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塗山璟(3)
長相思之小夭重生歸來獨寵寶寶蛇 東方白月 加書籤 章節報錯
塗山璟隨著眾人去了軒轅城,卻遇到了與設想中完全不同的情況。
他向西陵府送了拜帖,卻根本不得召見。
也不單單是他,所有的中原拜帖,除了曋家表姐的那一張,其他的盡數被退了回來。
塗山璟有些迷茫了,他有些看不懂她的行為。
若是她想與中原氏族交好,那如此避嫌做派,又是為何?
難道她針對的只是塗山氏?
那時候他儘管迷茫,對她的態度卻也帶著猜忌和警醒。
終於到了馨悅舉辦宴會的日子,這時,他終於見到了人,只是見到的不是兩國王姬,而是盛名在外的西陵公子。
別人可能不清楚她作為西陵公子時候的容貌,他卻是早已在手下送來的情報中,看過數次。
一整場宴會下來,他都在暗暗觀察這位王姬的行事作風,甚至有時並不遮掩自己對她的敵意和猜疑。
大半天的時間下來,他更加確定了他的想法,因為她有時看向他的目光與看向旁人的很是不同,十分複雜...複雜到他分辨不出裡面所蘊含的感情。
但她對於其他人的態度卻是格外平易近人,玩鬧之時,更是與豐隆最為投契,看起來又似乎他的很多猜想都是錯覺,她實在是個性子極其簡單的少女。
更是一如既往的對防風邶另眼相看,明目張膽、毫無顧忌的告訴眾人,防風邶在她心裡與眾不同的地位。
宴席上,他藉口母命,逼著她答應了他宴會後的拜訪。
可宴會後,她藉口軒轅王身體有礙,直接躲進了朝雲峰。
可他此次軒轅城之行,本就是為他而來,見不到人,他又怎會輕易離開。
他便在軒轅城內等待,畢竟她總有下峰的時候,回春堂每月月初的義診,她可是從未缺席過。
但後來家中傳來訊息,母親病重,他只得連夜趕回青丘。
再後來母親逝世,家族內部險些生亂,他無暇分身,也不見她對塗山氏有什麼過分的行為,便把這一樁事情放在了腦後。
在此期間,奶奶曾跟他談過多次,塗山氏缺一位女主人幫襯他一起管理家族,因而提議他與意映大婚。
但是他都因為意映與她交之匪淺的關係推拒了。
一直到幾年後,他不小心中了大哥的圈套,被帶來這軒轅城。
那時,他被大哥囚禁在地牢裡,大哥說了很多話,講了很多事,其中便有一樁與她有關。
大哥說她對他另眼相待,一直在暗中護衛他周全。
可他那時,因為大哥對他的背叛,傷心不已,對大哥說的很多話都並未深思,聽了這話,只在心內感嘆大哥識人不清,她哪裡是對他另眼相待,她是對塗山家有所圖謀!
後來他被瑲玹王子的手下救了出來,他看到下面人呈上來的軒轅城內原封不動的人員調遣,就明白自己...是被捨棄了。
那個時候,他萬念俱灰,這麼多年的汲汲營營,真心守護,一朝有難,他竟然是被捨棄的那一個。
親情、事業上的多重打擊,讓他突然找尋不到自己生存的意義,混混沌沌數日,亦想不清心中所想。
而就是在這個時候,他又見到了她。
那天,她跟瑲玹一起過來看望他。
但他卻已經不想去想她想做什麼,是想對中原做什麼,還是想對四世家做什麼,又或者是想對塗山氏做什麼。
畢竟他是一個已經被捨棄了的人!
想的再多,他也曾經是一枚被廢棄掉的棋子。
所以,他的態度很冷,也很無所謂。
甚至他還希望自己不曾得救,因為這般的活著,好似還不如一無所知的死去。
他那時既傷心又絕望,找不到生存的意義,找不到活著的理由。
他不想懲罰報復大哥,也不想回去青丘,更不想見以前那些所有認識的人。
卻不曾想,她對他的這副狀態,卻是一副看不過的樣子。
她與他對面而坐,說是領教棋藝,卻把該說的,不該說的,能說的,不能說的,旁人想說,卻又不敢說的,通通說了出來,簡明扼要,一針見血,寥寥數語便擊碎又重塑了他的心。
後來他跟著她去義診,聽見那個打暈了他和大哥的侍衛喊她阿姐,他才有些恍惚理解大哥說的那些話的意思。
他一直以為是大哥弄錯了。
原來竟是他弄錯了麼?
再後來,她帶著他去了清水鎮,他在那裡的回春堂待了半年,跟著裡面的孩子一起接待每日過來問診的病人;聽著孩子們說他們與六哥之間的趣事;看著他們對六哥的想念與推崇;更是體會著來來往往看病的人對西陵公子,對回春堂每月義診的感激。
他只覺得自己好像從未認識過她。
漸漸地,他便也明白為什麼她帶他來了這裡,因為在這裡,他能找到生的意義。
這一次他活著,不再是為了中原,為了大荒,而是為了自己一身皮肉下面跳動著的那顆心。
有一日,靜夜來到清水鎮,跟他坦白了一件事。
一件他從來都不知道的事。
靜音口中她問的那些問題,後來她又對他說的那些話,竟然和大哥說過的話逐漸吻合了起來。
另眼相待,頗為看重...可這是為何?
這些特別的關心和不一樣的看重,又來源何處?
他又重新派人調查起來,這才發現,她埋在大哥身邊的釘子乃是兩枚,內院一枚,外院一枚。
大哥被家中長老一致決定流放到皓翎以後,另一枚釘子在撤離時,才暴露了行跡。
所以她派人監視大哥,不是為了尋找另一條路打入塗山氏,而是為了他,現如今,一朝功成,便急流勇退。
那個時候,他才徹底明白,當初在軒轅城內,真正想救他的人,不是防風邶,不是瑲玹,而是她!
心神電轉間,他突然想起,那日在地牢中,防風邶看見他時曾說的那句話:
“有人聽說你失蹤,可是急壞了。”
他當時先入為主的只以為這人是意映。
卻沒想到,從他消失到被營救出來,那短短的時間裡,防風家根本獲取不到塗山氏內部的訊息。
防風邶的訊息來源是她,而那日,和防風邶一起結伴走進軒轅城門的人也是她——西陵玖瑤。
前因後果,想通之時,他的心,無法控制的怦怦直跳,更是迫不及待的個答案。
時間過得很快,半年之約轉眼便到。
花廳相見之時,他把問題問出了口,卻得到一個預料外的答案,她承認她救了他,卻只言是為了意映。
全部都是為了意映。
他說不清心裡的滋味,卻只覺心中過往所思、所想,甚是荒唐!
既然荒唐,他便想把這份救命的恩情徹底還了,所以他跟她做了很多交易。
一直到她說:“這些交易完成,這份救命之恩你便是徹底還完了,你我之間,徹底兩清,你不欠我,我也不欠你。”
那時,他想問,他欠她的是救命的恩情,她呢?她欠他的又是什麼?
但其實,他更想問,
“給母親送藥是因為意映所求,救他性命是不想見意映傷心。
那那些她問靜夜的問題,在別院跟他說過的話語,還有帶他義診,來清水鎮,也都是因為意映麼?
這些都僅僅只是因為意映麼?”
可這一個又一個問題,他都問不出口,因為她叫他“慎重”!
是啊,他是有未婚妻的人!
那這些問題即便問了,他又想得到一個什麼樣的答案呢?
又或者,得到了,又能怎麼樣呢?
他便只能慎重,而這人一旦慎重起來了,那很多問題,便只能變成未盡之語,藏於內心,無人知曉。
而那些說不口的話,問不出口的問題,便融為了一個荒唐至極的做法。
他看著花廳外飄揚的飛雪,揮手提煉出了翠碗中那仍舊飄蕩著,與茶水混合在一起的鮮血。
鮮血最後凝聚在他的指間,是一枚如米粒般大小的赤紅色血珠,他決定把它藏起來。
就像他的心思一樣。
他把小血珠藏在了一顆不顯眼的珍珠裡,又把珍珠配以寶石,煉製成一個墜鏈,日日掛在錦袍之下,從不離身。
這世間,有一人,救了他的命,活了他的心,他卻始終不知她為何要救他!
他只知道,在後來的日子裡,他有時會在睡夢中夢見一個笑臉,那笑臉很真誠,笑著對他說:
“塗山公子,新年快樂。”
日子一年又一年,過了很多年,他快樂麼?
也許是快樂的吧!
他娶的妻子,是早就訂婚的未婚妻,婚後還有了一對可愛、聰慧的兒女。
他輔佐的王子,登上帝王位,現在更是成為了大荒之主。
現如今,他功成名就,大荒四海昇平,均是他之所願。
所以他是快樂的!
但他好像又沒那麼快樂,最起碼沒有豐隆那麼快樂。
畢竟他這樣的人,說一句話要轉八百個心思,聽一句話要分析九十九種想法。
對枕邊人都有著三分天然的防備,又哪裡會有真正的快樂。
日子不過是一天又一天,平淡如水,無波無瀾,帶著他心內,不知是情還是愛又或者只是感激的心意,漫漫度過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