑到車頭那塊開啟車門，對姐弟倆示意。

“上車吧，我這兩排座位呢。”

沈佳柔嗯了一聲，率先爬上去落座。

徐秋激動得小臉通紅，雙眼亮晶晶的，埋頭往車上爬。

沈佳柔湊上去問，“衣服不要了？”

他這才下意識喊一聲，火急火燎倒回去收衣服，穿都來不及，唯恐錯過這個大傢伙。

“關好車門，咱們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