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慎算是看出來了,這場真心話大冒險,明面上是七個人參加,實際上只有六個人。

喬今安被雲景堯護著,幾乎沒有什麼參與感。

但厲慎心中打了個小算盤,既然雲景堯要護著喬今安,那他就連他們兩個一起針對,看雲景堯能不能夠應付的的過來。

厲慎就不信,雲景堯長了八個胃,那麼能喝?

他給三個姐姐偷偷遞了個眼神兒:“救我。”

三人還以為厲慎是喝不了,又怕丟面子,全都心領神會,把發難點全都指向了她們的表哥。

於是在後幾輪的遊戲裡,只要瓶口指向雲景堯或者喬今安其中的一個,不管選真心話還是大冒險,難度係數爆增。

雲景堯連著喝了三輪,胃裡開始翻江倒海。

察覺到他不舒服,喬今安把自己的果汁遞到他嘴邊:“喝點兒,壓一壓。”

他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她的關心,心中升起了股暖意。

分明前一秒還攪的難受的胃,霎時就舒緩了不少。

喬今安也驚訝她剛才下意識的舉動,但想了想,她總歸不是個心硬的人 看到他三番五次為自己擋酒,難受卻又硬撐著,難免不會動容。

但卻也只是感激而已,心裡沒有掀起太大的波瀾。

厲慎今晚來勢洶洶,大有把雲景堯喝趴下不可的氣勢。

雲景堯是孤身一人,最多有個因為不待見厲慎,偶爾幫襯一把的沈意嘉。

可厲慎背後,卻有三個姐姐在暗暗幫忙。

這邊的女子自小便會喝酒,厲家三姐妹雖不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到底還是入鄉隨俗,酒量都不差。

又喝了好幾次輪後,他眉頭已有皺攏的趨勢。

喬今安怕他胃病發作,小聲道:“差不多了,別再喝了。”

這裡的啤酒都是鮮釀,後勁比較大,酒意湧上來時,腦袋裡明顯會有痛意。

而且吞噬神志的速度,也比普通的啤酒要迅速。

一小會兒的時間裡,雲景堯的眼皮中就出現了喬今安的倒影。

酒醉心明白。

他清楚不過,厲慎今天發狠的針對自己,其實就是為了喬今安。

厲慎想要看看,他為喬今安能夠做到哪種地步。

所以雲景堯儘管難受,還是強撐著,絲毫不服輸。

或許旁人覺得他這種行為很傻,很幼稚。

可他就是想要告訴厲慎,他為喬今安,可以拼到不要命的地步。

厲慎酒量不如雲景堯,但他今晚運氣好,又加上三個姐姐的幫扶,勉強跟雲景堯打了個平。

兩人都是半醉半醒,甚至到了真心話環節時,已經答非所問。

他們倆兒都抱著同樣的心態,誰先被喝趴下,誰就輸了。

雲景堯處於防守狀態,很是被動,根本沒有主動選擇結束的權利。

換句話說,只要厲慎不喊停,他也必須得陪著喝下去。

喬今安實在看不下去,一把拉了他手中的酒杯:“行了!”

再這麼喝,她估計只有給他打急救電話了。

桌上的酒瓶也空的差不多,實在是可以收場,喬今安叫來傭人,讓他們扶雲景堯回房間去。

沈意嘉沒怎麼醉,也看出來兩個男人在進行巔峰對決,當即就拿了瓶白蘭地擺在兩人面前。

“一瓶決勝負。”一人半瓶,喝完了誰先倒下誰輸。

白蘭地是有名的烈酒,本來就醉人,最忌諱喝雜了。

這每人半瓶下去,醉倒是必然的趨勢。

雲景堯沒接話,倒不是因為怕,而是他知道喬今安想要回去休息了,想要先顧著她。

在厲慎看來,他就是在打退堂鼓:“表哥,你不會...是要找藉口...溜...溜了吧?”

厲慎說話時,舌頭都開始打結了,卻還股能喝翻全天下的氣勢。

“幹了。”雲景堯徑直拿過酒瓶,灌下去一大半。

給厲家三姐妹看懵了,沈意嘉支著搖搖晃晃的身子,豎了個大拇指。

喬今安擰眉:“你瘋了?”

“我送你回去。”雲景堯卻是雲淡風輕,好像剛剛什麼都沒發生過。

喬今安有些無語:“你醉成這個樣子,到底是誰送誰?”

“都一樣。”他模模糊糊的應了句。

那天她在環宇被綁走時,他只覺著自己的天就快要崩塌了。

也就是那個時候他意識到,他不能沒有她。

於是在那之後,確認喬今安的安全,便成了他心底的執念。

不管誰送誰,反正他只要確保她平安。

厲慎喝了剩下的半瓶白蘭地,沒超過五分鐘的時間,就倒在了桌上。

雲景堯勾唇一笑,醉意朦朧的眼睛裡,閃爍著強烈的勝負欲。

“都看見了,他先倒。”

厲靜搖頭嘆氣,趕緊叫傭人煮醒酒湯,又打了私人醫生的電話。

“各位,晚安了。”雲景堯跌跌撞撞,走了兩步回頭道。

喬今安見他晃的厲害,生怕他一秒就栽到兩旁的花壇裡。

情況比她想象的要好一點,他沒有摔跤,只是捂著腹部,看樣子像是胃不舒服。

“胃疼。”他走了幾步,便沒什麼力氣。

喬今安只好叫傭人將他扛上車,送回房間,扔到了床上。

“”

他將西服外套隨意的扔到了地下,又伸手去扯領結,三兩下沒能解開,便沒了耐心。

嘴裡反覆喊著道:“梁維,滾過來,滾過來...”

話音就像石沉大海,久久得不到回應,他眉心皺成了個川字。

“梁維,死去哪裡了?”白蘭地的後勁上來,他口乾舌燥:“水,要喝水!”

傭人給他端水過去,不知是不是溫度不合適,被他打翻了杯子。

此時的底樓客房,梁維睡得正香,打鼾的聲音堪比驚雷。

喬今安後回到別墅,一進大廳,管家就急衝衝跑過來:“雲太太,您還是去看看先生,他醉的厲害,在上面鬧呢。”

凌晨一點半,喬今安困得不行,根本就不想理會,想等他自生自滅。

奈何管家眼巴巴的望著她,那樣子好像在說,她要是不去管一管,雲景堯說不定就把厲家掀了。

“幾樓?”許久,喬今安才問。

管家答道:“四樓。”邊說邊給喬今安帶路:“太太不喜歡太吵鬧,每層樓只有主臥主人。二樓是太太和厲先生在住,厲家小姐們住三樓,四樓便住的是少爺和雲少。”

喬今安進到雲景堯房間時,私人醫生正在給他開藥。

他躺在純手工制的羊毛地毯上,襯衣因為過度的拉扯,掉了幾顆紐扣,肆意的散開,露出了線條分明的胸肌。

喬今安靠近了,低頭一看,他額頭和鼻尖都是密密麻麻的細汗。

不用多想都知道,他這是胃病發作了。

雲景堯醉的不輕,不管傭人怎麼勸,就是不肯吃藥。

傭人看見喬今安,就好比看到了救星。

把藥交給她後,就都從房間裡退出去了。

喬今安將他扶起來,半靠在沙發邊:“吃藥。”

她聲音沒有起伏,卻是帶了點兒睏意。

雲景堯半睜著眼,努力的看清楚眼前人後,忽然笑了笑。

“安安,你來了。”他抬手,撫上了她額前的碎髮。

喬今安端過水杯,將藥遞到了他嘴邊:“把藥吃了!”

“好。”他仰頭靜靜的盯著她,咧開嘴來。

喬今安只覺他這副模樣傻里傻氣,和平日裡矜貴的模樣,簡直天差地別。

“你餵我。”雲景堯撒嬌:“我要你餵我。”

他並非是醉的糊塗,全然不顧形象。

而是借酒發揮。

喬今安頗為無奈,她就不應該上樓來,管他幹什麼。

“喝點水。”她把藥喂到他嘴裡,祈求他吃了藥快點消停。

雲景堯立馬就變成了聽話的小朋友,她怎麼說,他就怎麼做。

醫生開的是急性藥,藥效來的快,他吃了沒一會兒,症狀緩解了大半。

喬今安扶著他上床:“你好好休息。”說完就想回自己房間休息。

“不要。”雲景堯拽住她的小臂:“安安,你別走,別丟下我...”

小朋友要想博取關注,就只能鬧出點動靜來,雲景堯深諳這個道理。

於是故意將自己身體往床邊挪,重重的摔了下去。

“好痛,安安。”他的手越收越緊,好似抓住的是最為珍貴的寶貝,一鬆手就會失去:“陪著我,好不好?”

他深邃的眸裡,原來的清冷褪去了幾分,顯得順帖了不少。

細看之下,竟還有兩分柔情。

喬今安別開臉,不想對上他那雙迷離的鳳眸:“雲景堯,別鬧。”

她說話的同時已經在往外走,他又輕輕扯了下。

喬今安腳下不穩,直直跌到了床上。

他這下才是真的慌神:“安安,對不起。”他本意只是不想讓她離開而已。

因為過於著急,他起來時絆到了床頭的擱置擺件的置物架,猛然向前撲去。

喬今安正從床上起來,迎面就與他撞在了一起。

兩人鼻尖相對,下一秒,唇瓣貼合。

柔軟的觸感,讓雲景堯再難以控制。

藉著酒意,他忽的伸手,緊緊扣住她的後腦勺,另一隻手握上了她纖細的腰肢。

喬今安倏地睜大了雙眼,腦袋變成了空白。

她用力的去推他,舌尖被堵住,只能發出細碎的輕吟:“唔...雲...”

終於吻上朝思暮唸的柔軟,讓他失了理智,他逐漸變得霸道,像要將她揉進身體裡,不給她任何喘息的機會。

安靜的空氣中,荷爾蒙蔓延的肆無忌憚。

他愈發沉溺,忘了前兩秒淺嘗即止的初衷,只想將這個吻延續下去,天長地久。

迷迷朧朧間,他望見了她紅撲撲的臉蛋兒,才逐漸意識到事態正在脫離他的把控。

他懊惱,卻又捨不得唇間的芬芳。

許久許久之後,他終於鬆開了她的腰身。

喬今安氣性翻騰,眉眼間全染上了怒意:“雲景堯,你別借酒發瘋!”

她吼完還覺得不解氣,抬手就給了他一巴掌。

清脆的聲響落下,雲景堯面頰上火辣辣的刺痛,好似被火焰燒灼。

他心中清楚,方才一時的衝動,惹怒了她。

“安安...”他想要說不起,可又覺得在這種狀況下說這三個字,多少是有點無恥。

索性直接認錯:“我錯了,安安。”

喬今安神色微冷,嘴上認錯,的確是不像他的作風,可結果呢?做的事情,還不是禽獸的很!

“滾。”喬今安猛然甩開他的手,衝出了房間。

她現在心煩意亂,緊纏繞著她的睏意,因為這場小鬧劇,消散的一乾二淨。

索性下了樓,在別墅底端的小花園兒閒逛。

西嶺的夜晚格外寒涼,饒是喬今安披著長長的羽絨服,也抵不住逼人的寒氣。

一陣風吹來,她不由裹緊了外套。

手背上突然傳來了冰涼的感覺,喬今安仰頭看向夜空,驚奇的發現竟然下雪了。

她趕緊將掌心合起,伸手去捧,但雪花太小,剛觸到溫熱的手掌即刻就化開。

正在打掃衛生的傭人見了,笑著道:“太太運氣好,西嶺這邊的天氣在轉熱,這可能是今年最後一場雪呢。”

“真美。”喬今安喃喃。

她黑長烏亮的秀髮上,沾了許多雪花片,遠望過去就像是白砂糖化在了上面。

傭人關切道:“太太,屋外冷。您還是趕緊回去吧,著涼了可不好。”

“好。”喬今安不怎麼捨得眼前的景色,又發了幾分鐘呆。

轉身準備回去時,卻見遠處有道黑影。

雲景堯不知什麼時候追了出來,矗立在她身後,一言不發的等著她。

兩人視線相撞,他才開口:“安安,過來。”見喬今安無動於衷,他又道:“乖,聽話。”

他半醉著,吐字算不上清晰。

“不用你管我。”她因為生氣,而瞳孔透亮,好似剛水洗過的玉石。

看的他心癢難耐。

喬今安一動不動,雲景堯只好主動向她靠近。

然而他往前邁一步,她就往後退,故意躲著他。

跟她只隔一米遠時,雲景堯頓住腳步,柔聲哄道:“安安,我們先回去,外面太冷,會凍感冒。”

喬今安望著他:“雲景堯,我本來沒那麼討厭你了,你怎麼得寸進尺?”

最開始,她對他只有滿滿的厭惡感。

前段時日經歷了許多事之後,她態度有了點改觀。

不再像之前那麼討厭他,卻也並無好感,平平淡淡沒什麼起伏,好似對待陌生人。

今天他這麼一鬧騰,她又覺得煩不勝煩。

雲景堯呼吸微滯,得寸進尺?

這句話屬實意味深長,他反覆咀嚼了半晌,細品著其中含義。

是不是說明,相處的這些時日裡,有某一瞬間,她的心也曾為他而跳動過?

只是礙於從前種種,她害怕失控,所以在不斷的剋制和壓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