拴柱很快借來了驢車,三個人七手八腳的把唐天扶上驢車坐穩。

夏小滿陪在唐天身側,給他按住肩膀的傷口以防開裂。

拴柱把驢車趕得飛快,一路疾馳。

夏小滿沉默不語,全程拉著臉不去看唐天。

唐天則時不時的偷瞄一眼夏小滿,可是看她冷若冰霜的樣子,自己又不敢和她說話。

這一路除了拴柱的吆喝聲,就是車軲轆壓在泥土路的咯吱聲。

很快到了縣醫院。

醫生給唐天打了麻藥,對他的傷口進行了縫合。

“醫生,他肩膀的傷口沒事吧?”夏小滿不放心的詢問醫生。

醫生推了推眼鏡,看了看夏小滿,神情嚴肅的說:“好在傷口不是很深,送來的也算及時,已經打了破傷風,進行了縫合,後續輸液消炎,等拆線了就可以出院了。”

夏小滿聽了醫生的一番話,懸了一路的心才算是放下了。

拴柱蹲在走廊裡,愁眉苦臉的抱著頭,聽說唐天要住院,自己傷了人理所應當掏醫藥費。可是他家裡有三個嗷嗷待哺的娃,媳婦身體也不好,不能下地掙工分,全家五口人就指著他一個壯勞力,村裡分的口糧剛夠溫飽,家裡連一點餘糧都沒有,更別提存款了。

現在攤上這樣的事,他可怎麼辦啊!拴柱心裡七上八下的,不知怎麼和唐天開口。

夏小滿架著唐天往病房走,看到蹲在走廊的拴柱。

“哥,沒啥事你就回吧。”唐天開口道。

拴柱站起身,幫著攙著唐天。

“兄弟,是哥不對,哥對不起你,哥不該那麼衝動,按理說哥應該給你掏醫藥費,可是,,,你也知道哥的條件,我,,,我,,,”

拴柱實在不知道怎麼開口,本來這件事就是自己理不直氣不壯,現在又沒有能力給唐天掏醫藥費,可是這樣的話讓他怎麼說出口啊。

唐天看他猶猶豫豫的樣子,心下了然,於是拍著拴柱的肩膀安慰道:

“哥,你先回吧,我這邊你不用考慮,醫藥費也不用你掏。回家照顧好嫂子和孩子。”

拴柱聽完唐天一番話,激動的是老淚縱橫,他抓著唐天的手:“兄弟,你放心,哥哥我不會不認賬的,早晚有一天哥會把你這份情還上。”

唐天無力的扯了扯嘴角,看向一旁的夏小滿。

“小滿,你跟拴柱哥回去吧,我現在沒什麼事了,自己能照顧自己。”

夏小滿白了他一眼,淡淡的說:“我不回。我要留下來照顧你。”

唐天還想說什麼,被拴柱打斷了。

“小天兒,你就讓妹子留下來吧,有個人陪著我也放心,再說你這胳膊一時半會的也不能動,還是需要人照顧的。”

唐天看夏小滿的臉色還有些慍怒,也不敢再勸她回去。只得答應她留下來。

拴柱跟他倆告別,趕著驢車回村了。

唐天給夏小滿的錢她一直隨身攜帶,她拿了錢交了住院費,又買了一些必需品。

跑前跑後忙活半天,才算是把唐天的事情安頓好。

唐天滿眼心疼的看著她,給她搬了一把椅子:“快坐下歇歇,你看你都跑出汗了。”

夏小滿從他手裡接過椅子,教訓他:“你能不能別亂動,剛縫合的傷口不怕開線啊。”

唐天咧著嘴,笑呵呵的看著夏小滿:“我皮糙肉厚的,沒那麼嬌氣。”

夏小滿氣的把頭別過一邊不理他。

旁邊病床的大哥,捅了捅自家的媳婦:“學著點兒,看人家媳婦怎麼心疼男人的。”

那媳婦也是個厲害的,斜眼看著自家男人,語氣明顯的有些不耐煩:“讓我學人家媳婦,你咋不學學人家男人,看人家帶著傷,看到媳婦累了都知道給搬個椅子。

你呢?我嫁給你十年了,你別說搬椅子了,我給你生了兩個娃,都沒見你給我倒過一杯水。

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的長相,你是貌賽潘安,還是才高八斗,沒事還想讓我伺候你,你倒是想想你平時是怎麼對我的。

你說你一個甩手掌櫃的,平時除了上班,家裡的事,你管過什麼,沒事還想挑我毛病,你倒是有多大的底氣啊。

如今不是看你生病了,我不計前嫌,來照顧你,你就別挑三揀四了,知足吧。”

男人被媳婦一頓搶白,噎的半晌一句話也說不出,只得尷尬的衝著唐天他們笑笑,不再言語。

夏小滿有些佩服這個女人,這個時代的女人雖說不像舊社會的女人那般受束縛,但是有一部分人的思想仍停留在男人至上的老舊觀念,有這樣勇氣敢在外人面前這樣懟自家的男人,而且觀念一點不輸她所在的後世,夏小滿對她有些刮目相看。

唐天心裡暗暗替隔壁床的男人捏了一把汗。

兄弟,你多保重啊!

還好小滿沒有這般兇悍。

他不禁有些暗自慶幸。

“麻藥勁兒應該過去了,現在疼不疼?”夏小滿擔心唐天的傷口。

唐天搖搖頭:“不疼。”

“那就好。該吃晚飯了,你想吃什麼?我去買。”夏小滿看看天已經黑下來,忙活了一天,兩個人都是滴水未進。

“咱倆一起去吧,我在這裡待不住,想出去逛逛。”唐天不想夏小滿一個人孤零零的跑來跑去。

“你傷口行不行啊?”

“沒事。我傷的又不是腿。”唐天一副無所謂的神情。

“好吧。”

二人作伴出了病房。

唐天身材高大,夏小滿身材嬌小,再加上二人出眾的容貌,走到哪裡都是眾人矚目的焦點。

“這兩個人可真是般配,都長得這麼好看。”

“可不咋的,我都沒見過這麼有夫妻相的兩口子,這男的健碩,這女的嫵媚,估計那種事也一定是和諧的很。”

夏小滿聽了一旁兩個女人的議論,臉色通紅,這個時代的人說話都這麼直白了嗎?這種事也能拿來作為談資,議論一番?真是服了。

她偷偷的瞟了一眼唐天,後者鎮定自若,仿若什麼也沒聽到一般,看不出表情有什麼變化。

夏小滿暗暗腹誹,這個唐天一定有經驗,不然咋這麼鎮定呢。

她那裡知道唐天根本沒聽明白那個事是啥事。他要知道那個事就是那個事,早就羞愧的找個地縫土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