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鳩相柳?”孫繼武疑惑地問道,此刻他已經盤腿坐下,認真地聆聽著錦龍每一句話,生怕錯過任何一點細節。

“皇室禁藥,不過你放心,你錦叔我啊,還沒那麼容易被撂倒。”錦龍樂呵呵著,打趣地說道,但他臉上劃過的汗珠還是表明了他身後的巨大痛苦。

錦龍同孫繼武就像給小孩講大俠故事一般,絲毫沒有體現出叛亂中的陰險與沙場中的肅殺。

“此物是用以麻痺嗎?”

“非也,此物並不簡單。”錦龍搖了搖頭,隨後給孫繼武講起了青玉皇室藏書閣裡對於鳩相柳的記載。

“這?!此物竟如此歹毒?錦叔你還撐得住嗎?”孫繼武聽完講述後大吃一驚,眼神中帶著恐懼,向著錦龍問道。

“呵呵,還算硬朗,前面都說了,不打緊的,這也多虧了火婆的及時救助。”

原來在錦龍暈倒在地之時,火婆趕忙將藏在衣袖中的藥物交於隨從,並讓他迅速地將其遞送過去,令不省人事的錦龍儘快服下,在服下藥物以及一系列急救的手術後的幾分鐘,錦龍便逐漸恢復了意識,慢慢撐起身體,開口便問向一旁的姜伯:

“我……這是怎麼了?”

“插在你肩上的雙刀有毒!”姜伯一針見血地說道,因事發突然,在場的人都選擇不用官話交流。而姜伯一邊說,一邊用手指了指一旁已被拔出來的兩把蛇形短刀。

“就在剛剛,你從馬上……”

“將軍,還是我來說吧。”一旁的拄著柺杖的火婆打斷了姜伯的話,恭敬地說道:

“將軍,今日你所受之毒乃是鳩相柳。”

“鳩相柳?!”別說錦龍了,就連姜伯聽到後也是嚇了一大跳,在場的人中只有他們幾個識得此物的危害。

“誠也,將軍方才所服之藥乃是秋雨仙,此藥可令將軍保有略健康之體魄,然而其僅可維持一週,將軍還需儘快尋此毒之解藥。”

聽到這話,錦龍坐在地上,神色凝重地望著地面,作為三朝元老,他當然對於鳩相柳的危害瞭如指掌,可今日之事如此突然,令他也沒有回過神來,需要細細思慮一番。

這時姜伯已經帶著火婆離開了人群,在人群外交談著,錦龍能夠看到姜伯臉上那焦慮的神色,而關明這時候在他的旁邊蹲下,說道:

“將軍,身安否?我來攙扶你起來吧。”

說罷,關明就想將他的手伸向錦龍的腋下,而錦龍卻只是搖了搖頭,臉上重新帶上了微笑,說道:

“不過區區毒物罷了,先將小輩之亂平息再言也並非不可。”

言罷,錦龍便獨自起身,自信地拾起偃月刀,挺著胸膛向著他的戰馬走去。

直到他駕馬片刻後,他才發現自已身體上的異端。

“我身上的筋肉開始時不時痙攣,s雙手也逐漸提不起氣力,就連聲音也漸漸沙啞。”軍帳下的錦龍苦笑著說道,身後的杉德醫師又從他的身背後取出了一小塊爛肉,放置在鐵盤中,將鐵盤置在了屏風後的桌案上。

“也幸好前日金骨可汗沒有趁虛而入,否則,我軍必不可阻擋敵軍之攻勢,則鳳霞關必失也。”這時錦龍換了一副神色,嚴肅地說道。

“沒有料到,錦叔已入近百之年,還需受此磨難。”孫繼武聽完錦龍的遭遇後,不免地悲嘆道。

“此非關鍵所在,要點是,誰可掣肘於金骨可汗?”錦龍說完話後,軍帳中好一陣子都陷入了沉默之中,孫繼武明白話中所反映的事實,那就是現在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擋金骨可汗!

“我於一月之內,仍可有與其一戰之力,然而,一月之後,我無法預料我身體之情況。”錦龍直直地看著孫繼武,嚴厲的雙眼中卻帶有絲絲的溫柔。

“若金骨可汗來犯,便由我孫繼武來限制他,再有軍團圍剿之,一人必不可擋千軍也!”

孫繼武深吸了一口氣,神色堅定地說道,既然國家已陷危困之中,又有何懼於戰敗乎?他總是懊惱於鳳霞關下未能戰勝金骨可汗,痛恨自已武藝不精。

錦龍讚賞地點了點頭,隨後又說道:

“依我之見,金骨可汗好鬥而不喜戰,近日不大可能侵襲我軍。”錦龍說著,眼中卻浮現了幾絲溫柔,繼續說道:

“小武,你父將你託付於我,我實有不忍令你行使喪命之事,然而今家國有難,非你我出功不可,一月之內,我仍可制其弊,一月之後,便由你們來弒此惡狼了。”

“錦叔,我還有疑問,這金骨可汗是何來頭?因何如此強大?”孫繼武與金骨可汗交過手,親身體會過那傲慢下的神力,不解地問道。

“於金骨可汗之事,我亦不大知曉。”

“錦將軍,”一旁一直不說話,正給錦龍刮骨的杉德醫生突然開口說道:“如果將軍願意相信的話,對於金骨可汗,我略知一二。”

“哦?醫師儘管說就好了,願聞其詳。”

“金骨可汗是近幾年突然出現的一位奇人。”杉德醫師一邊說著,手上的功夫卻沒有停下。

“早些日子,我與我的助手一同回到杉德,在瀏覽文學城中的典籍時,偶然發現一篇關於北風高原上的奇人的報告。在述說報告之前,想必這位孫將軍已經看到過金骨可汗的雙刀了吧?”

“金光閃閃之刃,凌凌寒光之鋒。”談到那金骨可汗那極盡奢侈的雙刀時,孫繼武的眼神中也不免顯現出了幾分恐懼。

“當時我與我的助手二人也曾於鳳霞關城樓上觀望著整個戰場,我們一眼便看到了金骨可汗那凸顯的體魄與容貌,以及他手上那兩把真正的七雷鍛武器。”

“真正的七雷鍛武器?”

“與他交手的一瞬,我便察覺到此雙刀之珍奇。”安靜聆聽的錦龍說道:

“關於七雷鍛武器,有很多內容鮮有人知,小武你不知曉倒也正常。”

“嗯,錦將軍說的很對,哪怕是杉德人,對於真正的七雷鍛武器,不知道的也大有人在。”杉德醫師剛說完,手中的鑷子又取出了一小塊爛肉,放在了一旁的助手手端著的鐵盤子中。

“能被定義為真正的七雷鍛武器的,在我的記憶中,只有艾爾特克勒斯大師所鍛造的六把武器,我們多稱其為舊器。而這六把武器中,有四把在很長的時間內都是失散於世界各地的。”

“而金骨可汗所持之物,便為失傳中的其中之一?”

“是的,那兩把黃金大刀屬於舊器中的其中一個,分別名為【爪】和【牙】,據我所知,錦將軍的【水木刃】也是其中之一吧?”

錦龍點了點頭,於是杉德醫師在孫繼武一臉震驚的時候繼續說道:

“在文學城關於金骨可汗的報告中,並沒有提及他是如何獲得這兩把武器的,其中只有關於他的一部分功績以及我從來沒有見過的一句話,”

“北風神子。”

言罷,孫繼武努力地思考著剛剛繁雜的資訊,在杉德醫師的話中久久回味,隨即又問道:

“真正的七雷鍛武器與平常的七雷鍛武器有什麼區別?”

杉德醫師搖了搖頭,說道:

“很抱歉,這我並不清楚。”

孫繼武轉而又看向錦龍,而錦龍也只是搖了搖頭,說道:

“我只為用者也,此事我亦不知。”

一時間,軍帳下陷入了沉默,所有人都在思考著,就在錦龍以為孫繼武的問題已經結束了的時候,孫繼武又再一次問道:

“此次前來,還有一事想求,懇問錦叔,何為習兵者之道?”

“呵呵,”錦龍聽到這個問題後,微微笑道:“此話是你父親之言吧?”

孫繼武點了點頭,只見錦龍正襟危坐地說道:

“兵者,乃國之要事也,習兵者皆有其獨到之處,善攻者或不善守,善御者或不善進,有能揮斥萬軍者,亦有僅率百人者,其皆有利有弊,兵者之要,於自身安其道否。”

這番話瞬間解開了孫繼武心中的疑問,孫繼武的腦海中好似開啟了一扇大門,剎那間的光芒將他疑問的黑暗驅散,恍然大悟的快感猛地湧上了他的身體,他逐漸意識到那困擾他心中許久的問題,終於有了一個屬於他自已的答案。

正當他仍在品味著剛剛那得到解答的快感時,一個傳令兵拉開了帳門說道:

“孫將軍在否?陛下登基儀式快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