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伯宴回眸,眼神裡滿是溫柔,招手讓衡夕過去。

待小姑娘懵懂走近,封伯宴將人攬在懷裡,鑰匙塞進她手裡,握著她的手擰開嵌在暗門上的石鎖。

“我的家當不多,但是值錢的都在這裡,若我真的出現什麼意外,你靠著這些度日,總不會太悽苦。”

暗門開啟後,裡面的空間很逼仄,無非幾塊金錠地契,幾個紅木錦盒。

衡夕隨手開啟一個,躺在裡面的,是封伯宴那次用命奪回的一隻獨山玉手鐲。

最裡側,有一鐵盒,軍中工藝甚重。

“封伯宴,你來真的?”衡夕無法理解,她只是隨口一提。

尋常婦人在戰前恨不能在佛前長跪不起,直到丈夫平安歸來。

衡夕不跪不求,甚至算計到萬一封伯宴死後。

他不氣不惱便罷了,還真把後路給她留好了。

“什麼真的假的,”封伯宴將手鐲套在衡夕纖細白淨的手腕上,輕輕一抬,像欣賞世間的至美風景,“我對你從來都是認真的。”

“你不怕我偷拿這些寶貝,趁你出征,偷偷跑了嗎?”

封伯宴捏住衡夕的兩頰,重重吻了一口,“你就算跑到天涯海角,我也一定會把你追回來。”

衡夕的睫毛沾溼淚珠,眸中曳動燭光,痴痴地望著眼前的男人。

她不得不承認,比起自己的畏首畏尾,自私自利,封伯宴的愛坦坦蕩蕩。

“小財迷,”封伯宴輕刮衡夕的鼻尖,“早知你這麼貪財,我此前就不費那麼大力氣了。”

衡夕垂眸不語。

他若從未費過力氣便好了。

封伯宴拉緊書架,摟著衡夕抵在書架上,一點點地試探著,輕輕落下唇在她的唇角,臉頰,乃至耳廓。

熟悉的低喘聲頻頻灌入耳。

衡夕的兩條胳膊任由他搭在肩上,起初只是如浮萍般晃動,後來便不受控制地緊緊抓住他後背的錦衣,擰出了一圈又一圈的花。

怕她冷,所以衣裙都未褪盡。

一會兒功夫,衡夕已兩頰醉紅,兩肩薄汗。

她靠咬著封伯宴的錦衣吞嚥自己的輕喘低吟。

“舒服嗎?”封伯宴的大掌兜在她臀下,不知廉恥的詢問讓衡夕分外羞惱。

衡夕整個人掛在封伯宴身上,魚攪春水聲,快把她撞瘋了。

“你別——”

後面的話她根本說不出來。

“舒服嗎?”

衡夕猜想自己此刻的樣子應該出乎尋常的盪漾,所以才會勾起封伯宴嘴角得逞又欠揍的笑。

她捧著封伯宴的臉頰用力地深吻,不想再聽他問那種廢話。

她答與不答都是答案。

荒唐過後,衡夕被封伯宴放下來,她雙腿痠軟得直打擺,輕喘著靠在身後的書架上,睨著封伯宴攏緊長袍,把他胸前的春光遮住。

“我抱你回房?還是留下來陪我熬到天亮?”

衡夕一想到以後再也沒機會體味他的肉體,便讓慾望完全侵佔了大腦。

她將封伯宴推至太師椅上坐下,揚腿騎坐在他身上,勾去玉簪金釵,任由烏髮逶迤而落,疊在封伯宴的膝蓋處。

封伯宴呆愣住,雙目痴怔地凝著衡夕披髮的誘人模樣,只剩喉結滾動。

“夫人這是要我的命嗎?”

衡夕輕伏封伯宴胸膛,“我不是吃人的女妖,不要你的命。”

封伯宴的掌心在衡夕腰窩處不住摩挲,激動非常。

“你若存心要,我想我保不住。”

他按住衡夕的後腦勺,發瘋似地深吻,舌尖在衡夕嘴裡攻城略地,撕咬她的舌尖和唇瓣。

直把衡夕吻到喘氣求饒才放開她。

一夜喘息聲,天微亮才止。

-

年關將近,封伯宴掛帥出征了。

下午滿雍都都是衡夕服毒自盡的訊息,衡瑾年帶侍衛上門抱回女兒屍首,餘蕤沒讓人攔,只是快馬加鞭地向封伯宴送信過去。

衡夕醒來時還不知雍都的天要變了,只覺得像是經歷了一場離奇詭異的夢。

身邊不是衡瑾年,伺候她的也不是素瑤,景緻全然陌生。

“醒了?”

衡夕赤腳走進滿院雪中,身後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回眸望去,男人長身鶴立,披著厚重的大氅,膚色比一地的雪還要冷白。

“世子,我父親呢?”

蕭以青步近,解下大氅披在衡夕身上,“外面冷,有什麼話,進屋說。”

衡夕甩開蕭以青要牽她的手,後退時大氅滑落,她現在臨近崩潰,只是強撐罷了。

“你如願擺脫了封伯宴,難道不該高興才對嗎?”

衡夕鼻尖酸澀,睨著四周比衛將軍府還要高的圍牆,“那請問我該怎樣才能從這裡逃出去?”

蕭以青微微勾唇,“你不用逃,十日後,我會親自送你會宛陵。”

衡夕半信半疑,猛然如遭雷擊,她發瘋似的掏自己暗袖裡的虎符,結果卻是空空如也。

“是你,”衡夕瞪向蕭以青,“是你逼死盞娘子的。”

蕭以青沒有否認,“我沒有逼她,我只是告訴她,她的生父孫儲,本來能夠逃出雍都,是封伯宴把他抓了回來。”

衡夕滿腦子都是被炸開的碎屑,拼不起一塊完整的回憶。

“衡夕,你自己不是也看到了嗎,是她自己要發瘋撞上封伯宴的劍,與他人又有何干呢?”

“一直在我父親背後出謀劃策的人,也是你。”衡夕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聯想起之前施粥時聽到的那些誣陷封伯宴勾結孫儲謀反的謠言,才明白蕭以青的局早已布了很久。

“是我。”蕭以青握著衡夕的肩,“你可以離開他了,難道不該高興?你為何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

衡夕退到背抵著冷牆,“我當然高興,也希望世子能信守諾言,十日後,放我會宛陵。”

蕭以青輕笑一聲,上前緊緊握住衡夕的手腕,由不得她掙扎分毫,“十日,十日足夠了。”

足夠這雍都城上演一場驚天動地的改朝換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