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婆婆當時極端的做法,也讓她失去了再次生育的能力,姜子幽整整熬了十個日夜才勉強救回她一命。

如同在報復她的胡鬧,他不再如以往一般呵護她愛她,卻也不肯放過她,兩人就這麼相互折磨了好幾年。

花婆婆講到這,痛苦地閉上雙眼,多少年了,她都不敢去回憶那幾年,比她一生都還要漫長的幾年。

直到有一日她遇見了花伯伯,武林中有名的俠客。

當時花伯伯想突破自己的武功修為,特來姜子幽府上拜訪。

那時的姜子幽已是太醫院管事,整個太醫院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花婆婆到現在都清楚記得花伯伯初見她時那明媚的笑容,她也忍不住跟著笑起來,她已經幾年沒有笑過了。

花伯伯常常借拜訪姜子幽之名來看花婆婆,兩個人交往日益密切。

終有一日被姜子幽發現,他怒火中燒,將花伯伯趕了出去,並不允許他再踏入半步。

太醫院大人沒有妻房,這是人盡皆知的事,花伯伯從未想過姜子幽與她的關係有多複雜,以為姜子幽是看不起他這個俠客,不允許他接近自己的家人。

花伯伯武藝高強,想要偷偷進入姜府是輕而易舉的事,姜子幽明知二人暗中有往來卻抓不到現行。

過不多久,官府發了一張逮捕令,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俠客上了榜。

官府稱他殺了數人,這些人都死於花伯伯的獨門秘技絕命掌,印記如同一瓣荷葉,現場還發現了花伯伯參加武林大會時獲得的特製玉牌。

證據確鑿,被冤枉的花伯伯只能選擇遠離銀城,走之前他還是冒險去看了花婆婆,花婆婆請花伯伯帶她離開。

那晚的夜色漆黑,兩個人躍下斷崖一路扎進了無人敢靠近的迷人森林,二人在清湖旁吃著烤魚坐了一夜。

第二日一大早花伯伯準備尋路出去,他計劃離開北國。

花婆婆卻不準備跟他走了,她想在這裡生活,出去被姜子幽發現又會被帶回那個牢籠,倒不如在這與世隔絕的地方生活。

二人皆知花伯伯是被人誣陷的,誣陷他的人八成就是那個人,他在太醫院隻手遮天,驗屍的仵作多半也和他有關係,想要做個證據不過是一句話的事。

二人的來往終究是連累了他,花婆婆不再隱瞞,坦白了自己與姜子幽的關係,這麼多年的情感糾葛,以及自己不可能再有身孕這件事。

花伯伯一時間不能接受,默默轉身離去。

花婆婆望著他遠去的背影還是忍不住落淚,這才知曉,其實自己也已對花伯伯情根深種。

迷人森林裡野獸很多,花婆婆花費了一天的力氣也不過弄了一點枝丫,到了夜晚根本不敢睡覺,一個人坐在火堆旁瞪著眼睛不讓火熄滅。

一天的疲憊,她根本撐不住,最後沉沉睡去。

天空泛起魚肚白,花婆婆猛然驚醒,發現花伯伯正認真的撥弄著火堆,火光映照下那個英俊的側顏,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兩人心照不宣,默默一起建立了隱安村,三年後才確定彼此的心意真正的在一起,一待就是三十幾年。

萬傾心從沒想過二老之間的故事這麼悲傷且浪漫,花婆婆在提起遇見花伯伯之後,滿臉洋溢著幸福,與之前的沉重截然不同。

“今天來的人是姜子幽?”

這個老頭來,絕對沒有好事。

“當時選擇離開隱安村,我以為三十幾年過去了,過去的一切也都可以隨風消散,卻不想一把年紀,他還是不準備放過我,我不能連累老頭子,我們立馬離開這裡!”

說著,花婆婆就準備收拾東西。

萬傾心雖然萬般不捨,可姜子幽的出現就意味著二老已經暴露了,這對花伯伯來說是潛在的危險。

她趕忙去隱安閣找花伯伯,花婆婆一個人收拾兩個人的細軟,兩個人連夜離開了緋城,二老安定下來會給萬傾心寫信報平安。

萬傾心小臉垮了下來,這句話何其耳熟,自己現在還沒等到爹孃的書信呢。

可二老的安全比什麼都重要,她也沒必要計較這些。

二老走後的第二日,邊關來了訊息,爵王一戰大捷。

整個隱安閣上下歡呼雀躍聲一片,萬傾心表面不動聲色,卻免了當天客人的酒水錢。

當天午後,爵王軍隊回城,百姓站在街兩側迎接爵王回城,方珏一身金甲戰衣坐於戰馬之上,帶著一臉的雲淡風輕,挺拔的身姿威風凜凜。

隱安閣的戲臺表演真是越來越精彩了,萬傾心都忍不住拍手叫好,當她在二樓雅座看的正起勁的時候,二月面色凝重的坐在了她對面。

“二月你往旁邊挪挪,你這樣擋在我身前,我都看不見戲臺了。”

萬傾心用手輕輕扒拉二月,二月紋絲不動,萬傾心這才注意到二月的臉色不太對。

“你怎麼了?”

“戰事雖然大捷,主子肩部被對方暗箭所傷,傷勢嚴重,奄奄一息,夫人去看看他吧。”

萬傾心聽到前面的時候還有些緊張,聽到最後一句話反而鬆了一口氣。

如若方珏真的奄奄一息,二月怎麼可能淡定的坐在她對面,早就為了尋找名醫四處奔波了,可惜花婆婆走了,不然還可以打發花婆婆去看一下。

“受傷好好養著便是。”

二月看萬傾心不為所動,帶著疑惑起身離開了,難道自家夫人真的不關心主子了?

方珏千叮嚀萬囑咐要把傷勢說的嚴重一些,她都快把他說死了,自家夫人壓根一點反應都沒有,不妙哉!不妙哉!

爵王大勝,百姓歡喜,隱安閣一整天都格外的忙碌,大家聚在一起飲酒暢聊,硬是拖晚了一個時辰打烊。

大家忙碌了一天,萬傾心看著滿屋殘局,放大家回去休息了,明天晚開一會收拾好了。

這邊她剛準備合上大門,門外站了一個不速之客,她想都沒想繼續關門,那人手就直直伸了進來,然後被夾扁。

她分明聽見門外讓人倒抽氣的聲音,忍不住笑出了聲,卻依舊不肯讓他得逞奪門而入。

“王爺說過不會未經允許之下踏入隱安閣。”

這是之前一屍兩命脅迫下的諾言。

方珏悻悻收回了手,靠在門口坐下,

幸好他早有準備,他輕輕催動內力,還未癒合的傷口崩裂開來,鮮血瞬間滲透了繃布,他的胸口染紅了一大片。

這寒夜冷風徐徐吹來,加上傷口疼痛,方珏故意時不時輕咳,好把裡面的人引出來。

仙桃下樓時,萬傾心正在收拾東西,方珏故意在門外引她,她心緒不寧也睡不著,還不如干點事。

“小姐,外面好像有人在咳?”

萬傾心沒回話,外邊人不止咳,還故意隔一段時間一咳。

仙桃見自家小姐不回話還覺得奇怪,走至門口開啟門,就看見方珏前胸鮮紅一片,在白衣的映襯下格外刺眼,他的雙眼緊閉似有昏迷的跡象。

“小姐!小姐!王爺留了好多血!”

聽到仙桃這麼說,萬傾心跑至門口,看見方珏臉色煞白,血流了一大片,她突然想起二月說他受了傷,怎麼會如此嚴重。

“趕快扶他上樓。”

仙桃和萬傾心一人把著一隻胳膊準備扶他上樓,眼前的病人卻極度不配合。

他抽回雙手,暈暈乎乎道,“你以後還會不會避開我?”

“都什麼時候了,快點上樓,仙桃你去叫二月下來找大夫去。”

仙桃領命趕緊去辦。

“你回答我,若還是避開我,就放任我死在這裡。”

萬傾心頭一次見方珏這般任性的模樣,真想抽他一頓,人命關天的時候,他在這裡說這些。

在她還在想怎麼哄他一下的時候,二月和仙桃噔噔噔跑下了樓。

二月一副怒其不爭的表情看了自家主子一眼,就急匆匆去找大夫了。

這種情況下萬傾心也只能妥協,他的臉色越來越白,好像將死之人一樣,她不再執拗說了一聲,“我不會再避開你。”

方珏得意的笑了一下,暈了過去。

萬傾心嘆了口氣,早知道他會暈倒就不說了,她將方珏扶上仙桃的背,將人背至三樓臥房。

爵王回城之後就是吳大夫包紮的傷口,他看著眼前比之前裂的更大的傷口,有些詫異。

“王爺可是又受了重創?這傷口怎的越來越大,怪哉。”

二月一副瞭然的表情看著床上依舊昏迷的人,怕是某些人為了苦肉計自己傷自己,這兩個人就不能找一些緩和的方法和好?

之前夫人以孩子要挾主子,主子以相同之道逼夫人就範,兩個人真幼稚,真胡鬧,當然二月也只敢自我誹腹。

“傷勢很嚴重嗎?”

看著床上臉色依舊蒼白昏睡的人,萬傾心不可能不擔心。

“王爺傷口再度撕裂,又感染了風寒,老夫已經換好了藥,待會再給王爺喝一晚湯藥,明日便會醒來。”

萬傾心嘆了口氣,好歹性命無憂,她讓二月和仙桃去休息,自己留在旁邊候著。

二月和仙桃不肯,她現在的肚子也不算小了,有個閃失二人怎麼擔待的起。

商議許久之後,二人退至隔壁房間,隨時等候被傳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