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妙妙出手闊綽,不到兩天,訊息如一陣山風吹遍了黎山宗。

一時之間,錦苑都是人。

她勾了下唇,瞥了眼宗門師兄弟妹們,心情大好。

不得不說修仙界顏值就是高,一眼瞥過去,甚是賞心悅目。

“江師姐,你看我這曲子吹得如何呀?”容貌俊朗的外門弟子一臉期待地問。

江妙妙對於他們的心思自然明白,連聲稱好後大方地給了一顆靈石。

男弟子喜不自勝。

江妙妙將眾人眼底的羨慕嫉妒盡收眼底。

她對修仙不感興趣,唯一的願望就是回家與家人團聚,不讓家人白髮人送黑髮人。

所以,她並未多看重修仙界的靈石,花起來也毫不手軟。

大殿裡絲竹仙樂悅耳,香爐升起嫋嫋煙霧,沁人的仙草香瀰漫開。

一弟子舉起杯瓊漿,敬向江妙妙,高昂道:“江師姐面對死亡也無懼,這份灑脫與從容師弟實在不及,我敬師姐一杯。”

江妙妙笑意盈盈,想了半天也沒想起對方是哪位。

她呵呵一笑,“哪裡哪裡,我也怕死呀,不過事已至此,只能故作瀟灑面對了。”

“大家都是同宗的兄弟姐妹,今日百忙之中能看望我,我心裡過意不去,這裡有二十枚築基丹,就分給各位吧。”

嘶──

不知是誰倒吸一口氣。

那可是增強修為的築基丹呀?

師姐說送就送?

在座宗門弟子們不禁喜上眉梢。

眾人紛紛舉杯,高呼:“江師姐大氣!”

江妙妙沉浸在一聲聲讚美中。

“客氣!客氣。”

倏地一聲,和諧的氣氛被打破,是大師兄沈青顏和阮甄甄。

沈青顏身上有一種讓人不自覺信任的氣質,他溫柔又俊朗,一雙眼睛總是含著熠熠生光的笑意。

少年時期的江妙妙很難不對這樣的師兄暗生情愫,只可惜大師兄眼裡只有阮甄甄。

江妙妙驚訝地發現此刻自己內心居然如枯井一般毫無波瀾。

她還未起身就被大師兄一陣劈頭蓋臉的指責。

“三師妹,引蠱之事也不是甄甄的錯,你為何如此作賤小師妹。”

“這三日來,她白天為你做膳食,晚上為你繡法袍,雙手都是傷痕。你想如何放縱餘生都隨你,但不準為難小師妹。”

沈青顏那雙時常含笑的雙眸此刻佈滿寒霜。

阮甄甄那張能讓人生出無限憐意的臉正低垂著,她咬了下唇道:“大師兄,這些都是我甘願的,若師姐高興,就是讓我親手做千道菜,百身衣我都願意。”

“一雙握劍的手怎麼能幹如此粗活。”沈青顏皺眉。

江妙妙抽了抽嘴角,她以前大概是瞎了眼,看上了個破爛玩意。

西嶽峰人少,競爭少 ,可其他的峰的弟子就沒這麼幸運了,後廚甚至打掃淨房之類的粗活都要幹。

江妙妙高聲道:“沒有人天生就是幹粗活的,分工不同而已,沈師兄這話難道不是職業歧視?”

一時間氣氛有些僵硬,婉轉動人的絲竹聲停了。

眾人小聲竊語,不悅地望向沈青顏。

“沒想到西嶽峰的大師兄竟然如此看待我等。”

“全宗門築基的弟子能有幾人,未築基的弟子難不成都不吃飯了?”

“……”

一聲聲議論入耳,沈青顏臉色難看。

阮甄甄出聲道:“不是的,我大師兄不是這個意思,他只是心疼我,大師兄自己也包攬了西嶽峰的粗活,他絕對沒有歧視大家的意思。”

看著努力為自己辯解的阮甄甄,沈青顏心頭一暖。

從小到大,甄甄都是如此善良體貼。

而三師妹就差得遠了。

江妙妙示意靈僕繼續替她揉肩,淡笑道:“你我如今是誰更慘?我時日無多又是拜誰所賜?該心疼也該心疼我呀。”

“不就是讓你做了兩頓飯,這麼不情願早說呀,何苦讓大師兄來遷怒我。”

面對眾人聚集而來的目光,阮甄甄眼裡含著霧氣,委屈道:“不是的,我沒有。”

從小到大她都沒有這般委屈過。

這三天以來,無論她做什麼菜,師姐都會百般挑剔。

還會讓她去千里之外為她買糕點,買回來後,師姐會笑意盈盈道:“小師妹,師姐又不想吃了,果然還是想吃小師妹親手做的雲吞。”

一旦她面露難色,師姐又會神色平靜,直直地看著她說:“小師妹,你欠我一條命哦。”

這些都不是最委屈的,她最委屈的是自己的乾坤袋和本命劍冰魄都被三師姐以賠償的名義要走了。

沈青顏自然見不得小師妹如此委屈,不悅道:“甄甄並未向我訴苦,你如此刁難她,我實在看不下去而已。”

江妙妙挑了下眉,比起被迫以命換命的委屈,她對阮甄甄的刁難實在不值一提。

“哦,多管閒事啊。那你現在想如何?打我嗎?”江妙妙嗤笑了一聲。

她不經意地露出手臂上的傷痕,神色一凝,故作遺憾道:

“諸峰的師兄弟姐妹們,今日我看這宴席就到此結束吧,本想以穩靈珠做籌碼與各位玩玩遊戲,這可惜被人這麼一鬧,興致全無了。”

“散了吧,散了吧。剩下的四十多天我就孤零零等死算了,大家別來看我了。”

話一出口,眾人眼睛都紅了,是氣的。

穩靈珠這種稀有好物都捨得拿出來做頭籌,不愧是你,我的土豪師姐(師妹)。

他們深深呼了口氣,心臟砰砰跳,彷彿自己能得到穩靈珠似的。

一想到江妙妙被這二人氣得不玩了,眾人義憤填膺。

阮甄甄心頭一顫,師尊的穩靈珠?做籌碼?

師姐竟然如此不愛惜師尊送的東西。

一時之間,阮甄甄心頭萬分幽怨。

江妙妙繼續拱火,“還有這辟邪丹,凝神丸,天一九劍譜……彩頭越多才越好玩,只可惜被這兩人敗了興致呀。我看各位還是散了吧。”

眾人急眼,先前給江妙妙敬酒的修士不平道:“我等這幾日受了妙妙師姐不少恩惠,怎麼能看她被欺負而無動於衷了。”

“對呀。妙妙師姐心善大度,咱們給師姐出頭。”

“阮甄甄,妙妙師姐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不過是伺候幾日就心生不滿?”

“說白了就是個白眼狼。”

“……”

一句句指責的話讓阮甄甄無地自容。

她臉發熱,眼睛微紅,委屈地攥著手,“沒有,我沒有。”

沈青顏抿著唇,氣惱地睨了一眼始作俑者。

就見江妙妙雙手抱臂斜倚在石柱一側,正微笑地看著他。

沈青顏怒了。

“你們住嘴!”

“又不是甄甄逼她引蠱的,況且應有的補償也都給了她,她還不滿難道要我們都去陪葬嗎?”

江妙妙往前走,心平氣和地看著他,一個響亮的巴掌落下。

沈青顏不可置信,那個一直追在他身後的少女怎麼變得如此粗魯。

她眼裡沒有了往日的迷戀,只有冷漠與疏離。

江妙妙驟然一笑,“這人有點討厭,誰把他叉出去我賞十塊上品靈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