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定是我人生的最後一天,希望讀到它的人能將我在三緣堂前的菩提樹…”

句子還沒來得及寫完,隔壁又傳來一陣陣的不可名狀的呼救聲。

“啊,不要這樣,不可以,這裡真的不能,哦,天吶!”

林一一渾身顫抖著將後面的半個句子塗黑,捏了這張紙,重新起稿。

落到那兩個人的手上,什麼都沒有用了,一定會下地獄的,那種讓自己社死的東西就永遠埋藏吧。

新的那頁便籤紙,寫下:“我希望一切都是一場夢,回到那一天,我絕對不回頭。”

“林一一絕筆。”

寫完這句話,她從兜裡掏出手機,上面還是顯示著無訊號。

果然和他們說的一樣,在三緣堂的結界裡,手機什麼的根本就沒法用,這裡實在是太罪惡了,這該死的束縛,連對世界的告別都沒有辦法留下嗎?

“不,我要死了,真的要死了!!!”

隔壁的尖叫越來越尖銳,林一一抱緊了自己的腦袋。

下一個面對那兩個人的,就要輪到她了。

彷彿走馬燈一樣,回想起了自己的人生。

林一一隻覺得十分的不忿。

明明,自己馬上就要踏上新的軌跡了,遠離那些吸血蟻的親戚們,遠離那些整日嘲笑她的同學們。

搬到離江市來繼承外祖母的三緣堂,這是她唯一的財產了,比起在那些俗世裡的不堪,也許遁入空門會給自己自由的解脫。

卻不想,當她簽下契約的這一刻,才是真正的泥潭和深淵。

哦!不對!是燈紅酒綠的罪過塘。

“我來啦!噢耶!”

她將剛剛寫好的這個字條端端正正的擺放在窗臺上,雙手合十,誠摯的拜了三拜。

罪過,罪過,請原諒信女~

默唸完之後,她站起身,抖了一抖自己的黑色長裙,擦拭掉眼角那顆名為良心的淚珠。

堅定的睜開眼睛,沒什麼好猶豫的了,自己已經親手埋葬了過去的人生,從此…

哎,恐怕這世間的苦難只能靠自己一力承擔。

“哐~”的一下,林一一面帶從容的微笑,伸開自己的雙手,一下子抱住了站在門口的一個白髮男子。

“主人,事情都辦好了嗎?”男子的琥珀色的雙眼裡彷彿星辰大海薈聚於此,一席白衣錦緞長袍,談吐之間,溫潤如玉,那嗓音就似春天裡的清泉,每一個音節都醉人心脾。

林一一隻覺得自己的腦海裡亂作一團。

啊嘞!啊嘞!這真的是太犯規了@~@

這腰間的曲線,那緊實的肌肉,指尖輕輕的摩挲著。

%^%林一一的表情逐漸開始變態~

嚴厲的咳嗽聲從身後發出。

哇,又一個絕色的男子!

林一一隻覺得自己這十八年簡直就是白活了。

外祖母的生活居然如此豐富多彩。

天吶~突然意識到身處三緣堂內,林一一內心頓時開始祈禱,希望外祖母不要責怪自己的胡亂想象。

大不敬啊,大不敬啊。

從眼前女子那微眯著的潮紅雙眼,御森彷彿能夠看到她現在腦子裡的那些不可名狀的骯髒的畫面。

一股子非常不滿與惱怒的情緒湧上他紅墨色的瞳,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子凌厲異常的氣浪。

周圍的溫度都下降了好幾度。

澤軒連忙想去阻止眼前的男人,畢竟這個人,修羅也不遑多讓。

卻不想,林一一痴痴的望著他那凌亂張開了幾粒釦子的黑色襯衫,伸手就想去!!

電光閃電之間,御森一把抓住女人的鹹豬爪子,保住了自己的清白。

“艹”御森深深的吐出一口氣,好不容易才將自己起伏的胸膛平息下來,雖然不如澤軒那般公子無雙,但好歹這三千年來也自詡涵養極好。

秉承著能動手絕不動口的做事原則,已經很久沒有人可以這樣讓他動氣。

畢竟在他動氣之前,那人可能已經消散在黃泉畔落。

而眼前這個女子,居然擁有著世代傳承的純種巫女血脈。

千年一現的絕佳體質,能引日月之力秉天地守則,訓百怪,平妖邪,鎮界碑。

御森烏黑的頭髮散落在肩上,髮尾透過那靈盞燭火,竟如同他的瞳孔一般染上紅墨色的妖異。

林一一被眼前男子的氣質完全折服,已然顧不上手腕處傳來的痛楚。

御森垂眸,眉峰微皺,因為他發現自己居然動用妖力,也不能真正傷了這眼前的女子。

這麼說,她人主巫女的身份絕對是坐實了。

一千年啊,足足等了一千年,就這!!!

“哎。”

御森放開了手,一抹著絕望的情緒包裹全身,他緊抿著唇,無奈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轉身披過那席散放在木椅上的黑色長袍,腰間的繫帶就那樣慵懶的散落著。

致命的誘惑勾動著林一一的心神。

罪過,罪過,這天大的罪過,只能讓信女獨立承受了。老天爺啊,你可算是睜眼了~

林一一跟著那身影就要飛奔而去!來吧來吧,這懲罰來的更猛烈一些吧!

白澤軒微微嗔怒,這修羅,對主人的態度實在是太惡劣了。

他摟過一一的肩,將她別過身子,捧起女子的手,那手腕上的紅痕,是剛剛御森留下的,現在輕輕的點觸,居然開始疼痛了起來。

“主人,疼嗎?”

女子嘟起嘴,剛想裝腔作勢一番來博得眼前這世外公子的垂憐,腕間剎那就像是有清泉拂過,疼痛變得酥麻,紅痕一點點的暈染消失。

林一一活動了一下,果然是靈活如初。

“小澤澤,你也太厲害了吧。”

聽到這個誇讚,白澤軒的唇角牽出弧度,欣喜非常。

“主人~”

跟隨著男人的視線,一一這才發現,自己還光著雙腳,從舅舅那裡離開,來到這三緣堂,除了外祖母寄來的這一身黑色的喪服和用來聯絡的手機之外,什麼都沒有。

也許外祖母也沒有想到,那扒皮般的舅媽得知再也得不到自己的生活費後,連雙鞋都不肯讓她穿走。

明明外祖母每個月寄來的那些錢,完全夠得上她買一百雙鞋子了。

而自己的舅舅,即使是外祖母的祭禮,也不肯露面,只因為外祖母的遺囑裡,守護一輩子的三緣堂,繼承人只有林一一。

他們夫婦斷定這堂子裡有老奶奶的畢生財產,什麼也分不到,就只能喪心病狂的發著怒,將林一一掃地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