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人不願過多糾纏,顧天武有備而來,根本和吳老太太一家不是一個段位,沒必要再浪費時間。“既然此案人證物證都不具備,只能當堂釋放顧天武。”

吳老太太怎麼能容,“大人,大人,冤枉,冤枉啊,大人一定要給民婦做主,民婦的兩個兒子被打成重傷,怎麼能輕易放了顧天武,大人,大刑伺候吧,不信他不張嘴。”吳老太太聲嘶力竭,大喊著。

“吳家婦,無憑無據,只憑你空口白牙怎能動刑,家去吧,回去問問你的兩個兒子,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而不自知。”李大人好言相勸。

“大人,民婦不服啊!”

“既然不服,本大人可以派遣兩個衙役,與你一同回去,再勘察現場,看有沒有遺漏什麼線索。你看可行?”

吳老太太其實也知道板上釘釘了,無翻案可能,但從來都是讓別人吃虧的人,如今怎麼能嚥下這個啞巴虧,她悲憤不已,實在不能接受這樣的結局。

“大人,民婦冤枉。”吳老太太跪倒在地,頭重重的磕在地上,來表達她的不滿。

顧天武知道這是吳老太太變相的妥協,大聲的說,“謝李大人做主,多謝大人還小人清白,小人跪謝大人。”說完,也跪下磕頭。

李大人敲響驚堂木,“退堂。”李大人先站起,縣衙內所有人低頭,恭送李大人離開。走到半路,李大人回頭深深地看了顧天武一眼,這是他來到秀麗縣之後遇到的第一個妙人,雖然長得人高馬大,五大三粗,但是為人做事說話都絲毫不見慌張,謹小慎微,與他的身形成為了鮮明的對比。有機會可以再接觸一下這個顧天武,有意思,太有意思了,李大人不再停留,離開了。

堂內吳老太太死活不依,拽著顧天武的褲腳,“顧天武你這個小賊,你把我的兩個兒子打成重傷,今日你居然能脫罪離開,你是如何辦到的,你這個壞蛋,我怎麼能忍你,你這個壞蛋坯子。”越說越激動,越說聲音越大,最後吳老太太受不了暈了過去。

這時顧天英和吳二也迎上前來,顧天武連看都沒有看吳老太太一眼,問顧天英,“你們怎麼來了?”

顧天英眼含熱淚對顧天武說,“我怎麼能不來,真是急死我了。”

“行了,這裡不是說話的地。”顧天武對顧天英說。然後轉頭對吳老太太的兩個兒媳婦說,“還不趕緊把你們老婆婆扶起來,若是等她醒來,若是知道你們如此待她,小心狀告你們不孝。”

說完走出縣衙和顧家村人一起離開了,顧天英跟著顧天武一起離開了,沒有看吳老太太一眼,這幾年早都被吳老太太的神操作,磨沒了她對婆婆的所有敬重。

而吳二還是在嫂子和弟妹幫忙下,背起吳老太太,給三人送上回村的驢車後,才與顧家村眾人匯合。他不得不這麼做,一個孝字大過天,那畢竟是他的親孃,雖然他早已不拿吳家老宅的人當做親人,也不能讓人扣上不孝的帽子,他還要為兩個孩子著想。

顧天雨對大嫂和其他人說,“有什麼想買的,趕緊買一買。這情況不對了,之後能不來縣城就不來了。”

這時顧洪坤也回來了,他了解的情況,基本上得到了證實。難民已經從府城湧過來了,來了很多,比之前還要多。縣令沒有開城門,暫時不會把他們放進來,每天也只是施粥,但聽說說好聽是粥,說不好聽也就是米湯了。而這些從府城來的大多難民都是沒有路引,其中難免有一些宵小之徒,會不會安分守己根本不得而知,怕只怕如同府城一樣,引起暴亂。縣城裡的人已經開始搶購糧食,想來是為了封城做準備。

眾人聽完都立馬買到家裡急需的物品和棉花,沒有多做停留,急忙回到顧家村。

回到村裡,顧天雨緊急召開了全村大會。說明了在縣裡的情況,讓所有人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接著說了之後幾天著重要辦的事情。如,沒有收拾秋的趕緊收拾完。今年是個寒冬,要準備好,家裡所用的柴火。做好棉衣棉褲,準備禦寒。沒有換糧的抓緊換成粗糧,下午趕緊去,也不要一家人去,要和村裡人一起去,互相有個照應。顧天雨還選出了十六歲到二十歲之間,三十個壯小夥,每天在顧家村周圍巡邏,以防難民突襲顧家村。所用的口糧顧家祠堂出,祠堂裡的糧食是每年族裡的儲備糧。而且這三十小夥基本上都不是顧家族裡的,全是後搬到顧家村來的,一是讓他們儘快融入,二是大夥子吃窮老子,雖然辛苦一些,但能給家裡剩下一個人的口糧。

原住民沒有多大反應,因為這幾年本來就動盪。但去年剛剛落戶在顧家村的難民全都惶惶不安,他們能夠落到顧家村是感到慶幸的,因為顧家村民風彪悍,但不欺生,不像跟他們一起逃荒來的,落戶到其他村的,或多或少都被本地戶欺負過。但顧家村從來沒有。他們怕再一次逃荒,怕再一次顛沛流離。逃荒的路上那樣的苦,根本不想再回憶。不知道如何把樹皮吃下的肚,不知道是如何把觀音土當成最寶貴的糧食,曾經那樣的苦楚,不想再經歷。

萬一暴亂的難民,打破如今的太平日子,他們想起都會惶惶不安,但沒有辦法,只能往前走,人總歸是要活著。

這場全村人的大會在匆忙之中結束了。

顧天武和穆玉書回到家,顧天英和吳二已經等在家裡。顧天英在這期間,其實已經想的很明白,為什麼她的弟弟會這樣做,因為她的弟弟想殺雞敬猴,殺殺吳家的威風,同時也要給村子裡的人知道,不許妄議她的月姐。

她的弟弟為他做的太多太多,他已經不知道如何感激或者已經習慣。她的弟弟對她的好,她能做的就是一直陪著他。因為他們兩個是世界上,從同一個肚子爬出來的親生的姐弟,她只想一直陪著他陪他到老,老到八九十歲的時候,她的弟弟依然可以為他出頭。她是他的牽絆,顧天英都知道的。

但是現在不同了,弟弟又成親了,有了新的媳婦。玉書很好很好,她真的害怕她弟弟如今的所為會嚇到玉書,萬一給嚇跑了怎麼辦?

穆玉書從顧天英的眼中看出了她的想法,不想讓她多思多想,連忙解釋,“三姐,你放心,他做的事,我是知道的,你不用擔心。你回村子裡,月姐的事也能平息下來了,他們也都知道了,天武的厲害之處,這件事自然會不了了之,慢慢的就不會再說了,人都是欺軟怕硬的,既然咱們這麼硬氣,沒有人再敢冒犯到我們身上來。”

顧天武也把話接過來,“這件事到此為止,回去無論誰問,你都不要說此事是我所為,既然咱們在縣衙沒有承認,在其他的地方更不要承認。”

顧天英和吳二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連忙點頭。

“今天我也有話對姐夫說,其實我早就想跟你說了,若是實在待不下去,來顧家村吧!這樣我還能護著你們,雖然兩個村子離得很近,但是等得到訊息時也還是晚了。”

吳二知道顧天武是為了他們一家好,但深思熟慮之後,他才緩緩開口,“大舅子,弟妹,我不是離不開爹孃的孩子,但是那裡是我長大的地方,我不想貿然的離開。”

顧天英也接著說,“大弟,玉書,我知道你們都是為我好,但是這件事真的不能貿然的做,因為現在在村子裡就有人說他是上門女婿,什麼都聽我的,當不起家做不起主,我不想讓你姐夫難做。這樣挺好的,再加上這件事,我想也沒有人會欺負我們了,若是還有人敢欺負我,我就放我的天武。”

“嗯,你看我下次理不理你。”顧天武有一點恨鐵不成鋼,但他也知道,過日子為另一個人著想是理所應當的,但還是有點氣不順。

顧貝貝和李旭從外面跑了進來,看到了顧天武撲到他懷裡,“爹,你沒事太好了,剛才村子裡的孩子都說,你被抓走了,嚇死我了。”

李旭仔細把顧天武從頭到尾,全須全尾的回來的,他之前心裡也發慌,因為這件事情是上輩子沒有發生的,起碼不是這時候發生的。其實他也能想到是為了月月姐的名聲好,讓她的名聲好一些,不被村裡的碎嘴子說的眾人皆知,姻緣也能更好。月月姐不會像上輩子那樣,因為名聲不好,在家當老姑娘。

顧天武摸著貝貝和李旭的頭進行安撫,對他們倆說,“沒有事的,沒事,你們倆把心放肚子裡,爹怎麼會捨得扔下你們兩個寶貝了。”

“爹真是太好了,你回來真是太好了。”顧貝貝激動的說,李旭跟著點頭。若是這個家沒有顧天武,就不算一個完整的家了。

“放心。”顧天武一直都知道顧貝貝一個非常沒有安全感的孩子,所以,儘量給貝貝足夠的安全感,但也知道這次是嚇著孩子了。

看下穆玉書心裡做了一個決定,“玉書,今天下午咱們帶著孩子上山吧,讓村裡慢慢把這個訊息沉澱下去,等回來的時候,熱度也下去了,這樣對兩個孩子也好。而且我也想領他們兩個進山裡去玩一玩,散散心。”

顧天英可不想兩個孩子冒險,“你要是實在想去的話,你和玉書去吧,兩個孩子我正好帶走,讓他們跟月姐和陽哥玩去。”

顧天武本來就是為了兩個孩子提前上山的,直接拒絕道,“看兩個孩子都費勁,還要帶四個孩子你可算了吧。我還是帶他們上山吧,讓他們也上山感受一下,你放心,我能顧好他們娘幾個的。”

“你這個犟種。”顧天英知道顧天武的脾氣,知道這是下定決心了,也不跟他繼續說了,免得更生氣。顧天英和吳二沒有吃飯就回去了,他們不放心兩個孩子在家。

顧天雨給村民開完會,回到家看到了正在劈木頭的兒子,小聲問,“昨晚上你和你小叔出去辦事的時候把鞋給換了?”

顧天雨很是好奇,當時有物證出現的時候,他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看到是鞋印的時候,他暗道遭了,居然有鞋印留了下來,這樣咬死不承認怕是不可能了。當時他還在想怎麼才能讓顧天武脫罪,但沒想到比對後兩個鞋印都不相符,他差一點控制不住臉上的表情,笑出來。而他旁邊的老五顧天浩居然真的笑出聲來,還要跟他分享,一個眼刀子過去,讓他閉了嘴。沒見識的傢伙,看老叔老嬸,歲數大真抗事,凌威不懼,但又注意到兩人悄悄緊握的手,哈哈,原來都是表面,兩人手在發抖。

顧天雨也終於反應過來,他之前問顧天武,有幾成把握,他說十成。看來顧天武這小子有備而來啊!他還是小瞧了顧天武,顧天武這個小傢伙真會嚇人啊,讓這些人跟著他心驚膽戰的。但又明白過來,看來又是他的軍師起到的作用,顧天武不可能突然成長的這麼快。利用他的拳頭,肯定是一頂一的好,但是論這樣的計謀,想來是不行的,他們倆倒是互補了。

今天在堂上顧天武的種種表現還是讓他為之震嘆,在不知不覺間,他們的天武已經變得那樣的高大,臨危不懼,有勇有謀,說話條理清晰,非常非常的好。

顧洪坤沒有去縣衙聽審,自然摸不著頭腦,他爹怎麼知道他們把鞋給換了,然後他把昨天晚上發生的事,跟他爹講了,還補了一句,“爹,你說我小叔居然把那麼好的鞋給燒了,心疼死我了。”

顧天雨大罵“你懂個屁,”顧天雨忍不住想,拿顧天武和自己的兒子顧洪坤做比較,怎麼人與人之間的差距這麼大呢,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