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施盈的介紹,梁隊長眼裡對應逢卿多了些敬重。

這讓施盈有些不可思議的感覺。

別人都因為她做了應逢卿的妻子而對她另眼相看,很少有人會因為應逢卿是她的丈夫而對他高看一眼。

兩者區別可大了。

施盈希望以後別人提起她的時候,不是什麼軍嫂,不是某位軍官的結髮妻子,不是某位大人物的母親,而是她自己。

應逢卿聞言,也向梁隊長介紹了自己。

梁隊長聽說他的名字之後恍然大悟,“原來是應營長啊,久仰大名!”

應逢卿點頭示意。

隨後施盈道:“我過去那邊看看了。”

“我陪你去。”應逢卿自然而然地跟在她旁邊。

西北地方大,可開墾的土地多,所以當梁隊長想多種幾畝地的話,向公社申請一下就可以了。

但是那些幹活的知青們就苦了,在原來的基礎上又得多耕幾畝地,一些消極懶惰的知青已經開始埋怨施盈了。

“都怪那個施同志,誰讓她送了什麼種子,害得咱們要乾的活更多了。”李芳帶頭埋怨。

知青們拿著鋤頭耙子等工具翻土耙地,李芳卻在這個空隙,一邊偷懶一邊埋怨。

另一個知青附和,“就是,本來咱們都已經把所有耕地都播完種的了,現在又要開墾荒地,而且這邊的土地又乾又硬,一點也不好犁。”

一個知青揮鞭趕著老牛,“可不就是,連牛都不願意幹了,她倒是輕鬆,啥也不用幹,一句話就能讓咱們在這裡累死累活的。”

姜燕燕卻替施盈辯解:

“大家別這麼說,就算沒有新的耕地要開墾,梁隊長也不會讓咱們休息的啊,以前播完種還要施肥的,現在要施的肥少了,可不就空出時間開墾荒地了嘛!”

李芳鄙夷的瞪了她一眼,“你愛幹活就自己一個人幹去!”

“就是,你在這裡替她說話,她會幫你幹活嗎?會給你一碗飯吃嗎?”

李芳一邊用草帽扇風一邊埋怨,“反正活又不用她幹,什麼髒活累活都是咱們的,她一個鄉下丫頭,憑什麼騎到咱們頭上來?”

“你在這裡偷奸耍滑,又是有什麼資格說自己辛苦的?”

一個冰冷清甜的聲音突然響起,李芳猛地抬頭。

只見施盈出現在田埂上,長長的裙襬迎風輕飄,目光沉靜地看著她。

“施盈,你怎麼又來了,不會是來監工的吧?”李芳沒好氣。

還穿了好看的裙子,一看就是嶄新的,和上次土裡土氣的衣著判若兩人,現在倒是一點也不像個鄉下土鱉子了。

李芳這麼想著,忍不住心生嫉妒。

如果不是下鄉了,而是在城裡的話,她也可以整天穿著漂亮的裙子招搖過市。

施盈淡聲道,“當然不是,你不幹就不幹,掙的工分也不關我的事,但請你別在背後議論別人。”

“背後議論?難道那些事不是你做的,是你害得咱們乾的活增加,連休息都不能休息了?”

李芳高聲質問,引起不少知青附和。

但是當他們看到施盈身邊的軍人時,一個個都不敢說話了。

“我沒說不讓你們休息,我也不是來監工的,我只是來看看我的種子長得怎麼樣了。”

施盈心平氣和,並不想和李芳爭執,浪費她的時間。

李芳還想說點什麼,旁邊的知青拽住她的胳膊,小聲說:

“李芳你別得罪她了,看見她身邊的軍人了嗎?那可是營長,聽說剛剛和施同志結婚了。”

“什麼?結婚了?”

李芳話音高亢,施盈和應逢卿也都聽到了。

應逢卿見自己被注意到,淡定地點點頭,“沒錯,結婚了,施同志是我的愛人。”

一時間,田地裡都沒有人吱聲。

半晌,姜燕燕猶豫的開口:“新、新婚快樂。”

施盈微微點頭,“謝謝你。”

李芳卻陰暗地低下頭佯裝幹活,小聲說:“她該不會是特地帶她的男人來炫耀的吧?”

她的好友邱夢桃附和道:“肯定是了,才剛退婚就攀上軍官,她一定很得意吧。”

“剛退婚就找到新歡了?不會是在騎驢找馬吧?還沒退婚就和人家勾搭上了?”

“我看有可能,要不然她怎麼可能放棄周明禮那麼好的物件呢?”

“可惡,她怎麼就那麼好命啊?明明就一鄉下丫頭!”

李芳惡狠狠地用鋤頭砸向地面,卻把自己的手震得生疼。

姜燕燕聽到她們的議論,便開口爭論,“施盈可不是什麼鄉下丫頭,我聽說她祖籍是廣市那邊的。”

“那又怎麼樣?她是在西北出生的啊。”

“就算是鄉下丫頭又怎麼樣?你瞧不起莊稼人?”姜燕燕反問。

李芳瞪了她一眼,沒再說話。

她自然是瞧不起的,只不過沒敢表現得太明目張膽。

施盈不想在這裡多停留,見那些碎嘴的知青都開始埋頭幹活了,便去別的地方看看。

“盈盈,你不會生氣了吧?”

應逢卿跟在她旁邊,想握住她的手,被她躲開了,想起這是在外頭,也就作罷。

“我有什麼好生氣的。”施盈依舊平心靜氣。

對她來說,他們都是一群小年輕,難免年少輕狂,所以沒什麼好生氣的。

“沒生氣就好,沒必要把她們的話放在心上。”應逢卿寬心了點。

她若是想做點什麼有意義的事,難免會遇到一些挫折,遭受一些非議,這都是需要她自己面對的,旁的人都幫不了她。

應逢卿也不能時時刻刻都護著她,一切都得靠她自己化解。

最好的化解方法,那當然是不把一切詆譭中傷放在心上了。

“只不過,沒想到我今天也體會了一把狐假虎威的感覺。”

施盈道,搖了搖頭。

知青們忌憚的,是她身邊的應逢卿,而不是自己,她心知肚明。

不過,那本來就是一群欺軟怕硬的人,所以沒必要在意。

“是盈盈太優秀了。”應逢卿寬慰她,“盈盈總有一天會讓他們都信服你的。”

施盈倒是不太放在心上。

左右她也沒有長得一臉兇相,能讓別人看一眼就畏懼服從自己。

而且她的志向是改良農作物,又不是監工,沒必要花時間在這上面。

她看了一圈之後,去找梁隊長說了新開墾的耕地適合種什麼,把種子給了他。

隨後,施盈坐上車,讓應逢卿把她送去另一個農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