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陳卓都有些渾渾噩噩,看著其他人忙前忙後地,他倒顯得很閒。

當夜,陳卓略顯煩悶地準備上床休息,耳聞窗邊一陣風聲,抬眼看去,那個身段凹凸有致的佳人熟練地翻窗而去。

姿態優雅,風姿綽約,月色披在她的淡紫長裙上,宛如披著一層金紗。

“怎麼,準備休息啦?”

凌楚妃來到榻邊,笑盈盈地說道,言語既帶著俏皮,又不失那皇族的高貴。

陳卓點頭道:“最近事太多,確實有些累。”

“那今晚還要調理嗎?”

說實話,每次凌楚妃的真元進入他的經脈之中,那種感覺他都很喜歡,甚至有點欲罷不能。

這種感覺不僅僅是身體上的,還有心理上的,他很喜歡與這位可人的景國郡主待在一起。

“我體內的兩股氣息已經沒有任何的不相容,郡主不必再為我消耗真元。”

凌楚妃目光裡閃過一絲遺憾,僅僅是一閃而過,又恢復那自信嫵媚的動人姿容。

“不用調理,大晚上的房間內切磋也不行,那我們……做點什麼呀?”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曖昧的氣氛在凌楚妃這句略帶挑逗的話語中達到了極致。

陳卓一向難以處理這樣的局面,燭光月光輕散在這位郡主娘娘的柔媚俏臉上,他心動不已,稍微陶醉,還是沉下心境。

“便像郡主昨日說的,什麼也不做。”

凌楚妃略失落地撥了撥玉頰旁的髮絲,又像是掩飾方才自己過分曖昧的話,美眸移向窗外。

五月十三,月亮接近圓滿,濃郁的月光透過窗戶灑到榻前,像冬日裡的霜。

此情此景,唯美安謐之中透著曖昧,曖昧之中又有幾分尷尬。

兩人各懷心事,便這樣靜靜地欣賞著窗外窗內的月光。

“那日你都已經啟程迴天華劍宗了,為什麼還要參與此次南行?”

沉默許久,永明郡主盯著窗處冷不丁地問道。

陳卓愣了一下,坦然道:“除魔衛道,保護蒼生,本就是我輩修行之人的責任所在。”

“這次可不同以往,面對的可是魔化的承天境修士”

承天修士自然很強大,不過眾志成城卻也不是不可為之,因此聽到承天境陳卓並沒有膽怯之意。

凌楚妃頓了一下,轉過身子,美眸盯著陳卓,輕聲說著。

“你跟陳伯父一樣,有時候太過於無私。”

“凌楚妃她纖細白皙的手指搭上陳卓的手腕,無數真元緩緩地流入陳卓的經脈之中。”

兩人的真元,此時在陳卓體內彼此水乳交融著,讓陳卓感到很舒服。

更讓他舒服的是天仙一般的郡主那柔媚關懷的目光。

本來溫吞地交融著的真元也隨著手指與手腕的脫離而變得紊亂不堪。

…………

“十年前,我的孃親被亂軍殺死,那時的我便意識到,貴為郡主又如何,只有自己足夠強大了,才能保護自己心愛之人,我要保護的人很多很多,所以我便求父王讓我拜入無憂宮修行。”

陳卓也緩緩地走到窗臺邊,聽著凌楚妃的話,他想起小時候的她。

“你跟小時候真的很不一樣。”

凌楚妃會心一笑:“你也是。”

“我不一樣,十年前與十年後我的境遇一個天上,一個地下,變化大是應該的。”

“其實這些年我挺擔心你的,生怕你會自我沉淪,從此一蹶不振,不過看到現在的你,取得如此成就我很是欣慰,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也讓本郡主自愧不如。”

“郡主取笑了,郡主現在的成就才是讓陳卓望塵莫及。”

凌楚妃轉過身子,抬起美眸,望著陳卓。

“我沒有取笑你,我是皇族的郡主,是無憂宮的聖女,世人羨慕我地位超然,威風地指揮著天策府的將士,更是仰慕我的容顏,但他們卻往往忽略了一樣東西……”

說到這裡,凌楚妃停了一下,陳卓也沒有相問,他知道那是什麼。

“我常常遺憾為何我差不多十歲了才開始修行,我已經落後了別人很多,所以在修行一途上,我比任何人都要刻苦,每一次進步一點點我都很高興。”

“陳卓,這十年來你受盡了冷眼與磨難,但終究還是挺了過來,我知道,在你心裡肯定有著一個讓你不斷堅持的目標。”

“我也一樣,我無時無刻不在以我們無憂宮的商羽清前輩為目標,希望有朝一日能達到她那樣的修為,同時像她那樣的心懷蒼生。”

這是陳卓第一次聽凌楚妃說這麼多的話,這樣的真心吐露,讓他再次認識這位世人眼裡高高在上的絕色美人。

他以前只知道這位郡主與沐穎一樣,都是十分要強的女子,卻沒想到凌楚妃的境界已經遠超自己的認識。

月光安靜地灑在兩人的身上,凌楚妃一通真心吐露,她一對桃花杏眸一動不動地看著陳卓。

柔媚含情,清澈真誠。

像是在等待陳卓的回應。

陳卓回想起今晨沐穎曾說過的話。

“那就一個也不要辜負。”

唯美夜景之中,陳卓輕輕壓低了身軀,頭也向永明郡主湊近。

當他的雙手握住永明郡主的肩頭時,永明輕輕閉上的眸子。

月光在兩人之間傾瀉,直到四唇相接時,再找不到半點縫隙透過來。

這一吻很淡很輕,也很安靜,僅僅是四唇相貼,沒有熱烈如火,也沒有洶湧澎湃。

但卻讓兩人心魂欲醉,難捨難分。

凌楚妃雙臂低垂,任由陳卓握緊她的肩頭,那溫暖的男子雙唇印在自己的櫻唇上。

“唔……”

一聲極為動聽的聲音從兩人的唇間迸發出來。

陳卓似是被這一美妙的聲音所吸引,雙手摟緊這位傾國傾城的郡主娘娘。

“滋滋……”

香唾飛灑,被月光一照,閃著星星亮光。

能與景國第一美人的永明郡主擁吻自是每一個男子的夢中追求。

此時的陳卓便享受得這樣的時刻。

凌楚妃的唇瓣小巧精緻,如香甜的蜜棗,令人沉迷,唇珠豐潤,觸感極為細膩柔軟。

陳卓允吻片刻,沉淪之中稍微有一點理智,發現凌楚妃雙手低垂,並沒有過分主動。

他生怕唐突了佳人,四唇分開,有些不好意思。

“對……對不起郡主……我……”

又見永明郡主雙眸含情,羞澀的玉臉上還有半分喜悅,並沒有嗔怪之意。

她見陳卓失態地道歉,強忍著羞意問道。

“感覺如何?”

陳卓羞赧道:“很美!”

凌楚妃喃喃自言:“這算不算本郡主的初吻呢?嗯……應該算吧。”

陳卓疑惑道:“應該?為什麼……用應該?”

凌楚妃嫣然一笑,調皮地抿了抿小嘴,一時風情萬種。

“你猜!”

陳卓轉著眼珠子,哪裡猜得出。

便在此時,屋外的院子裡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有人來了,我先躲起來。”

楚妃正想著,耳畔又聽聞外邊傳來雜亂的腳步聲。

這次來的人數更多。

陳卓往外一看,數人舉著火把快步走來。

為首之人正是天策府的柳元。

陳卓問道:“柳客卿,出什麼事了嗎?”

柳元往陳卓屋內掃了一眼,朗聲喚道。

“北邊發現張術玄蹤跡,按行動路線,他的目標是晉陵城。”

儘管早有感覺晉陵比熙平更重要,此時聽到張術玄這個訊息後,陳卓還是吃了一驚。

張術玄是承天境修士,以這次集結的力量,只能守住一城,所以主要力量都在此時的熙平,晉陵雖然也有防禦,但完全比不得熙平。

而且還是半夜突襲,若不盡快行動,晉陵必定也會像永嘉一樣成為人間煉獄。

陳卓道:“那快點將人手調過去。”

柳元目光在房裡遊蕩,像在找什麼。

“神監司已經得知訊息,正通知各宗門,估計很快就會集結人手,但需要一定時間準備,所以考慮是不是先讓一部分修為較高的修士趕去支援。”

陳卓道:“理應如此。”

柳元也知道理應如此,但永明郡主才是天策府的話事人,甚至本次正道的總指揮。

“但郡主……”

“柳客卿,傳我令,通玄境及以上修士即刻集結,為防邪道半路截殺,一柱香後,一同馳援,剩下的人馬等集結完畢再出發。”

那個絕美的身影從屏風後走出,已經沒有了剛才的柔媚之色,此時換作了幹練的郡主娘娘。

除陳卓與柳元外的其他人見凌楚妃從屋內邊走出,先是被她那傾世的姿容所陶醉,隨後又震驚不已。

地位高貴的郡主娘娘,風華絕代的無憂宮聖女,深夜時分竟然藏在陳卓的屋內。

這不得不讓人浮想聯翩。

但馬上又覺得很正常,畢竟在天都之時,已經瘋傳兩人經常孤男寡女地呆在一個房間裡。

外人根本不知道他們在做什麼。

一時流言四起,都在傳兩人已經確定了關係。

但是,天都之時畢竟是光明正大地拜訪,而且只在白天。

如今卻瞞著所有人深夜潛入。

看來兩人的關係無需多言。

凌楚妃轉身而過,便向屋外走去。

便在此時,急促的腳步聲再次響起。

這次只有一個人,卻比以往要急促得多。

“稟報郡主,梵音寺早前便趕往晉陵,可是剛出城十里便遭到妙音魔教的埋伏,目前正與魔教相鬥。”

眾人皆是一驚,沒想到邪道如此歹毒。

凌楚妃卻想到不一樣的東西。

“梵音寺為何會如此早便知道晉陵的訊息?”

那人答道:“屬下不知。”

柳元道:“郡主,先去營救吧。”

凌楚妃還未回答,又見一人急步跑來。

“稟報郡主,神監司剛出城便遇到邪道截擊,沐監司派我回來請求支援。”

柳元一掌拍在道邊的石燈上,罵道:“他媽的,這群邪道真是狗東西,擺明要阻止我們馳援晉陵,我去將他們殺光。”

說著便不管凌楚妃的命令,轉身便要離去。

凌楚妃喚道:“等等柳客卿,晉陵的百姓才是當務之急,切不可與邪道過分糾纏。”

凌楚妃覺得自己必須冷靜,邪道如此狡猾,早早定下了攔截之謀,目標只有一個,便是讓張術玄在晉陵大肆屠戮。

自己是總指揮,任何的決策失誤都會造成無法挽回的巨大損失。

陳卓看著眼前的永明郡主,經過這些日的相處,他知道這個女子的冷靜從容都是強撐出來的。

邪道如此歹毒狡猾,明天一早又不知道會死多少人,有多少又是無辜的百姓。

凌楚妃纖細的背影在眾人簇擁中快速遠去,遠去的還有她那正在下達軍令的天籟之音。

當陳卓與永明郡主等人來到晉陵時,天已經亮了。

但四月的晨光並沒有給這座城帶來光明。

反而將地獄一般的場景照耀得更加清晰。

此時此刻,陳卓已經忘記考慮昨晚作出的決定是對是錯,目睹著城內的場景,任何正常人都會為之憤怒。

儘管早前晉陵已經留有不少防禦力量,但夜深人靜之時,那個已然完全瘋魔的承天境修士依舊能夠在黑夜的掩護下大殺四方。

許多百姓甚至還在睡夢之中,毫無察覺的情況下便給在張術玄破壞下倒塌的房屋活埋。

許多防禦力量也都死傷慘重。

一來準備與人手不足,二來沒有核心指揮,面對承天境修士時那種恐懼完全承受不住。

陳卓趕來的路上也不輕鬆,妙音教與黃泉宗目標明確,就是要延緩熙平郡的救援速度。

邪道非常聰明,他們面對後來的馳援大軍並沒有正面相阻,而是不斷地製作干擾,讓朝廷與正道人士疑神疑鬼,不敢加速增援。

最終他們的目的達到了。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沒有像永嘉郡那樣屠戮近千人。

“城中死亡百姓一百九十五人,守衛人士二十六人,包括五名凝元境修士,兩名通玄境修士,重傷輕傷的也有一百多人,加上倒塌房屋無數,如今不僅晉陵,江南道南邊的幾郡都是人心惶惶,百姓紛紛棄城北上……”

議事大堂中,神監司的僉事張牧正向朝廷與正道人士彙報著今晨張術玄對晉陵城造成的傷亡。

堂人眾人無人不為之動容,更多是憤慨悲痛,也有少數對張術玄的修為感到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