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言是喬今安的命,雲景堯要把言言接走,無異於是在她身上剝筋,她如何能答應。

一時情急,喬今安拉住他的衣袖道:“言言一直是跟我在一起的,換環境他會不習慣。”

他嫌棄的抽回手,將她弄皺的地方,一一撫平:“總有會習慣的那一天。”

一舉一動間,冷傲又不失矜貴。

他有潔癖,六位數一套的高定西服,通常只穿一次,他最不能忍受的,是自己的衣服有褶皺。

喬今安的手碰上他衣服的瞬間,她能感到他眼裡折射出的寒光。

“不,你要帶走言言,除非我死。”喬今安咬著唇,說不出的倔強。

雲景堯低沉的嗓音夾雜著不悅:“呵,喬今安,你長本事了,敢威脅我。”

喬今安搖搖頭,她怎麼敢威脅他呢?

“雲景堯,我們可以談談嗎?”她的聲音,帶著些許乞求。

喬今安其實恨死了自己這種懦弱,雲景堯從不允許別人忤逆他,她不是沒試過反抗。

她的反抗,只會換來他變本加厲的摧殘。

“沒的商量。”他話音未落,已經大步流星的離開。

喬今安想要追上他,卻被他的助理梁維攔了下來:“太太,雲總還有公事,您...”

喬今安望了一眼外面,夜幕正濃,雨聲還未減弱。

公事?這個藉口,過於敷衍。

他厭惡她,他身邊的人,也從未把她放在眼裡。

自那日後,一連幾天喬今安都揣揣不安,第一次病態的希望,言言多病幾天。

而云景堯說一是一,他的人,在言言出院後的當天下午,到了半山別墅。

梁維輸入密碼,直接開了門。

喬今安在看到他身後站著的幾個保鏢後,心突突直跳。

看這架勢,雲景堯是要用強的了。

雲景堯的手段她是見識過的...

梁維頷首:“太太,雲總讓我來接小少爺。”

窗戶是敞開的,外面的風大,吹的呼啦呼啦響。

窗簾旁的角落裡,還放著喬今安打包好的行李,她沒想到,雲景堯的人會來的這麼快。

她迅速抱起還在玩玩具的言言,扶著窗柩,站到窗前的椅子上。

“要麼你們滾,要麼我帶著他跳下去。”她的聲音混在風聲裡,讓人有點兒聽不清。

梁維太驚的陽穴一跳,看來外界傳言不假,雲總的太太,果然不好纏。

“太太,您別讓我為難,雲總還等著小少爺呢。”

喬今安抱著言言,又往窗外靠了幾分: “滾不滾,不滾我就跳了。”

喬今安只想先嚇住梁維,等他帶著人走了,好帶著言言逃走。

可梁維卻不走,站在那裡不動,鐵了心跟喬今安僵持不下。

約莫一個小時後,言言大概是餓了,在她懷中哭鬧不止:“媽媽、奶,媽媽、奶。”

言言哭著哭著,聲音戛然而止,突然笑著叫了幾聲爸爸。

喬今安本以為是言言太想爸爸,胡亂叫的,卻沒想一抬頭真的看見了雲景堯。

修長挺拔的身影站在門口,因為逆光,喬今安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但他身上散發出的寒意卻不容忽視,饒是喬今安隔得遠,也感到一陣陣陰冷,比冷風吹的還刺骨三分。

雲景堯一步步往裡逼近,走到一半突然停了下來。

雲景堯盯著喬今安冷笑:“你要跳,我不攔你。”

他一頓,又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就是不知道,你喬家有幾條命可以陪葬?”

喬家,弟弟。

雲景堯這話就似泛著寒光的利刃,一下下剜在喬今安背脊上,割的她挺不起脊樑,她抱著言言的手,忽的一軟。

威脅,他最擅長的手段之一。

他討厭她,她便躲的遠遠的。

雲家人要看長孫,無論她工作多麼忙,都要第一時間抽出空來,把言言送到老宅。

她一直規規矩矩,對他言聽計從,收斂了本身所有鋒芒,就是怕他會搶走言言。

可雲景堯還是算準了這點,偏不讓她如願。

喬今安不甘心:“雲景堯,算我求你,讓言言待在我身邊好嗎?”

雲景堯罔若未聞,修長的指頭微微一動,梁維身後的人即刻上前,從喬今安懷裡搶走言言。

言言認生,又沒見過這種陣仗,那兩個保鏢面相兇惡,把他嚇得哇哇大哭。

喬今安一個弱女子,如何拉的過他們,擔心言言不小心被傷到,只能鬆手。

手一鬆,言言哭鬧的更大聲,到了聲帶都要繃斷的地步。

言言肉嘟嘟的小手不停的往回撲,嘴裡叫喊不停:“媽媽!媽媽...嗚嗚嗚...媽媽。”

一聲聲糯糯的奶音帶著哭腔,喬今安聽在耳中,心痛的不能呼吸。

她沒用想的,衝到西裝筆挺的雲景堯面前,半跪在他程亮的皮鞋上:“我求你,求你...你這樣會給言言留下陰影的。”

她翻來覆去就這麼幾句話,他早就聽的極不耐煩。

雲景堯優雅俯身,一隻手掐上她纖細的脖頸,慢慢收攏。

他貼在她耳邊,咬力極重的道:“敢爬我的床,就要承擔睡我的代價,你要是過的太好了,我會認為自己很廉價。”

喬今安痴痴的笑了起來,眼淚止不住刷刷的往下流:“雲景堯,你怎麼就不信我也是無辜的呢?”

雲景堯用冰冷的手,將她臉上溫熱的淚珠上抹淨:“你要是無辜,世界上的壞人都死絕了。”

眼裡霧氣騰騰,喬今安頹然倒坐在地上,像偏航的帆船,找不到方向。

這句話,她三年前也聽過。

三年前,喬今安稀裡糊塗的與醉酒後的雲景堯春宵一夜。

醒來時,他只對著她說了三個字——真犯賤。

一個月後,他被逼著娶懷有云家長孫的她時,又說了三個字——好手段。

當她告訴他,她也是受害者時,他同樣也是說了這句話。

“喬今安,你要是無辜,世界上的壞人都死絕了。”

剛開始喬今安還會為自己辯解一二,可他從不相信,漸漸的她也變得麻木起來。

如今最關鍵的證人也已不在人世,當年所有的一切,便已塵埃落定。

言言最終還是被雲景堯帶走了,喬今安在別墅裡,一宿未眠,一雙眼睛哭的浮腫不堪。

第二天,喬今安給宋知年打了個電話後,掐著時間,打車去了雲家老宅。

不出意外,喬今安被拒之門外。

老爺子在世時,傭人還敬她兩分,老爺子一去,他對她的報復,也抬到了明面上。

傭人們個個精明,那會給她好臉色看,不甩臉子就算對得起她了。

一夜不見,喬今安想言言想的夜不能寐,若是長久分開,她想自己一定會止不住發瘋的。

昨夜一晚,她忽然間就想通了許多事情。

雲景堯在江城權勢滔天,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她在他的視線裡多待一日,便一日不得安寧。

所以,她要帶著言言,遠走高飛。

喬今安深知,她若帶走言言,雲景堯絕不會善罷甘休。

畢竟言言是雲老太太的寶貝。

可她還是想試一試,即便是帶著言言四處逃亡,也總好過在他膝下苟且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