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在老木的張羅安排下,甜兒和小豆丁們正式在回春堂裡安了家,老木還專門買了很多小孩子喜歡玩的玩具。

白天的時候小六去鎮上出診,賺取診費,下午便回來跟著老木和孩子們開墾東邊的荒地,晚上則帶著小豆丁們整理藥材,瞭解藥性。

這一世有了小六聖手治病的診金支援,又因為多收養了幾個孩子,回春堂的規模擴了幾倍有餘,倒是有了幾分上一世小六再見到桑甜兒時的模樣。

屋舍又增蓋了大幾間,外圍的籬笆、灌木也向外擴了一大片,現在正值夏季,工人們的工期都很快,才一個月的時間,眼前的回春堂跟之前比起來就闊氣了很多。

因為小六現在很拿得出手的醫術,回春堂的生意也很好,因此,老木把藥房也擴大了一倍有餘。

屋舍前面的藥田也初具規模,鱗次櫛比,分割槽分塊的種上了應季的藥苗,藥田中間的隔離地帶,小六都用青石子鋪成了小路,縱向一直延伸到河邊。

若是有人從遠處走來,遠遠一看,便知道這是個醫館。

一開始的日子,小豆丁們不吵不鬧,沉默警惕,還都很有眼色的幫著老木多幹活,要多聽話就有多聽話。

過了半個月以後,互相之間便都慢慢熟悉起來,性子也都逐漸變得活潑,現在還學會了偷懶、耍滑。

老木一邊看著孩子笑著說:

“挺好,小孩子麼,就該這樣!”

另一邊看著懶散散的小六,便揮舞著勺子開罵,

“都是因為你,好好的孩子都跟你學壞了。”

區別對待不要太明顯。

小孩子的身體長的都很快,一個月下來,吃的飽,睡的好,臉頰上便漸漸都有了肉,小六細細瞧著,終於從裡面分辨出來一個瘦高挑的是串子,一個臉上已經有了嬰兒肥的是麻子。

剩下的六個孩子,她看著藥房裡的藥材,挑聽著好聽好記的給挨個取了名字,甘草、羅勒、問荊、石斛、辛夷、唯一的小姑娘取名叫了半夏。

小六跟小豆丁們表示,你們以後長大了,要是不喜歡這個名字,想個自己喜歡的,再改回來。

甜兒是裡面當之無愧的大姐,一來,這群孩子裡面她年紀是最大的,二來她悟性最高,聰明又有靈性。

沒有了那十二年的娼妓生涯,甜兒現在就是個女娃娃,活潑機靈,乖巧又懂事,明明自己還是個孩子,卻每天都可以幫著老木把小豆丁們安排的明明白白。

小豆丁們不怕老木這個木叔,也不怕小六這個六哥,卻唯獨都怕甜兒這個大姐。

小六有的時候看著最聽甜兒話的串子,就忍不住想樂,也不知道這一世他們兩個還會不會在一起,像上一世那樣,生七八個娃娃,還有那麼多的後代。

小六帶著小豆丁們學醫術,認草藥,甜兒和甘草是其中天分最高的兩個。

反倒是麻子和串子,跟上輩子小時候一模一樣,對醫術沒一點興趣,既不愛學,也不好好學,教了也不會,一天到晚就想著玩。尤其是串子,調皮搗蛋,上躥下跳,沒一個時刻是消停的,反倒是喚起了小六一些遙遠的回憶。

老木也常常被串子氣的不行,往往作勢要打,最後卻也下不了手。

小六也不管,只在一旁看熱鬧,氣的老木就來罵她,怪她沒做好榜樣。

裁縫鋪的周大娘,給小周吃完七天的藥以後,準時準點的帶著小周來了回春堂,小六又給把了脈,換了新方子,吃了大半個月,現在已然是大好之象。

小周常年纏綿病榻,幹不了什麼力氣活,平日裡的時間大多貢獻給了書本,小六治好了小周的病,母子兩個十分感激,又知道她現在一診百金,就非要小周留在回春堂給她當學徒,回報恩情,還包了小豆丁們一年四季的衣裳。

小周吃了十幾年的藥,對藥材本身就有幾分瞭解,又會讀書認字,她便聘請了小周作為教書先生,在回春堂裡教甜兒、麻子、串子、甘草他們讀書。

後來,空閒的時候,小周便幫著老木整理整理藥草,帶著甜兒和小豆丁們辨認藥材,但是往往除了甜兒和甘草能穩下性子跟著學以外,其他幾個早就一窩蜂的跑出去玩了。

娼妓館的老鴇,也派人過來抓過藥,多是女子調理身體所用,小六如約讓老木給打了折。老木是個心軟的人,一來二去的,平時念叨的詞就從“那個黑心肝的老鴇’變成了‘大家都是可憐人。’

想到深處,他還會默默流幾滴眼淚,想來老木也有屬於他自己的故事。

但是再一轉身,看到房前屋後,玩耍嬉鬧的孩子們,老木就又是那個笑呵呵、樂津津、滿臉慈祥的老木叔了。

回春堂裡的日子,有規律又熱鬧,充滿了歡聲笑語,又包含著欣欣向榮的生機。

唯一的遺憾就是這一個月以來,小六每天都會去河岸邊散步,卻再也沒看到毛球,自然也沒看到他,那個她此生為之而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