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深怔愣的看著陳言,男人著了魔似的說著胡話,一時有些語塞。

對!就是瘋魔了!

若是昔日誰要是說陳言會為了個女人發瘋,顧深絕對是會嗤之以鼻。

陳言是誰,其人之才華,見者無不驚歎,哪怕是顧深這樣的天之驕子也不敢誇大。更遑論他的品行,如此品行才華皆為上佳的才俊,雖出身貧寒,但顧深仍樂之與其結交。

陳言現下看著冷靜,但越是如此就越是讓人擔心,顧深與陳言是多年的好友了,見到此景也不禁打了個寒顫。

張秀秀一家雖是張家村的土著,與陳言家也是鄉里鄉親二十幾年,但與陳言並不相熟。

對於玉柔與陳言的私事,張家其他人是一知半解的,但張秀秀與玉柔互為閨友,因此她知道的比旁人多些。

比如陳言與玉柔兩人的關係,並不像村民口中說的那樣,玉柔一門心思勾引秀才公,指望著飛上枝頭變鳳凰離開這個窮窩窩,而陳言只是犯了每個男人都會犯的錯,為美色所迷罷了。

但張秀秀瞧著,二人之間倒像是陳言用情更深些,玉柔反而是可以隨時抽身的那個。

乍一收到玉柔遇難的訊息,陳言便慌的不知如何是好,今日親眼目睹了玉柔的“死訊”,更是失魂落魄。

而這次,玉柔假死只告知了他們一家,信中半句不提陳言。

也不知玉柔往日對陳言是否有三分真心,還是說全然是虛情假意。

她若看到眼前的男子這般,是否會心軟呢。

張秀秀心裡嘆氣,玉柔是她的姐妹,雖說此事他們對陳言是為人冷漠了些,但她這人向來是幫親不幫理的。

‘真是可憐的痴情郎哦!’

這是張家幾人共同的心裡話。

男人高而挺拔,如竹般的背影卻讓人無端覺得悲寂,眼神空洞的直視著虛空,忽而勾起一抹溫柔的淺笑,眼睛晶亮起來。

在他人眼中什麼也沒有的地方,陳言卻“看到”了一名女子杏眸彎彎、朱唇含笑,女子是陳言再熟悉不過的人兒了。

陳言對眼前的女子朝思夜想,緩步走去想將他的柔娘擁入懷中,最終自然是抱了一個空。陳言身子踉蹌了一下,眼中滿是迷茫,不懂剛還在眼前的人兒怎麼一眨眼就消失了,好在再一抬頭女子又出現在不遠處。

只見女子笑意落下,隨即毫不猶豫地轉身離去。

陳言復又向前撲去,唇中不自覺大喊:“柔娘,別走……別走!”

陳言踉踉蹌蹌地追去,他愈發心慌,他怕若是追不上就會失去他的柔娘了。

不,不可以!不能這樣對他!

“欸,子言兄!”

“陳子言……”

“……”

張家一陣兵荒馬亂

顧深慌忙去接陳言倒下的身子。

顧深好不容易撈住人,張家老大看顧深一個瘦弱的貴公子趕忙攙了一把手。

陳言暈了過去,瞧著情況不大好,也不好將人就這樣送回去,陳家嫂子一個寡婦見了也受不住。

王春花拍板讓老大他們將人送到裡屋,老二去請村裡的額赤腳郎中。

“老二,去,將李大夫請來,就說我秀秀傷心過度暈過去了,不該說的話別說,聽到沒!”

李大夫是張家村唯一的大夫,據說祖上有過名醫,醫術高明之處自不用細說,早先家裡遭了難,無法,因此才躲到張家村來避難。

自古,大夫郎中都是受人尊敬的,畢竟只要是人就不能保證一輩子不生病,沒個頭疼腦熱的時候,李大夫在村裡的名望自不用多說。

村民們平時不管是大病小病也都放心請人家來瞧。

身為張家最機靈的男人,張老二一看老孃王春花的眼神就知其意,應了聲疾步去請人。

不多時,張老二便領著個面色黝黑的瘦小中年男子回來了。

李大夫一進屋就見張秀秀好端端的站著,面色雖泛著絲蒼白,但眼神卻清亮有神不像是剛昏厥的模樣。

李大夫捋了捋鬍子說:“說吧,到底是誰有事?”

“李大夫,不是秀秀有事。唉,您看到人就知道了。”說罷,王春花幾人將人引進裡屋。

李大夫自然認識床上躺著的男人,這不就是遠近聞名的小天才嘛。得,近日事鬧得那麼大,他也出了一份力,不用說他也能猜到幾分原由了,不就是“情”之一字。

他也見過幾回陳言,只是交際甚少,先前還以為陳言能一輩子不動凡心呢。沒想到寡言冷情的天才也是個凡夫俗子,動起情來和普通人沒什麼兩樣,瞧著樣子還用情頗深,否則也不會在這躺著了。

看來這情愛真不是好東西,世間多少痴男怨女為情所困。

李大夫一邊戲謔的想著,一邊把脈,一心二用也沒妨礙。面上自是看不出走神,一派嚴肅認真,起碼在場的人無一識破。

“大夫,如何?可有大礙?”

顧深作為陳言的好友,見大夫把完脈立刻開口詢問。

“嗯,勞神過度,長思久慮,鬱結於心,加之久未進食歇息,身體又不是鐵打的,也就是年輕力壯,換成別人早倒下了!哼,年輕人啊,不把身體當回事,真出了事可就後悔莫及嘍。”

“是是,您教訓的是。”

床上的男人眉毛緊皺,薄唇蒼白,額上冷汗淋淋,男人沉浸在噩夢中,不安穩的昏睡著。

李大夫開啟隨行的醫箱,取出金針為男人針灸,幾處穴道下去,眉目舒展開,呼吸放緩睡了過去。

“讓人好好地睡上一覺,睡醒便好了。”

李大夫又俯首速寫了一張單子,交給顧深:“一日一次,喝三日。”

顧深接過藥方子,都是些常用藥,不難找,李大夫那就有,讓人跟著李大夫回去將草藥領回來。

李大夫收好看診費和藥錢,張家人敬上熱茶,喝完茶寒暄幾句,說;“還有事,就不多待了,告辭。”

“李大夫慢走。”

張家人看著陳言還昏睡著,想著抓緊將“玉柔”下葬,否則陳言醒了不好收場。

又忙忙碌碌的請人來幫忙,匆忙將人下葬了,這也算給“玉柔”一點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