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將自己的煙收了回去,擺了擺手說道:“不了,戒了十多年了,年紀大了,身體要緊。”

“陳少。”老頭說話間看了陳沐一眼,見他沒有反對,便繼續說了下去,“你要說錢不是萬能的,那也對。”

見老頭同意自己的說法,陳沐的身子向前靠了靠,正要開口說話,卻被老頭打斷。

“那麼陳少,你說這世界上有什麼東西是萬能的?”老頭冷不丁的丟擲一個問題,把陳沐問得一愣。

陳沐本也就是隨口一說,他覺得老頭最多也就說一些,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話,但是老頭這個問題卻讓他始料未及。

對於老頭的這個問題,陳沐還是下意識地思考了陣,便作罷了。

這個世上哪有什麼萬能的東西?金錢不是萬能的這話,從邏輯上來講確實沒有問題,但也是一句廢話,相對於大多數東西來說,金錢的用處可大了太多了。

而因為陳沐自小是孤兒的緣故,本質上他對金錢的渴望是超乎普通人的。雖然說不上拜金,但是要說是貪財那是沒跑的了,要不然他也不至於每天跑外賣跑到深夜了。

“吧嗒…”門口傳來開門的聲音。

人還沒進來,一股濃烈的海腥味率先撲鼻而來。

陳沐鼻頭一皺,這兩天每天早上陳沐都能在屋裡聞到殘留的腥味,因為著急出門送外賣陳沐也沒多想。

“豁,挺熱鬧啊!”來人正是和陳沐一起在孤兒院長大的好友劉些。

劉些這個名字有點奇怪,是劉些自己起的。

很多被送往孤兒院的孩子,都會附上一些簡單的身份資訊,比如出身年月,姓甚名誰。

也有些孩子在被送往孤兒院時連名字都沒有,甚至乾脆連姓都沒有,這種情況下陳沐他們所在的孤兒院院長吳媽就會在孩子稍微大點的時候,讓孩子自己來取名字。

劉些是屬於既沒有姓也有名的,陳沐則屬於只有姓沒有名的,雖然陳沐對這種既當又立的行為嗤之以鼻,不過吳媽還是說服陳沐接受了自己的姓氏。

劉些從小就有暴力傾向,哪怕在孤兒院也沒少和人打架,出了社會更是不得了,有一段時間幾乎天天都是帶著傷回家,還在外面混了一個劉瘋子的外號。

小時候院長吳媽讓他自己取名的時候,說這姓必須得是百家姓裡能找到的,為此劉些翻遍了百家姓。

當他找到百家姓裡有個姓是屠時,還興沖沖地跟陳沐說,自己就要姓屠,名刀,那多霸氣!

沒想到跟吳媽報備時,卻被吳媽毫不留情的駁回了。

駁回了劉些也不氣餒,又翻了一遍百家姓,又被他發現一個霸氣的姓——“戰”。

他給自己取名戰狼,不出意外的又讓吳媽給駁回了。

後來他學聰明瞭,不動聲色地把劉些這個名字交給了吳媽。

吳媽雖然奇怪這孩子怎麼突然變乖了,劉些這名字怪雖然怪了點,但是總比什麼屠刀,戰狼好啊。

再三跟劉些確認了後,吳媽就用這個名字給他報了戶口。

當時陳沐還問過劉些怎麼突然轉性了,卻不料劉些賤兮兮地笑道:“嘿嘿,這個劉是文刀劉是兩把刀,這個些是兩把匕首,我想了好久才瞞過吳媽的。”

對於這個解釋,陳沐也有些無語,當時他回了劉些一句:“有沒有這麼一種可能,兩把匕首,還有一種說法叫二匕?”

愣了半天劉些才直呼後悔,可惜木已成舟,想改也已經來不及了。

劉些進屋後也不避諱人,大剌剌地坐在了陳沐和老頭中間,也是和陳沐一般將腳一抬放在了茶几上。

劉些倒是不怕冷,這麼低的氣溫就穿了一身牛仔衣牛仔褲,牛仔褲上還滿是破洞,露出他那古銅色的腱子肉。

最惹眼的還要數劉些那一頭銀白色的長髮,倒不是劉些故意耍酷,只有包括陳沐在內為數不多的人知道,劉些是少白頭,不過不是全白,所以導致了顏色駁雜實在有些難看,劉些乾脆就全染成了銀白色。

不過這也讓劉些又多了一個外號——“白毛”,只不過現在已經少有人敢當面這麼喊他了。

陳沐鼻子一抽,嫌棄地問道:“劉二,你這是幹嘛去了?掉海鮮桶裡了嗎?”

劉二這個稱呼正是來自當年的“二匕”,只是在劉些多次抗議下,陳沐才退而求其次,換成了劉二,這麼多年下來,也成了陳沐對劉些的專用稱呼。

“劉老弟最近可是在做大買賣。”劉些還沒開口,那老頭卻率先開口了,說話間老頭又從懷裡掏出那個煙盒,彈出一根香菸示意劉些來一根。

劉些倒沒客氣,接過煙說了句:“楊老頭,你的訊息倒挺靈通。”

點燃香菸後,劉些閉著眼睛享受般地吸了一口,卻眉頭一皺,又狠狠的猛嘬兩口,將煙狠狠地按滅在了菸灰缸裡,緩緩地吐出一團雲霧,說了句:“什麼鳥煙?寡淡!”

楊老頭也不介意,輕笑了一聲說道:“劉老弟,這一根菸可得50元上下呢。”

劉些不屑地笑了笑,罵了一句“草!”,又拿起菸灰缸裡的菸蒂,遞給楊老頭:“那還你?還有一大截呢,怎麼也值個40塊錢。”

楊老頭沒去接劉些手裡的煙,站起身來,輕輕撣了一下身上的大衣說道:“這麼晚了,我先走了。”

說完微微一欠身,將手杖掛在胳膊上,自顧自地走向了房門。

劉些又將手裡的菸蒂扔回到了菸灰缸裡,這時楊老頭又回過身來說道:“劉老弟,你要小心點,張瘸子那人可不是好惹的。”

劉些出奇的沒有反駁楊老頭,眼底閃過一絲深深的忌憚。

陳沐狐疑地看著劉些和楊老頭,也不知道他二人在打什麼啞謎。

“你這兩天干嘛去了?怎麼一身的腥味?”楊老頭走後,陳沐問道。

“說來話長了,先給我一根菸,木頭。”劉些伸了伸懶腰說道,木頭則是劉些對陳沐的專用稱呼了。

陳沐給了他一個白眼,不過還是從兜裡掏出了那包10元的劣質香菸。

陳沐用大拇指在煙盒底部一彈,一支香菸從煙盒裡彈射而出,在空中劃了一條弧線飛向劉些。

劉些微微一歪頭便張嘴叼住了那根香菸,劉些歪著嘴咬住香菸邪邪一笑,顯然這個動作他倆已經做過無數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