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歷2500年。

全球大和平時代,確切的說,資本已經控制了世界,階級固化,萬事休矣。

不過,這些對於鍾秀來說,就無所謂了。

因為他已經擺爛了。

“蕪湖,明天終於能放一天假了。”

深夜,鍾秀剛下班回家,鍾秀就忍不住蹦迪了起來。

為什麼他加班到現在,還能這麼有活力?

那當然是因為他深諳摸魚之道!

這時候有人就要問了,這科技大發展的時代,摸魚就不怕被AI取代嗎?

“安啦。”

鍾秀手裡灌著一瓶快樂水,舒服的舒了一口氣。

現在大城市的黑夜是不休息的,因為有錢人和中產享受生活不分晝夜,高階的潛入式遊戲、雲服務、維護、客服,林林總總都需要有人工作,都需要有人日日夜夜去工作。

且人工智慧AI不能取代人工,因為資本懼怕AI。

人工智慧存在巨大的威脅性,如果生活中處處都讓AI去做,那麼一旦有智慧AI暴走,整個資本世界都會被AI控制。

就算AI不暴走,一旦人工智慧這個武器落入了不法分子的手中,後果一樣不堪設想。

於是,資本坐檯,很多地方的人工智慧發展到一定地步就會被勒令停止。

而鍾秀所在的公司,就是沒有多少智慧,全憑兩批人日夜輪班工作的。

比起人工智慧,生活在資本控制的秩序之下的人類,可要安全得多。

而且這年頭新生兒出生率那麼低,全靠人工育兒支撐人種數量,就是他們這些人工培育的人偷懶,也莫有啥問題。

沒錯,鍾秀是人工培育的人類,穿越到這個世界上,一出生就被別人稱為亞人,人都麻了。

不過,能重活一世,過著和老闆鬥智鬥勇的擺爛生活,鍾秀也沒什麼大志向,倒也沒什麼可抱怨的。

比起前世那個時代的人,他至少還能親眼看一眼,這狗屎一樣的未來世界。

萬分之一的富人壟斷百分之兩百的財富,

百分之一的中產分配剩下的百分之一的財富,

剩下接近百分之九十九的人,負債百分之兩百零一。

他們這些被稱為“亞人”的人工培育的人類,從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在負債了。

生命費、培育費、養育費、教育費、感恩費等等,這些都需要還。

現在鍾秀住的這個大型出租屋樓,就是一個貧民窟。

方方正正,最大限度利用空間建立起的有著許多矮小房屋的巨大出租樓。

這棟方形“監獄”看似大,但每一個出租屋單間卻只有十幾平米的大小。

檯面上的人說,這是建立在這個世界上的一個美麗家園。

打工人稱這裡是他們這輩子的籠屋。

有錢人說,這裡當狗窩非常不合格。

按照鍾秀的工資計算,有生之年他應該是還不完這輩子已經欠下的那些錢了。

得嘞,直接擺了。

鍾秀直接坐在自己家那二十二世紀的古董電腦面前,拿起遊戲手柄準備開幹。

開啟之後,電腦裡在這古董機裡面降維打擊的二十五世紀的病毒先給安排了一個廣告。

跳不過的那種。

鍾秀也習慣了,叉了廣告看旁邊的新聞還能更有趣一點。

“元歷2500年,二十六世紀的第一年,朋友們,這是一個新時代的起點。

世界已經進入了長達百年的和平,而這個時代還將超越過去。

為了讓所有人都過上幸福和平的生活,數十年前,世界頂級的大富豪們投資了數十萬億的財富用於研究生物科學的研究,致力於造福人類社會,似乎已經到了驗收成果的時候來。

另外,最近許多下沉城市出現的封城現象,據媒體瞭解,似乎是因為當地有極端犯罪團伙正準備跨境作案,還請諸位居民不要輕信謠言……”

強制廣告時間就快過去,忽然,門外傳來敲門聲。

“咚咚咚。”

“鍾哥哥,你回來了嗎?”

鍾秀聞言,微微挑眉,起身向外面走去。

在開門的那一瞬間,鍾秀的表情頓時出現了巨大的變化,變得溫柔了起來。

這當然是裝的。

站在外面的這個姑娘,五官精緻,花眉鳳眼,冰肌玉膚,不是什麼美人胚子,而是一個實打實的超級大美人!

素顏站在這裡,都秒殺外面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九的女人。

這樣的女人別說窮鬼見了原地化形,那些土豪見了也直打彎。

也別說這女人可能已經被哪個土豪上過,說她在哪個廁所裡被寫滿了正字他都信。

但他鐘秀,堂堂八字男兒,家徒四壁,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這女人來找他,圖啥?

這妖孽,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鍾秀嚴重懷疑,這妖孽有可能用什麼超級隱形攝像機在拍什麼段子,下頭男之類的。

很多人不就喜歡看這些嗎?

至於盯上他器官之類的,老實說器官這東西已經不值錢了。

多的是人賣,還有人工培育,他一個鄙視鏈底層的亞人的器官也賣不了幾個錢。

不管怎麼樣,鍾秀都不想背這隔壁的妖孽打擾了生活。

不過,鍾秀還是打算配合一些她,這個妖孽八成不止找過他,很可能還是個海王。

要是自己表現得和別人不一樣,恐怕反而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嗯,伊犁姑娘,我剛回來。”

鍾秀有些害羞的說道,表情上靦腆了一點,就像一個純情小處男。

還別說,他這輩子確實還是個處男,這叫本色出演。

伊犁姑娘見到我微紅的臉,不禁開心地巧笑道:“奶奶也才剛回來,正在做晚飯,做得多了一點,鍾秀哥哥要不要過來一起吃?”

說著,這漂亮小姑娘那精緻可人的小臉蛋上還浮現了一抹羞澀的紅潤,顯得楚楚動人。

“嗯,好啊。”

鍾秀立馬應了下來。

債多不壓身,貧窮讓鍾秀無所畏懼!

小姑娘叫伊犁,她還有個奶奶,她們兩人相依為命,就住在隔壁。

她們告訴鍾秀的設定就是這樣,信了她們就真有鬼了。

鍾秀來這裡住已經小几年了,伊犁姑娘和她奶奶是最近才搬到這裡來的。

鍾秀離開房間,同伊犁小姐一起到了隔壁的她家裡。

伊犁自顧自便拉起來鍾秀的手,舉止親暱,顯然已經不是第一次這樣手牽著手了呢。

這妖孽,就喜歡佔我便宜。

我心中有些嫌棄,但手卻是不自覺的摸著她的小手,感覺到掌心傳來的柔軟和溫度。

好吧,腦子是這麼說的沒錯,但身體它誠實啊。

嗅著身前的佳人身上那撲鼻的沐浴露芳香,還別說,還真別說。

房間很小,鍾秀只是到門外,就能見到房間裡的那位慈眉善目的老婦人。

進入房間之後,三人圍坐在一張小桌子上,就著廉價的燈光,享用桌上的美食。

一整塊生熟剛好的爆汁肉塊,一杯自釀的紅色葡萄酒,以及一小盤色澤鮮豔的水果沙拉。

鍾秀吃得很溫馨,眼角在房間的各個角落瞟過,最終放棄了尋找那影藏攝像機的打算。

真不是人眼能夠發現的。

此時,伊犁和她奶奶坐在鍾秀對面,一直面帶微笑地看著他吃飯。

直到吃了一半,鍾秀才後知後覺,怎麼只有他一個人在吃啊。

下毒?

不至於吧,他一個人工培育的亞人,一直襬爛過日子,他的命還不如一條狗值錢,和誰也都無冤無仇,害他做什麼?

正當鍾秀思考的時候,一陣略微的眩暈感卻是席捲了他的腦海,他的意識在這一瞬間忽然變得恍惚了起來。

周圍的景象開始打轉,畫面扭動著旋轉了起來。

怎麼回事?有點頭暈?

鍾秀抬起頭,看到的依舊是伊犁妹妹甜蜜蜜的微笑和她奶奶的慈眉善目。

“看來,已經開始分辨不清了,要是多點時間,興許能有新發現。”

伊犁小姐甜蜜蜜笑著說道。

鍾秀有些疑惑,伊犁妹妹為什麼突然這麼說。

那慈眉善目的老婦人這是卻是莫名其妙的搖起了頭,嘆息道:“沒辦法,這裡已經不能留了,有人已經追查到了這裡。

沒有按照預先制定好的藥劑餵食和注射劑量,而在最近全部一股腦投餵和注射,難免會出些岔子。

也只能順便讓他幫我們收拾一下這裡的殘局了,只是這麼大一個研究基地廢棄掉,金主那邊多少有些說不過去。”

伊犁在這時站起身來,斂去了她臉上原本的純真與氣色,變得面無表情道:“艾拉狄博士,我們至今的研究成果,已經足夠讓那些人閉嘴了,至少他們還會為我們提供更好的研究場所。”

那股眩暈感越來越濃烈,鍾秀雙手按在桌面上,努力搖著失重感逐漸加重的大腦,耳邊卻是聽到了他心中對白月光對他說:

“可憐的鐘秀先生,感謝你為我們的研究做出的貢獻,你為我們的實驗增加了一份資料,雖然你只是一個失敗品,用處不大,但也為我們累積了寶貴的實驗經驗。”

老婦人道:“如果藥劑的量循序漸進進的話,他還是能給我們提供一點有用的資訊的。

可惜了,幾位不受歡迎的客人讓我們不得不提前結束這場實驗。

去收拾一下吧,接下來我們得離開這裡了。”

腦袋昏沉的鐘秀,趴在桌上,碰落了身前的碗和湯匙,一臉無奈。

人麻了。

這妖孽居然是把他當小白鼠了。

不過,這兩人聽上去身份就不簡單,要強行拿他當小白鼠,他也反抗不了,結果都一樣。

他配合她們的表演,因此吃了頓好飯。

拒絕配合,可能就是被幾個傑哥強行架進實驗室了。

他不管怎麼表演,怎麼擺爛,最終該怎麼死,還是得怎麼死。

只是這人生,不得不讓人在臨死前感慨一句。

“真是一個令人絕望的世界。”

正準備離開的伊犁小姐聞言,那原本有些清高的小臉上不禁露出一絲微笑,道:

“這你就錯了,鍾秀哥哥。

這是一個繁華似錦的時代,只不過,這個時代並不屬於你。”

在離開這裡之前,伊犁小姐在門口停下了腳步,回頭對房間裡已經倒在了地上的鐘秀說道:

“很抱歉,鍾秀哥哥,我真是一個罪孽深重的女人,讓匍匐在世界黑暗底層之下像渣子一樣的你,感受到了藍天上那不切實際的幻想。

這對於你來說,有些太過於殘酷。

不過正好,這附近有一隻小賊貓,就作為我給你的一份小小的補償吧,希望你能夠慢慢的享用,不要吃得太快。”

伊犁小姐平淡的小臉上露出一絲細微的笑容,轉身離開了這裡,在鍾秀昏死過去之前,只留下了那一個虛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