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珏只是派人通知她萬傾心心情不好,讓她來陪著。

至於其中的原因並沒有說明,她猜測最近發生的也就是這個事了。

幫著自家主子的話只能找機會再說,不然夫人就要趕人了。

二月本想在傾心閣留宿,奈何萬傾心心中有氣,還是讓仙桃蜜桃把她送了出去。

萬傾心躺在床上一言不發,晚膳也沒吃,情緒起伏太大讓她的肚子一陣一陣的疼痛,她疲憊卻睡不著。

仙桃和蜜桃坐在她身邊一步也不敢離開,生怕她有什麼想不開。

“你們先下去休息吧,有事我會叫你們。”

二人早已準備徹夜待命,遲遲不肯動。

萬傾心催了好幾次,二人才不情不願的動身下樓,在樓下輪番守夜。

二人走後,萬傾心起身開啟了曬臺的門,入夜風格外冷冽,也讓她清醒了幾分。

又是一個月圓夜,她想起與方珏在隱安村一起賞月。

一起在萬家一築賞月賞煙花,真不知道方珏當時是以何種心情?

她曾以為他從一開始就對自己有好感。

現在回想,面對那個黑色胎記的自己,他是如何忍辱負重一步步把她騙至現在這個地步?

她開始質疑他同時娶幾個妃子的初衷,她甚至懷疑方珏其實不只和趙妗妗有染。

畢竟這後花園的人她也只是知道個名字,來往並不算十分密切。

她越想越難受,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看來連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第一個孩子意外胎死腹中,這第二個,也沒有留下的必要。

她走至床前,從床下掏出從隱安村回來時背的包袱。

裡面有很多花婆婆送給她的靈丹妙藥,她一直很寶貝。

她拿起一個寫著“打胎藥”的瓶子,當即吞了一顆。

“你在吃什麼?!”

方珏從曬臺進來就看見萬傾心吃了一顆藥,趕忙大步走過來。

看清瓶子上的字時,他怒不可遏的捏住萬傾心拿瓶子的手,聲音充滿著不可置信。

“你想打掉我們的孩子?”

“怎麼?妾身的孩子對王爺也有利用價值?”

萬傾心的眼裡是方珏從未見過的冷漠,她不是第一次與他爭執,這麼決絕冷漠的眼神他是第一次見到,讓他心發慌。

他沒作答,趕緊把萬傾心強制橫抱起來,輕輕放到床上安置好,讓樓下的人趕緊去叫府裡的大夫過來。

不一會,大夫急匆匆趕來了,萬傾心躺在床上臉別向床內,任由大夫把脈,蜜桃和仙桃只能站在外圍焦急觀望。

蜜桃和仙桃對視一眼,輪番守夜是對的,這才過多久,就鬧到要看大夫。

“不知小主吃了什麼藥?”

“打胎藥。”

方珏見萬傾心根本不配合,冷冷說道。

“可否給老夫看一下?”

瓶子早就被方珏搶下捏在手中,要不是想著還要給大夫看一眼,早就扔出去摔得粉碎。

大夫接過瓶子倒在手中一顆,輕輕嗅了嗅,面部不再緊繃,舒緩了許多。

“這瓶中並不是打胎藥,相反,對安胎大有益處,老夫剛才替小主把脈,脈象平穩,母子平安,王爺大可放心。”

床外站著的三人都鬆了口氣,萬傾心依舊彆著臉,大夫說什麼對她而言都不重要。

花婆婆是料想到她有一天會親手殺了自己的孩子?所以特意弄了個假的打胎藥給她?

她剛剛只是一時氣悶吞了藥,她還沒有想好是否將孩子留下。

蜜桃和仙桃將大夫送了出去,識相的沒有再上樓。

方珏在床邊坐下,看著眼前置氣的小人,真不知道拿她怎麼辦。

“你能不能給我個解釋的機會?”

他把姿態放得很低,語氣與求她無差。

“我們和離吧。”

萬傾心不去看他的臉,她不會再像個傻瓜一樣被他蠱惑。

她現在只想離開王府。

她想去找爹孃,即使找不到爹孃,隨便任何一個去處都好,她會離這銀城遠遠的!

“萬傾心,你休想!除非我死了!”

眼前的男人抓狂的捏緊她的雙肩,卻又怕捏痛她漸漸收起力度。

“若不能應允,麻煩王爺出去,妾身想休息。”

“你不想聽我多說,我可以走,不要再傷害自己,還有,我們的孩子。”

他很想輕撫她的肚子,感受一下他們的孩子。

此時此刻便罷了,此舉只會激怒她,眼下只能先行出去,再找機會來解釋。

次日清晨一早,方珏再次來到了傾心閣,他一晚沒怎麼閤眼,破天荒的沒有去宮裡,他想來見她。

萬傾心睡得很晚,醒的也晚,睜眼看到床邊的站著的男人,心情不由得煩悶。

“王爺可是帶著和離書來的?”

站了一個上午,得來這麼一句話,方珏覺得還不如看著她的睡顏來的舒心。

他坐在床邊,耐著性子說道。

“我不會與你和離,你就不能同我好好說話?”

“好,王爺能否把後花園遣散?把趙妗妗廢了趕出王府?把萬家的一切還回去,讓我爹孃回來,重複萬家榮光?如若王爺能做到,我就與你同以往一般可好?”

萬傾心撐著身子靠坐在床頭,方珏想扶她一把被她推開,只能皺著眉坐回去。

“你說這話何其幼稚,如今你懷有身孕,沒有後花園,你就會成為眼中釘,有個閃失如何是好?”

方珏頓了頓,繼續說道,

“讓萬家人回京城是抗旨,你要萬家被滿門抄斬不成?我這家財又如何還回去?”

“王爺的意思是你一番好意,妾身倒是不識好歹了?”

方珏看著對方陰陽怪氣的樣子屬實頭疼,太子大選之後,一切都可以圓滿解決。

他還需要一些時間,眼下他並不能順萬傾心的意。

“你能否再信我一次?”

萬傾心輕笑一聲,眼淚跟著滑落。

“我相信你,讓我萬家萬劫不復,我相信你,你一次次與她人糾纏不清!”

“我無法像娘一樣與她人共擁一個夫君,方珏,我不會再信你!也不想再見到你!你出去!”

面對如此決絕的言辭,方珏垂下雙眸,難掩失落,他起身離去,這是他目前唯一能如她所願的。

即便如此,他也不能放她離開,等到事成那一天,這一切問題都會迎刃而解,只是時間的問題。

上次邊關告急,過一段時日,他需要親自出徵,內憂外患讓他感覺好疲憊,在正堂忙碌了一夜就連忙進宮了。

整整三天,萬傾心沒有跨出傾心閣一步,每日憂心忡忡,吃的也不多,蜜桃一天加餐好幾頓,生怕她餓著。

她滿腦子都是如何離開王府,躲開方珏的糾纏,她不能就這麼耗著,她怕她有一日會動搖。

儘管發生了這麼多事,她都不能擺脫她還愛著方珏這個事實,有多愛就有多恨。

她不能再被傷害一次,那心如刀絞的感覺,她不想再體會,她也不能背棄萬家。

想了整整三天,她勉強想出一個萬全之策,她從未想過平生第一個絞盡腦汁算計的人竟然會是他。

三日後,方珏回到了王府。

他也不是忙到非得住在宮裡不可,可回到王府他就想去她在的地方,想想她那厭棄的眼神,他的額頭都痛。

他回來的時間很晚,走進緋閣準備好好睡一覺,最近都沒好好休息過,鐵打的身體也有點吃不消。

一抹熟悉的身影正笑盈盈的站在床邊等他,只是幾日不見,她又消瘦了許多。

方珏想都沒想,大踏步走過去將人擁在懷中,過度用力導致萬傾心呼吸都有些不順暢。

他太想她了,甚至在處理政務事都會分心,想如何處妥善理兩人的關係。

“你可是想通了?”

方珏小心翼翼捧起對方的臉,生怕對方一個不高興轉身又走了,不成想自己活了二十幾年,有一日會如此卑微。

“明日我們去碧池山老松樹掛根紅絲帶,重新開始吧。”

這麼明媚的笑容,看的方珏有些呆住了,怔怔說了一個字,“好。”

緊跟著他的唇覆上來,急切而溫柔,如同親吻這世上最貴重的珍寶。

這一晚,方珏連日來的疲憊盡數消散,他輕撫萬傾心的肚子,許久不願撒手,那裡有他們將出世的孩兒。

他們一起暢談,好像許久不見的老友。

方珏想要一個女兒,她一定會如萬傾心一般傾國傾城,嬌俏可愛。

萬傾心則想要一個男孩,她覺得女兒家不便之處太多,很多事情都要受限制,男兒更自由些。

二人聊至深夜,方珏才抱著萬傾心沉沉睡去。

縱使萬傾心的一舉一動有些意料之外,方珏也不在意,就算是她想算計他也無所謂。

第二日一早,兩人出發去了碧池山,這是兩人緣起的地方。

萬傾心沒讓方珏帶隨從,這樣顯得更加虔誠,方珏就完全按照她的意願行事。

老松樹上綁著各色絲帶,隨風飄蕩。

方珏還在物色一根好的枝杈,他想掛在最高處。

萬傾心隨手將紅絲帶綁在了一根低椏上,綁了個蝴蝶結。

方珏皺眉,二人這樣虔誠來求姻緣,這樣綁是不是太隨意了些。

萬傾心卻不以為然,她拉著方珏走到涼亭上坐好,緊跟著她跨坐在了方珏腿上,大膽吻上了方珏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