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時分,那上午出現的老嫗端著一盆熱騰騰的菜餚來到房屋的餐桌前:

“來,小姑娘、小夥子,昨天進山受了驚嚇,這鍋裡是你們昨天遇到的那頭野豬肋骨。因為要揹著你們,那小子就只帶回來了這一點點排骨肉。我熬了一上午的排骨湯,快來嚐嚐。”

張衝與雪小寧相視一眼,不好意思的拘謹坐下。

雪小寧含蓄笑道;

“謝謝奶奶。”

張衝起身接過老嫗手中的碗筷,開始整齊的擺放起來。

老人看著眼前這個越看越順眼的小姑娘,自豪的說道:

“謝我幹啥?這肉啊,是那小子帶回來的。他可是咱們小烈山附近,遠近聞名的獵手。你去隔壁村,甚至隔壁的隔壁村,只要是與小烈山山脈相鄰的村落打聽打聽小烈山山神的外號。那沒有一個不豎大拇指的。”

既然尋找的目標已經得到確認,雪小寧繼而趁熱打鐵的問道:

“那家裡,除了您跟他,就沒有其他人了嗎?”

老人乾脆不去忙活其他的事情,在雪小寧身邊位置坐下,拉起對方滑潤如玉的小手,陷入回憶的款款說道:

“我跟老頭子,只有一個養女,只不過離家很多年了...”

老太準備好一肚子的家長裡短,正要竹筒倒豆子那般娓娓道來之時,一道聲音打斷了她:

“幹嘛幹嘛?查戶口啊?你們倆吃完就趕緊回城裡吧。別再這山裡瞎晃悠了。冬天已經過去了,今年這山裡頭不安全。”

林三千擺著極其不耐煩的一張臭臉,從灶房中走出,手上還拿著一盆米飯。

雪小寧不知為何,每每看到這個林三千,心中都很不自在。可話被打斷,她也不反駁。畢竟一桌飯菜在前,吃人嘴短,又有老人坐在這裡,自己當下說什麼都不合適。

可老人撇過頭狠狠瞪了林三千一眼,斥聲厲則道:

“你看你這熊樣,都十八歲的人了。跟女孩子哪有你這樣說話的!我閉眼之前,都不知道來不來得及看見你成親。要說咱們村,徐掌櫃的那個丫頭小敏啊...”

老人話未說完,林三千則是立馬換了一副面孔的諂媚上前:

“老佛爺,咱家是有皇位要繼承啊,還是上億家業等著後人打理?我才十八歲,剛剛成年的歲數...話說今天掙了不少,回頭給你拿去存著哈...”

林三千為了終結姥姥的嘮叨,轉移話題的將上午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老人。老人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

“隔壁喬莊的孫獵戶是個好人。當初你第一次進山,就是他帶的你。他這一走,剩下的老婆孩子就可憐了...”

林三千大快朵頤的啃著排骨,滿嘴食物,含糊不清的說道:

“放心,那老虎賣出去的價格還是很可觀的,等回頭再把那野豬給處理了,把錢再給嫂子家送去...”

說到這,老人總算欣慰的點了點頭:

“這些年,山裡不太平。經常遇到猛獸出沒,你自己也要當心點。聽說前一陣,有一支進山的抓捕隊,足足七個好手。都被那山裡的猛獸留了下來,連骨頭都找不到...”

林三千點頭道:

“你說的是兩個月前,小烈山南面山脈的明堂峰?咳~我上次去那兒採摘石耳,順道就把那畜生一併給解決了。也就是一隻長了兩條尾巴的山貓,體型很大,跟電視裡的豹子差不多大。速度也是挺快的。難怪那七個前輩把命都搭在山裡,連我都差點吃了虧。不過厲害歸厲害,只可惜都是貓皮貓肉,沒掙到啥錢,就弄了一個結石玩玩...”

說完,林三千還從口袋中,掏出一顆比先前虎紋珠子要小上一些的土黃色珠子。放到外婆面前,擺動了一番。

在一旁端著飯碗,但遲遲不曾開動的張衝與雪小寧相互對視一眼。聽著祖孫二人的談話,兩人心中掀起從未有過的驚濤駭浪。那個林三千嘴裡所說的動物體內結石,兩人可是知道那到底是什麼啊...

原來皖州省,常年以來之所以沒有上報過“靈災”與“異獸”的事件,其實另有隱情。

不是沒有出現過,而是出現的非常頻繁。只是那些對人類生命財產,會造成極大威脅的異獸,在這山裡還未來得及出現在大眾視野,就被眼前這個少年扼殺在這山谷之中了。

張衝上身向前探了探,認真的看著滿臉汙垢的林三千,開口問道:

“今天早上那個王守財,在玉海市做了多年的珍寶皮草生意,也算是把生意做的風生水起。傳言他經營的珍寶閣內,全都是十分罕見的異獸皮草與內臟。難不成你...”

林三千用力吸了吸骨棒中的骨髓,滿嘴油汙的點了點頭:

“嗯,沒錯。我就是他的供貨商。”

雪小寧與張衝相視一眼,兩人俱是面色難堪,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一番,欲說還休。

老人好奇問道:

“丫頭,咋啦?飯菜不合口味?”

雪小寧面對林三千的外婆,這個才認識短短一個上午,便對自己無微不至的老人,心中不由一陣慚愧:

“奶奶,沒什麼。我只是有話想跟林三千出去說...”

林三千又從碗中夾出一根排骨,頭也不抬的說道:

“我沒話想跟你說...”

只是骨頭快到嘴邊,林三千後腦被重重一拍。劇烈的震動讓林三千一口咬空,險些閃到舌頭。

林三千不耐煩的發表意見道:

“帥榮妹!我可是是你親外孫哎!以後是要給你養老送終的人!她只是個路人甲!你這樣對我,你就不怕我不養你?”

老太對待雪小寧與林三千兩者的態度可謂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只見老太惡狠狠的訓斥道:

“人家姑娘家的,能拉下臉來主動開口。那是要下多大的勇氣?就算你不喜歡人家姑娘,那也該當面說清楚。再說了,因為半年前那次事故,我看到你現在這道傷疤我就...”

只見老人說著說著,雙眼含淚就要撥開林三千被長髮擋住的半邊面容。

“什麼主動?什麼喜歡?說什麼清楚?姥姥你平時這言情劇還是少看一點吧。你這腦補能力是不是太過誇張了?按照你腦子裡的劇情走向,年底你還不得抱孫子了。”

林三千連忙閃躲,不讓老人揭開他的遮面長髮。

只是此刻,雪小寧聲音輕柔,面色溫和:

“奶奶,沒事。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吃完了再說也不遲...”

林三千則是斜眼一掃,心中頓感不妙。

果然,姥姥眉目一凜,手拿筷子指著林三千憤然開罵。若不是林三千避讓的及時,筷子險些就插進林三千的雙眼之中:

“你看看人家閨女,知書達理的。再看看你自己?跟你那個外公一個毛躁樣!哼!快吃飯~吃完飯好好跟人家閨女說話!”

這一頓飯,老人全程始終瞪著林三千,弄得林三千是如坐針氈、如芒刺背、如鯁在喉。

飯後林三千熟練的就要收拾桌上碗筷。只是雪小寧搶先一步,以更為麻利的動作,已經動了起來。

張衝自告奮勇的起身退到灶房內,開始洗碗。

林三千不情不願的被姥姥用棍棒趕出門外,與等候著自己的雪小寧,來到屋外小院處。

“有話說,有屁放...我昨晚腦子一定是秀逗了,救下了你這麼個瘟神...”

林三千雙手環胸,低著頭,抬腳不斷踢著地面上的小石子用來轉移注意力。

雪小寧聽聞後,不像之前那番惱怒。而是冷靜又迅速的,從懷中掏出一張黑色皮質證件。用著極為標準的新聞裡才能聽到的語氣,咬字清晰的說道:

“《華夏安全防禦局》,我叫雪小寧,隸屬局內的科研組。這次授命前來,目的就是找到你,小烈山山神林三千。我代表華安局,真摯的邀請你,加入我們的組織。”

林三千想也不想的轉過身來,不假思索的認真點頭道:

“感謝組織的信任!我林三千勢必為華夏、為組織,拋頭顱、灑熱血。我願意為我局的偉大事業,奉獻我僅有一次的青春與生命。”

雪小寧一臉不可思:

“你在跟我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