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你師父性格還真有兩分相似。”

顧天武聽到蔣義說師父,又想到蔣大人的姓氏,還有什麼不懂。蔣大人一定是師父的親人。

“你師父可還好?”蔣義面上一派平靜,心裡卻急的不行,他已經很多年沒有見過大哥了,不知道他如今怎麼樣了?

“你是我師父的弟弟?”顧天武猜測著,記得師父說過,他還有一個親弟弟,許多年沒見了。

“是,我哥叫蔣忠,我叫蔣義。他好嗎?”蔣義還是哥的訊息。

“師父九年前去世了。”顧天武想起那個不苟言笑的老頭,心裡也是空落落的。

蔣義閉上眼睛,沒有什麼表情,看似很平靜,但眼角的微紅,透露出他的難過。他漸漸把眼淚逼退,才睜開眼睛,直直的看著顧天武。

“當年,大哥收你為徒時,他很高興,給我的信裡都能看出他對你的喜歡。也是在那個時候,我知道他的徒弟叫顧天武,後來一封封信裡,都有你的影子,最後一封信,說你二十多歲了,居然不成親,急的他鬍子都白了,小時候長的白白嫩嫩的,長大了卻如黑鬼一樣,膀大腰圓,像個莽夫,開玩笑說有點後悔收你為徒了,你的長相找媳婦不容易了,他想抱孫子的想法實現不了了。”

顧天武聽著蔣義的話,也想起師父總是說他的長相不討喜,還是多打獵,多掙銀子吧,多給些彩禮才行。想起老頭嫌棄的眼神,顧天武忍不住想笑。

而蔣義也不是說給顧天武聽的,是說給他自己聽的。

“九年前,他不給我寫信之後,其實我已經有了準備,怕是不在人世了,要不他不會不管我的。他跟你講過他的故事嗎?”

蔣義問顧天武,顧天武搖搖頭,連旁邊的顧天峰洗耳恭聽了,看來身份不簡單啊。

蔣義其實也沒看顧天武,只是隨便一問,好開啟他怕話匣子,讓他能繼續說下去。

“我大哥是個了不得的人,從小他絕頂聰明,一本書翻一翻便能記下來,而我三天也背不下來。大哥也是練武的奇才,小的時候大哥如同我的神明,指引著我的方向。大哥後來痴迷醫書,居然放棄了科考,轉做了大夫,後來做了太醫。我能當官,也是大哥夜以繼日的教習,才會有了我的今天。前朝毒辣的事情太多,有很多太醫被無辜牽連。大哥便是其一,為了不影響我的仕途,家族的發展,大哥假死脫身了。從那之後,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每月一封信,代表著他的平安。若是他多活幾年,前朝覆滅,大渝朝建立,他也可以恢復他的身份,安享晚年吧!”

蔣義眼裡太多的憧憬,不過是幻想而已。

“他葬在哪裡,我想讓他迴歸故里。”

“顧家村。”顧天武知道師父是想回家的,他死的時候,眼睛看著的方向都是東方。

“好,你什麼時候回家,告訴我一聲,我讓我大兒子跟你一起。”

顧天武點頭應是。蔣義把想說的,憋了這麼多年的事全都說出來了,也沒有了留下來的理由。

起身準備離開,又突然轉身說,“你叫我一聲師叔吧!”

“師叔!”顧天武卻覺得這是應該的,他是師父的弟弟,叫師叔理應如此啊。

“好!”把身上的玉墜子扯下來,扔到顧天武身前,顧天武手忙腳亂的接

住。

“見面禮!以後在京都要有人欺負你,來找我。今日張家看見我來了,也不敢再動你了。”說完,蔣義抬步離開。

顧天武沒有想到,蔣義居然這樣明目張膽的來了,這不是給張家送話頭嗎?說他白日判案不公嗎?蔣義卻根本沒當回事,看顧天武緊張的樣子,不禁好笑。

“你和你師父一樣,都愛操沒用的心。張家而已,蔣家不怕他。”蔣義當年看著大哥假死,這些年所做的就是壯大蔣家,再也不讓蔣家兒孫如同大哥一樣,受到不公平待遇。

蔣義就這樣大搖大擺的從顧洪澤家離開了。張家的暗衛也在顧洪澤家門口不遠,親眼所見,蔣義來到顧洪澤府中,沒用顧洪澤接待,而是顧天武親自相送,不合理啊!

張家暗衛急忙回府稟告,張家家主聽說後,臉色十分不好。思考良好,才對暗衛首領說,“把在顧家府內的暗衛撤出來,讓他們在顧家四周找到隱藏的地方,如何行動,今夜子時之前,會通知他們。”

“是!”

看來自己小瞧了顧天武啊,知道他有背景,沒想到居然是蔣義。蔣義在京都有名的油鹽不進,多少人看他不順眼,但人家屹立不倒,根本沒有人能動的了他,誰讓人家有底氣呢?

今夜想動顧天武的決心沒變,只不過想觀察一下,蔣義能為顧天武做到什麼程度。

顧天峰剛跟顧天武說起蔣義,他在京都還是有些賢明的,剛正不阿,很是得皇帝的看重。

兩人剛走回府裡,門房跑著喊著顧天峰,“老爺,門口來了大人物了。”

來京都兩年了,三四品的官員見過不少,二品官還是第一回見,還是王家的未來家主,在京都說話乃是舉足輕重的人物啊。

“誰來了,這麼不穩當。”顧天峰故作沉穩的說,這一年他也習慣了這些官員總是想走關係,讓顧洪澤美言兩句的。

“王家的大少爺,二少爺,三少爺都來了。老爺還是去府門口迎一迎吧?”

顧天武聽說是王家的大少爺,他熟啊。拉著顧天峰去往門口。

可當看見府外站著的人,他卻有些遲疑了,他不認識啊?京都有很多的王家嗎?怎麼王少爺這麼多啊!

王家哥三個,看見顧天峰和顧天武,自然能猜出二人的身份。

“小侄王晨光,和兩們弟弟一起,登門拜會,多有打擾了。”

王晨光也是被三弟拉來了,不來真不行啊,魔音繞樑啊,他還想活著啊!而且還有爹孃給他做後盾,不來恨不能打折他的腿啊!

顧天武看著知書達理,談吐文雅的王晨光,他猶疑了。這人不是和他對酒當歌的王晨光啊,即使姓氏有誤,名字也不可能一模一樣。

如今只有一種可能,他認識的王少爺沒跟他說實話,隱瞞了真實身份。心裡會有一些落差,他真的把王少爺當知己的,沒想到他連身份都是假的。

心裡不舒服,面上卻一派平和。只不過遲遲沒有言語,讓顧天峰不得不站出來接待客人。

“王家三位少爺,主屋請吧!”

顧天峰在前面行走,三位少爺手拉手的在中間走,而顧天武在後面走。

中間被大哥二哥拉著手,走路的王晨陽,總是時不時回頭,好奇的看著顧天武。眼裡沒有害怕,只有對他這個人的好奇。

顧天武也看著王晨陽,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孩子看他的眼神,不讓他厭煩。

“你是貝姐的爹,是嗎?”王晨陽讓大哥抱著他,他把頭放在大哥的肩膀處,臉對臉的與顧天武說話。

顧天武就當逗小孩玩,也隨意的回答。

“是啊,我是貝姐的爹,你認識貝姐?”顧貝貝又什麼時候出去惹禍了,居然認識了王氏家族的人。

王晨陽上上下下的看著顧天武,好像他之前認識一般,想發現他有什麼不同了。

“貝姐說他的弟弟丟了,我找來大哥和二哥來幫你找。一定能找到的,你不用著急啊!”

王晨陽說話明顯有安撫的意思,可王晨光和王晨澤想問一問,你是如何看出他著急的啊!一派恬靜,根本沒發現有其他情緒啊。

弟弟算是白養了,跟一個第一次見到的人,居然這麼友好,為什麼對自己的親哥,反而跟有仇一樣呢?

“那可能你們要白跑一趟了,貝姐的弟弟已經找回來了。”

王晨光才不會讓自己這麼沒面子呢,既然來了說什麼也要混他家一頓飯吃,要不堂堂的王氏家族的未來接班人,豈不是白跑一趟。這樣不划算的事,他絕對不能幹。

幾人來到堂屋裡坐下,王晨陽仍是好奇的看著顧天武。

顧天武雖然長得兇悍,但他十分喜歡小孩子。看著這樣可可愛愛的孩子看著他,天然的好感讓他想要親近。

“你幾歲了?”顧天武問。

王晨陽聽著顧天武主動問他話,十分驚奇,彷彿莫大的榮幸一般,“七歲!”

顧天武十話十說,“那你長的可有點小,是不是沒有好好吃飯啊?”

王晨陽有些不好意思,確實如同顧天武猜測的那樣,他平時十分挑嘴,比同齡的孩子長的小了些。

“我回去一定好好吃飯!”王晨陽堅定的說,彷彿許下什麼重誓,一定會遵守一般,讓王晨光和王晨澤傻了一樣,這還是他們的搗蛋鬼弟弟嗎?還是京都裡出名的破壞王嗎?這人他們好像不熟呢?他們真的認識這個小孩子嗎?

顧天武也沒想到王晨陽會與他這樣的說話,他也不搞不懂為什麼啊?只能扯扯嘴角,表示他的心情不錯,“好,你答應了一定要做到啊!”

王晨陽興奮的點著頭,哈哈他是不是贏得了老丈人的喜歡了,是不是離娶貝姐不到十年的時間了。他要利用十年時間,好好吃飯,好好練武,好好長大。長大之後給貝姐一個溫暖的家,這輩子貝姐有爹有娘,有弟弟,是不是會開心?

“我可以去找貝姐玩嗎?”一個七歲的孩子,顧天武只以為他是想找玩伴,可能京都的小孩都與王晨陽不對脾氣,顧貝貝正好與他一拍即合吧。

當不久之後,知道王晨陽是奔著娶她的貝姐來的,他恨不得殺死今天的自己。

“去吧,讓府裡的小廝領你去。”

“好!”王晨陽乖乖巧巧的走出堂屋,去找顧貝貝了。而王晨光和王晨澤一直看著外面的太陽,是不是今日的太陽在西邊升起來了,要不親弟弟怎麼變的這麼有禮貌呢?

“今日多謝二位了,讓二位白跑一趟,十分抱歉了。”顧天峰儘量讓自己的聲音小一點,溫和一點,以免嚇到京都的貴公子啊。

“客氣了,也是家弟與貝姐有緣。” 王晨光與顧天峰和顧天武寒暄著,而王晨澤十分古板的坐著,時不時的說一句,話語少的可憐,給人的感覺也是生人勿近。

當王晨光三兄弟踏進顧天峰家時,兩夥人動了。一夥去了皇宮。

“主子,不知道為什麼王家少爺去顧洪澤,顧大人家了。”暗衛一號回稟著。

“什麼?”上官雲錦和顧洪澤一起說著,又想到謊言馬上揭開,無論是上官雲錦還是顧洪澤,都覺得十分膽怯,顧天武生起氣來,可不是好惹的啊!

“更衣,我要去顧大人家裡。”

上官雲錦決定破罐子破摔了,知道他騙人,他承認錯誤就是,他不能因此少了一位把酒言歡的朋友。

上官雲錦火急火燎的準備去顧洪澤家,好好解決,解釋自己當時為什麼冒領王晨光的身份。

而去往張府的暗衛,也是火急火燎的跑到主屋,坐在正位上等訊息的張家家主,看到暗衛的臉色,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顧家又有什麼大事了,不然不會這樣不淡定。

“又怎麼了?”張家家主覺得什麼事情,他都能接受的了,何必跟暗衛一樣, 亂了規矩。

“主子,顧家又去人了?”暗衛戰戰兢兢的說,不知道說什麼能把傷害降到最低。

“說吧,誰去了,把你嚇成這樣,當今皇帝爺嗎?”張家家主還有心跟暗衛開玩笑。

“也差不多吧,是王家的三位嫡親少爺去了。”

“什麼?”張家家主再也坐不住了,直接站起來,手拄在桌子上,來支撐自己的重量。不是一位,而是三位皇帝的表哥和表弟啊!顧天武到底是什麼來頭啊?居然認識蔣義,還認識王家三位在大渝朝,舉足輕重的人物。

王家與他們這樣沒落的家族不同,此時正如日中天,滿京都誰敢跟王家硬碰硬啊?跟他們對抗,豈不是算跟皇帝對上了嗎?剛才的烏鴉嘴,還真是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