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伏者臉色冷淡的看著遠處,而後加強攻擊的力道使之更上一層樓,大炮威力般的子彈被灌入,準備遠轟利用同石塊產生的衝擊波震死夏嶽。

伴隨著高炮狙的架起,瞄準的方向也很迅速反應,目標躲著的巨石在頃刻間變得粉碎,一些白霧冒起,短暫的遮住了他的視野,在沒有看到夏嶽的身影后,狙擊手有些猖狂的冷笑道。

“好啊,跟我玩心眼是吧,那我就先送山下那小子一程,看你忍得了幾時。”

潛伏者立即估測夏嶽可能出現的幾個位置,而後小心的將槍口對準山下已經半死不活的小別幽,望遠鏡下的暗態視野看到了躺著的身影。

“真可憐啊,小子,我送你一程。”

狙擊手醜陋的嘴臉化作開槍的一瞬,裸露的槍管突然被打爆,正準備發射出的子彈與其撞擊濺射火花,槍管的爆裂使得潛伏者灼燒了他的右眼一大部分,很快便爛掉一塊臉皮肉,幾個不大的肉印被侵蝕出。

高溫造就他的模糊視野,眼中出現了短暫的恍惚,忽然間,他所趴著的周圍開始燃燒起來,這讓他開始措手不及起來。

潛伏者的心理素質很高,也是臨危不亂很快調整了過來,他熟練的依靠這裡的地形躲避著夏嶽的猛烈反擊,不斷變動著自己的位置朝後跑去。

穿著一身隱蔽服的他依靠著這裡的地形迂迴前進,逃走的時間裡也不忘回擊幾槍,雖然沒有打中,可是心理安慰算是達到了。

“怎麼會遇上這麼個硬茬,他的心理素質與作戰經驗比我還富足,不能硬拼,必須先離開這裡再說。”

潛伏者心裡如此想著,剛剛所走的路線是在環繞著這裡,突然,他的胸口感受到一股疼痛,眼睛裡出現一些迷糊便應聲倒在了地上。

“我有說過,允許你離開嗎?”

猶如死神敲響了鐘鳴縈繞在耳畔,像是地獄裡的亡魂在索命般呼喊,低沉而又嘶啞帶著股滄桑感的聲音掉進潛伏者的心裡,夏嶽的身影恍若荒蕪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魔一樣死死的望著絕望的他。

“你覺得,你能殺死我?”

他的身上已經是血肉模糊般的潰爛,衣服破爛不堪的坦露出一些白骨,尤其是小腿那裡,鮮血如水一樣灑落在土地中。

當夏嶽準備補槍給予潛伏者最後一擊時,他的餘光視野裡突然看到一個晃動的身影,這讓他的臉色一變,於是毫不猶豫的立刻開槍打死了苦苦哀求的潛伏者,可是自己也將來不及反應了。

“要結束了嗎……”

他沒有感到絕望,只是呼吸的空氣是這樣的窒息,眼神裡的熾熱在逐漸死寂,他已經沒有力氣再快速躲避。

槍聲響了,夏嶽倒下,這裡變得很是安靜,似乎什麼也沒有發生。

過了一會,一個人緩緩起身,他看向遠處一聲不吭的身影已經徹底倒下,正死不瞑目的看著自己,夏嶽睜大了眼睛。

“這……”

山下!

夏嶽確實感受到了疼痛而倒下,可是那是自身帶來的,支援潛伏者的那個敵人本以為將要坐收漁翁之利而心中竊喜時,卻未曾注意到山下還有著一個人在竭力拿起自己的武器,在垂死掙扎中用盡最後的力氣拖起狙擊槍送他上天。

命運下的一槍在黑夜裡盛開,小別幽望著遠方的黑影倒下,眼裡的神采在逐漸黯淡冷化,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在朝著自己這裡趕來。

很遠,很近,他等不及了,他的眼裡常含淚水,“我……我堅持……不住……了,夏大……”

夏嶽忽然間發瘋一樣感受不到身體傳來的苦痛,拼了命的朝著山下跑去,一路上磕磕絆絆,身體所帶來的負荷遠遠大於他的意志,速度在逐漸減慢,身上突然被一座大山壓住,寸步難行。

“孩子,等著我,你不能睡著啊,等我,我馬上就來了。”

一步一咳血,血肉潰爛間,身體肌肉迸發的力量也在失去供給,但是夏嶽顧不上這些,他只是想要快一些到山腳,剛剛逃離石塊時腦部被震盪,意識逐漸變得模糊。

“孩子……”

紅色的鮮血正在慢慢的將小別幽包圍,胸口處的紅旗被染紅,更加鮮豔深邃,他依靠著最後的一點意識支援著自己的身體,將眼睛對準了那個方向,那道看不清的身影在靠近著他,想要伸手觸控,卻感受不到那股屬於自己的身控感。

“對……不……起……”

小別幽閉上眼睛,望的是遠處的殘軀,山坡上的夏嶽在盡力的走快一些,他連滾帶爬的下墜著,“可不能閉眼啊,小別幽,再堅持一會好不好,你不能閉上眼睛啊!!”

正在匆忙趕來的他,腳已經不聽使喚的減慢了速度,距離小別幽還有十幾米,卻是遠在天邊的距離。

“孩子,我……我一直在的,咳咳。”

“等著大哥……”

夏嶽的目光變得柔軟起來,沒有淚花的閃爍,更像是一位年邁的父親在費盡全力的想要趕過來,他的鮮血順著過往的泥土大滴大顆的侵入著,野花野草上,無數的碎石上,這黑夜裡的,是這樣的靜默可怕。

他終於來到了小別幽的面前,取下了男孩的視目鏡,他的眼睛沒有完全閉上,似乎是在等待什麼,可是已經渾身冰涼的他也想看到吧,卻只剩下面色慘淡,陰陽相隔。

夏嶽顫抖的看著這一幕,人有些呆呆的愣住,而後無力的撲通一跪在他的身旁,雙手顫巍的摸著男孩的面龐,來到眼眸處,讓他閉上了眼睛。

小別幽臉上塗抹的迷彩妝容已經被血液與汗水交織所融開一朵美麗的花,碎裂的頭盔在一旁坐著看著他,些許的泥土粘在男孩的臉上。

夏嶽取下自己的視目鏡,狠狠的扔在一旁,沒有流下淚水,他的鮮血大顆大顆的滴落在小別幽的身上,紅旗上,臉上。

魁梧的男人沉默了好一會,沒有說話,就只是這樣靜靜地看著小別幽,臉上劃破的幾道口子看著十分兇狠。

“孩子,我……我來接你回家了……”

夏嶽有些精神失常的半蹲著,艱難的將男孩背起,“大哥說話算數,帶你……回家。”

夏嶽走的每一步都很沉重,恍如歷史歲月下的每一個英魂跟在他的背後抵抗著來犯者,很是艱難,恍若歷史長河裡每一位壯士跟在他的身後抵禦無盡霜寒,顫顫巍巍的身體沒有倒下,而是努力的挺直著。

殘軀在黑夜下走著,所受過的傷似乎被時間所抑制住,凝固住的悲傷也在跟著夜裡的冷風颳刮作響。

“我們回家……”

雨滴來的不湊巧,從天上急速的降落,似乎是想要衝刷掉這些痕跡,似乎在抹滅他們今夜的到來與行跡,打溼了這道高大魁梧的身軀,征戰多年的身體,再聽,只剩下了寒風的聲音。

今夜,在這一瞬,或是一刻,不只是一個夏嶽,一個別幽,霧安市的慘淡也將成為人們心中所應該銘記的永遠的歷史苦痛與憤恨。

在敵人的火力覆蓋下,昔日繁榮昌盛的市中心已經淪為一處處的廢墟,可這只是戰火打響的一角,恐懼與死亡仍在籠罩著霧安市,軍方所佈置的各個防空洞正在被一一的攻破,無比艱難的抵擋著敵人的猛烈進攻。

“報告。”

“除卻我們目前堅守的三號防空洞,區域內的其餘九處均已全部失守陣地,敵人如果再攻卻我們這裡,那麼他們的手裡將會掌握近三十萬人質。”

“報告完畢,請求指示。”

對講機裡傳來的話是這樣的令人面容凝重,張訣臉色一沉,“守住,務必死守最後一道防線,對不起人民啊……”

此時的三號防空洞外圍,正在陷入激烈的交戰中。

“各單位請注意,敵人的空襲即將到來,請立即尋找掩體規避傷害。”

“重複,各單位請注意,敵人的空襲即將到來,請立即尋找掩體規避傷害。”

敵人的戰機與其僚機劃破了長空來到這裡,並沒有受到他們主動釋放的場力波訊號干擾,仍然可以在夜空中低影響的進行空中打擊,雖然速度會受到些許限制。

可是,擁有空中打擊的力量,勝利是必然的,這也是壓制軍方的關鍵,要的就是軍方無法使用大規模的反制武器抵抗,況且還有這麼多的人質在他們手中。

敵人的第一輪空襲降臨三號防空洞,張訣與將士們紛紛躲進防空洞內,或是那些下凹的坑槽中,他觀望著局勢,在偵查員的告知下知道敵人暫時停止了進攻,眼中的兇狠之色才有所緩和。

他望著周圍還活著的數百名士兵高聲說道:“現在,便是黨和人民考驗我們的時刻,同志們,我就不說廢話了。”

“敵人遠比我們想象的強大,但是我們的背後是三萬萬人民的安全,先輩為我們守護住的土地絕不能在我們的手中喪失,如果我們退卻了,敵人將手握近三十萬人質。”

“那是昔日的悲痛,絕不能再生此人間慘劇。”

“給我站起來拿起你們的武器,守住腳下的國土,保護背後的人民!”

“是!!!”

“泱華人民共和國萬歲!”

一名頭部被醫用紗布半包裹住的戰士站在他的面前高喊著,昂首挺胸的向其敬禮,眼神裡寫滿了堅毅。

“所有人,我們是為人民獻身,為祖國捐軀,無上光榮!”

“無上光榮!”

此起彼伏的應答聲不過幾秒卻有一股響徹雲霄的氣勢,越是在這種關鍵時刻越不能膽怯畏懼,否則發生的後果將掀起歷史的一頁黑暗。

在三號防空洞的北面大橋外面站著一名黑色著裝的男子,他看著前面軍方佈置的防線,只是輕蔑的笑了笑,“我們需要抓走的目標人物之一,應該就在這裡面了。”

全面戰爭,一觸即發,悄然間對抗開始。

隨著反動分子從北面平坦處進發,軍方的所有力量也集中在這裡,可以動用的不受干擾的空中力量隨即展開反擊。

兩軍對峙,敵人的空中力量還剩下幾架上世紀九十年代的戰機在圍攻這裡,其餘的則在郊區牽制著即將到來的軍方支援力量。

“少將,距離解放軍的支援到達還有將近十四分鐘,生死攸關之際,我們已經做好了同敵人戰鬥到死亡一刻的準備。”

一位面容堅定的女士走到張訣的面前,將剛剛破譯爭取的文秘資訊遞交給他,“我們同外界的聯絡網被敵人切斷,現在聯絡其他軍區的訊號是以將士們的身體所臨時搭建的訊號網路。”

“嗯,我明白了。”

“李少雯同志,之前轉運回來的那架噴氣式戰機還可以起飛嗎?”

“戰機在回運途中,其側翼已經有所損壞,機體效能尚未有試飛員檢測其物理極限,您這是要做什麼?”

“戰機還處於理論測試的階段,沒有成功運出去讓試飛員飛行的話,我們是無法保障還存在哪些方面的缺陷,這很容易出現生命危險。”

“更何況,機體效能已經出現大幅度的下降,起飛機率也在降低。”

“你說的這些我都清楚,但是,軍人,就要以服從命令為天職,這裡是戰場!”

“可是……”

“我明白了,你跟我來。”

張訣回望正陷入激戰的將士們,眼中五味雜陳,很快便跟著她來到了運輸車所裝載的戰機面前。

“這架戰機的別名叫作辛棄疾,在運送到西部戰區進行試飛時中途折返,受到了不明人員的阻擊,所幸是成功的返回。”

“但是,同樣的,能不能成功起飛將是一個問題,突然遇到現在的這些事。”

張訣望著眼前嶄新的噴氣戰機有些出神,即便右側機翼受損,還是看呆了幾秒鐘,李少雯不再說話,她知道這個男人要去做什麼。

“李少雯同志,請務必帶領大家守住這裡,堅持到支援的到來,為了人民,祖國。”

“是!”

相互敬禮間,張訣小心的開啟艙門走進戰機,帶好裡面的頭盔望了幾眼熟悉卻又陌生的內飾裝置,他深呼吸著。

“人民正陷入水深火熱之中,我的職責賦予我的使命將為其璀璨燃燒。”

隨後,他便熟練的啟動戰機,昔日馳騁天空戰場的作戰員穩重操作著,一次性成功,在李少雯的震驚中,在她的啞口無言下,戰機在勻速下滑過地面一飛沖天。

“這就是信仰所帶來的的力量嗎?”

女人的身影在下方逐漸變得渺小起來,夜空撲朔迷離的眼眸凝視著這架沖天而起的銀白戰機。

張訣在失衡中利用周邊低空的氣流穩住機身,快速的垂直上升著,李少雯不再停留在原地驚訝,她面色嚴肅的立即前往作戰高地,很快便來到一臺重挺機槍面前接手了上面已經戰死的勇者之位。

敵軍的近距離導彈被軍方的專業裝置攔截,在這樣的一片槍林彈雨火焰之中,沒有資訊戰的優雅無聲,只有遠端射擊與爆炸的怒吼咆哮在暗夜無邊裡。

火力覆蓋面積增加,敵人開始架設高炮臺槍械導彈,朝著北面的三號防空洞進行最後的推滅總攻。

“程序太慢了,我們的主力軍也只能從北面登陸防空洞,必須再快一些,給我繼續加大火力。”

在反動分子陣營處,一名身穿軍裝的中年男子看著身旁高大魁梧的指揮官認真的說道,而後從兜裡取出一個奇怪的小型裝置。

看似普通的圓盤式金屬儀器被滯留在空中逐漸上升浮動,同時不斷的朝著北面軍方戰地呈扇形波式的散發著各種不同頻段的干擾訊號能量,造成軍方一些武器陷入了金屬癱瘓中。

除卻常規性的電子武器與金屬武器,還有好一些老式的武器也陷入了無法催動的命運泥沼,可是絕望並沒有籠罩著奮勇殺敵的戰士們。

“我跟你們拼了!”

“殺!為了人民,我的家人!!”

“我算不上高尚的人,但我願意獻上我的生命守護我的家園。”

“老子跟你們這些王八蛋拼了,這裡的每一個人都不會放棄!”

忽然間,從北面軍方上空突然出現一顆像是隕石般閃耀著熾紅神光的神秘事物,正在以極其快的速度朝著敵方陣營加速墜落,那是一架渾身充滿著流星火焰的銀白色美麗戰機,天鵝般美觀的外形如同黑夜下的幽靈攜帶著刮破大氣層的烈火直奔敵軍而去。

軍裝中年人面色一變,他一直在關注著天空上的動靜,首先看到了這一幕後心裡湧現出無盡恐懼,慌忙間對著對講機說道:“所有人立即後撤,快!快將全部火力集中摧毀高空急速降落的物體,快啊!”

敵軍陣營上空忽然出現了幾架戰機朝著星隕般的戰機開火,卻也受到了能量場的影響,這些來的緩慢的導彈均被烈焰躲開,銀白色的戰機在最後千米時刻變得徹底失控,夜空之上只看見一團利劍雄焰從天而降。

“一起覆滅吧,哈哈哈,泱華共產黨萬歲!”

張訣面目猙獰,血管噴張,渾身是被氣態扭曲擠壓的錯亂,血液遍佈他的身軀卻沒有讓其變得黯淡,臉上的表情被拉長撕裂,戰機上的系統癱瘓引起各種故障的誕生,鮮血遮擋住的目光是這般覺明。

一道堪比天空聖劍的流星火焰散發出萬丈光芒墜落在來不及逃離的敵方陣營處,任何的阻擊都顯得渺小無用,在真正的災難面前,寂滅的焰火瞬間吞沒了整座大橋滯後了傳遞的爆炸聲,淹沒了地面上的一切。

雖是無差別攻擊,可這已經是能做出的最明智決定,自升空的那一刻起,當他發現意外存有的大當量導彈時,夜空中最為璀璨奪目的火焰之花就已經在綻放盛開的途中。

花的盛開範圍之內,無一倖存,所有人在這朵美麗的火焰之花中湮滅,來不及撤退的戰士們眼中燃起的是視死忽如歸的意志,沒有畏懼之意,靜待著死亡的降臨。

“敬禮!!”

及時退避到防空洞內的倖存戰士們,關上大門後也感受到那股震撼人心的力量抹滅了一切,是誰為此作出的犧牲,只有一個人知道,她站在士兵們的面前,眼中含有的淚水化作鏗鏘有力的高喊,給以崇高的致意。

還活著的將士們立即出去檢視情況,剛剛的一夜白晝之光,似乎是勝利到來的徵兆,刺破黑暗的黎明之光是如此的振奮人心。

“我們這算是,勝利了嗎?”

附註:(2023.11.11凌晨修改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