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朝節將至,護國公府如今早就已經出孝,宋玉瑾想著自已要是一直在護國公府住著不回熙親王府實在不合禮制,長公主和護國公在時倒是沒有說什麼,可他早已經成年可以承襲爵位。
護國公府,正院——
“兄長怎麼成日裡就知道擺弄花花草草的,整日的悶著,身體就算沒有病也該有了,更何況你如今不比從前。”
宋遠昕還在修剪著花枝,聽著宋玉瑾的話,好笑的扭頭玩笑道:“你哥哥我如今都已經這麼慘了,怎麼寶兒還要來嘲諷哥哥。”
“比兄長慘的人比比皆是,兄長莫要天天悲春傷秋的無所事事,實在一事情做就去軍營訓兵去。還有,不要叫我寶兒,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宋玉瑾這嘴跟抹了蜜似得毒辣,半點不顧及宋遠昕已經廢了腿。
“唉——還是小時候可愛。”宋遠昕假裝難過。
宋玉瑾不吃這一套,挑了下眉,說起正事道:“孝期已過,兄長和我都承襲了阿爹阿孃的爵位,按理我出孝期就應該搬去親王府。”
“你要搬出去了?”宋遠昕沒有想到宋玉瑾是說這個的,還以為他會因為國師的事情來鬧。
“怎麼?捨不得我?其實兄長求一下我,倒是可以再多陪兄長几日。”宋玉瑾調侃道,“不過再久就不行了,兄長要是實在孤單,可以給我找個嫂子。”
“我如今已經是殘廢之軀,又怎麼敢祈求佳人相伴。”宋遠昕低沉消極的說道。
宋玉瑾實在沒有忍住,偷偷翻白眼:“兄長就不要故作姿態了,原先還說什麼報國之軀,哪一天就沒有命了,還是不耽擱別人家女兒了,如今這個藉口可是更加好用了?畢竟皇外祖母就是這麼被你哄騙過去的。”
“寶兒都不心疼哥哥了。”宋遠昕埋怨道。
“兄長不需要。”宋玉瑾直截了當的說。
“已經和兄長說過了,我過幾日就搬走了,你要是實在無聊就出門走走,那些個踩高捧低的要是敢胡言亂語,直接打死就好了。”宋玉瑾現在是氣焰囂張,開口閉口就是要別人命。
宋遠昕只是皺眉,倒也沒有開口說什麼,寶兒在從洛城回來之後就是性情大變,自已也知道戰場之上刀劍無眼,一不留神就沒有命了,如今這般個性也是好在這個水深火熱的京中站住腳。
“既然要搬,可是那邊已經收拾妥當了?可要兄長陪你過去。”宋遠昕問道。
宋玉瑾詫異:“不嫌人多了?”
“哪有弟弟搬家,哥哥不去幫忙的。我要是不去,明日京中又該過一條說我們兄弟不和了。”宋遠昕說笑道。
“兄長自已要如此忍氣吞聲的窩囊,我也沒有辦法攔著什麼。但是,他們要是敢在我頭上耍心眼,那可就不要怪我出手狠辣了。”宋玉瑾無所謂得罪人。
宋遠昕也是拿他沒有辦法,只是叮囑道:“太子寬厚,才會允許你一次次的拉攏勢力還幫著你打掩護,你也考慮一下你太子表哥的辛苦。”
“不過就是優柔寡斷罷了,太子要是自已心裡沒有齷齪,又怎麼會被我拿捏。”宋玉瑾自然知道姬澤林遲遲不肯娶太子妃是因為什麼,誰會樂意自已從小就被人惦記呢,自然是已經沒有好臉色對著姬澤林。卻是不想想,姒暮也是隱姓埋名的惦記著他。
“太子……終究是你們沒有可能。即便是太后和皇后那邊都答應了,陛下也不會允許太子妃是個軍功蓋主的烈士遺孤。”宋遠昕嘆道。
“不是說看淡一切嗎?兄長這是在可惜什麼?要是可惜,兄長自已嫁好了,反正我是不可能的。”宋玉瑾諷刺道。
“我知國師出事,寶兒心中難受,但也不必在哥哥這裡撒氣。天底下長得好的比比皆是,是娶是嫁隨寶兒的便,只要寶兒喜歡,哥哥絕對贊成。”宋遠昕說道道。平日裡都乖乖巧巧的來看一下自已情況,今日卻是跟吃了火藥一樣,即便不是常年陪在宋玉瑾身旁,這時也該知道個大概了。也不知道鍾離沐是怎麼養的,這個嬌嬌的脾氣可是比他娘都要大。原是怕宋玉瑾剛出孝期,結果國師又突然仙逝,怕刺激了宋玉瑾才讓府中不得議論,卻是不想紙包不住火,許是哪個愛嚼舌根的丫鬟說漏了嘴。
“他是死是活與我何干,左右他主意大,這都是他自作自受。”宋玉瑾惱羞成怒的說完,甩袖就走。
看著閒庭信步的來,氣急敗壞的走的人,宋遠昕只能無奈搖頭:“真是孽緣。”
那日從宋遠昕院中不歡而散後,也要過了幾日才搬去熙親王府。
宋玉瑾看向身後還留在護國公府的姬明澹:“還沒有待夠嗎?燿兒出來那麼久,該回宮了。”
“我也想去玉瑾表哥的親王府。”姬明澹不樂意回去。
“可是你已經在這待了許久了,再不回去,言官就該摻我一筆了。”宋玉瑾想起來就頭疼。也不是說怕了他,只是他這一摻,陛下既不好處罰也不好不管,只能派人來自已府中問,這一來一回都給宋玉瑾搞煩了。
“豈有此理,我只是來玉瑾表哥家中玩幾日,他沒事兒幹老和我對著幹有毛病嗎。”姬明澹小臉皺巴巴的罵道。
“什麼毛病,誰病了?”
一道聲音遙遙傳來。
宋玉瑾和姬明澹整齊劃一的看向來人。
一身太子明袍的姬澤林踩著步子,悠悠的走進來。
“聽聞今日寶兒要搬去親王府中,雖然寶兒不樂意設宴,但我這個做兄長的總是要來看看的。”姬澤林有理有據的說道,好似怕被拒絕一樣。
看到姬澤林,宋玉瑾和姬明澹臉色都不是很好。
“太子日理萬機,不來也沒有什麼,畢竟臣兄長也腿腳不便,並沒有打算出門。”宋玉瑾不客氣的懟道,意思是我親兄長都不來,你一個表兄眼巴巴的過來做什麼。
“遠昕確實是不大方便。”姬澤林也不尷尬,“只是來看看能不能幫得上忙是一事,小四貪玩,在護國公府也住了許多時日了,言官都已經上奏摺好幾次了,父皇不好說什麼,我做兄長的總不能讓著小四胡鬧。”
“我想陪著玉瑾表哥。”姬明澹不樂意的道,“之前就是父皇和皇祖母答應讓我來的,而且我不是胡鬧,我是來安慰玉瑾表哥的。”
“寶兒怎麼了嗎?可是又病了?國師仙逝確實突然,但緣盡於此,寶兒還是早日看開才好。”姬澤林面露擔憂的說道。
宋玉瑾面色不變,只是姬明澹有些古怪的看著姬澤林,不是說自已大皇兄最是心疼玉瑾的嗎?國師死了的事情護國公府一府的人瞞了一個多月,還是因為那個丫鬟亂嚼舌根才穿幫的。怎麼自已大皇兄一來就說出來了,不怕玉瑾暈過去嗎?
若是姬明澹那聰明勁放在心機上一點,就知道這是茶藝,擱這爭寵呢。
“太子多慮了,臣早就在爹孃去世時就看開了,人活世上本就世事難料,指不定哪天就沒有呢。”宋玉瑾不在意的道。
這不鹹不淡的態度讓姬澤林有點看不明白,宋玉瑾自小就和鍾離沐待一起,即便是沒有日久生情,那也不應該是這個滿不在乎的態度才是。
“寶兒能自已想開就好。”姬澤林不好再出言刺激他,點到即止就好,看來宋玉瑾也沒有多喜歡鐘離沐,只是因為鍾離沐是他未婚夫才會多留心點而已。
馬車上,宋玉瑾閉眼淺眠,獨留姬明澹和姬澤林四目相對、面面相覷。宋玉瑾一番冷嘲熱諷後,姬澤林還是假裝聽不懂的跟著宋玉瑾去了熙親王府。宋玉瑾懶得計較了,也就隨了去了。
半道上,馬車突然停下來。
還不等姬澤林掀開簾子看清楚外面情況,宋玉瑾就睜開眸子,啞著嗓子問:“到了?”
“還未,是前面有輛馬車擋了些路。”車伕在外面道。
“誰的馬車,敢擋了護國公府的馬車。”宋玉瑾被擾了眠,此刻開始不耐煩。
“屬下不知。”車伕沒有看見馬車上有哪家的標誌。
“哪家都不是也敢擋本王的道,怎麼是看護國公府落魄了,誰都可以騎本王頭上了?”宋玉瑾冷笑道。
姬明澹見怪不怪同樣的義憤填膺,只有姬澤林愣了下,許久沒有見過這般暴躁的宋玉瑾了。也是現在的不僅僅是寶兒,更是那在腥風血雨中殺出來的攝政王。
車伕聽著宋玉瑾的語氣就知道是要去教訓人了,剛打算下馬車去,結果對面就下來了人。
看著裝扮卻是不像夏國人,那人行了個不知哪裡的禮,用蹩腳的夏國話道:“不知是哪個大人的馬車,我們無意驚擾,只是我們來給夏國陛下賀壽,今日才到京中,卻是突然的馬車就壞了,還請大人再等一下,我們馬上就能修好了。”
“馬上?你們還要修多久?本王可沒有時間陪你們耗著。”宋玉瑾冷冷的道,顯然已經開始不耐煩。
車伕聽著宋玉瑾的意思就是直接撞過去,也是一駕馬車就要橫衝直撞。
對面馬車卻是在宋玉瑾說完後,走下來一個人。來人一襲碧色寬袍,袍身輕逸飄逸,宛如流雲般飛揚。寬袍之下,襯著素色的寬袖衫,衣袖飄飄,如白雲蔽日,超然好似遺世的謫仙,而更讓人驚訝的是此人和國師長得一模一樣。
“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