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月靈安靜的享受著碗中美味的食物,表情淡定自若,李丞相見狀,心中不禁打起了鼓,他開始懷疑李茜茜所說的情況是否與事實不符,然而,既然已經箭在弦上,他只能硬著頭皮再次向南宮月靈重述了之前在皇上面前所述的一切。

在整個期間,南宮月絨時不時地流露出一種難以置信的表情,情到深處還用手帕抹眼淚,而南宮月靈只是自顧自的聽著,還優雅的問雲芝要過手帕輕輕擦拭,完全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可憐老臣那單純的孫女兒被有心人矇騙,才做下這惡事,連累月絨公主再受苦痛,她自己也被嚇的至今臥病在床,昏迷不醒。”李丞相說著還老淚縱橫,活妥妥李茜茜命不久矣的樣子。

“聽了半天,李丞相是在說本公主心機深沉,故意欺騙了您孫女,還害的月絨又遭了點罪?”南宮月靈氣定神閒地拋下手帕,緩緩走向李丞相的身前,面上掛著一抹俏皮的微笑,充滿了詢問的意味。

“老臣不敢,茜茜那丫頭原先還不肯說,是在老臣多次逼問下才勉強說出來,是月靈公主身邊的雲芝提及的。據說,那兩罐藥膏的功效比您所贈給月絨公主的藥膏更加顯著。雲芝為了讓她的表姐傷勢更快地痊癒,才不惜冒險做出這等錯事。”

李丞相這位經歷了百年風雨的老狐狸,自然不會因為南宮月靈的氣勢而感到膽怯,依然堅定自己想法的說著,只說是南宮月靈身邊的人,並不是懷疑她。

“哦,雲芝啊,我確實是吩咐她把雪膚霜等給月絨,那是本公主自己也在用的東西,但是又出現兩罐效果更好的,本公主卻無從所知呢,不說本公主如今和月絨關係如何,本公主這樣做會有何好處呢?不知丞相大人是否可以給月靈解解惑呢?”南宮月靈步步緊逼的問道。

“老臣並未說,此事是您吩咐的,或是您親信們聽信了宮中謠言,誤以為月絨公主奪走了您的福氣和健康,才產生了想要找她洩憤的念頭。”李丞相口中說出他們覺得萬無一失的理由。

“丞相大人倒是對宮中流言,知道的比我還清楚呢,不過我倒還是第一次聽說呢,不是說謠言止於智者嘛,怎丞相大人還信呢,那些流傳的戲言怎可當真,以此做依據定罪也太過草率了吧,張太醫和雲芝的說辭,您可聽過。”走了會消食的南宮月靈,踱步回自己位置坐下。

主事的幾人默不作聲,安靜的看著南宮月靈和李丞相對峙,寂靜的氛圍中瀰漫著緊張的氣息,帝后是沒想到自己玩世不恭的女兒,竟然展現出如此清晰有條理的思維,完全沒有絲毫慌亂之態,反而冷靜沉著地應對著局勢,頗有種一切竟在掌握中的姿態。

至於傻站著的商明耀聽到李丞相對南宮月靈的誣陷還處於憤憤不平中,另一方面呢又深深被這樣的她吸引著,牢牢地抓住了他的心。

“因事發突然,老臣還未過多瞭解,不過按老臣對自己孫女的瞭解,她是不會說謊的,更何況她更沒有理由傷害她表姐,老臣相信她沒有那個膽子。”李丞相自信的說著。

“您可是咱們的丞相,則可如此專斷獨行,竟然只聽一人之言,就料定是我身邊侍女的問題呢,您這樣豈不是隨隨便便就冤枉好人了。”南宮月靈諷刺著問道。

“丞相,您可真是冤枉奴婢了啊,奴婢真沒有那樣做啊,奴婢絕對沒有說什麼療效更好的藥膏啊,奴婢都沒有單獨和李小姐接觸過啊。”雲芝也在南宮月靈的示意下聲淚俱下的跪倒在大家面前,哭訴。

南宮月絨原本靜靜地坐著,看到雲芝如此作為,也突然帶著微弱的哭腔插話道:“這絕不可能是皇姐的所為!皇姐一直以來都對我無比關愛,她怎麼可能如此對我?難道僅僅因為那些惡毒的傳言?我不信,父皇,請您一定要查明真相,還皇姐一個清白啊。”

南宮月靈好笑的看著這突然發聲的人,人家李丞相還說沒有直接指明是她,南宮月絨這倒好直接把帽子扣到她頭上了,她這好妹妹啊現在看著怎麼有點傻呢,別人說什麼就信什麼,還是說,這只是她想要懲治一下李茜茜故意為之呢?

“月絨那,不要哭啦,哭多了傷身哪,只會延緩傷口的癒合,而且丞相都沒說我,還是先聽聽其他人的證詞,父皇,您說對嗎?這樣草率地下結論,還因為一點小事就讓父皇去調查,似乎有些小題大做。”南宮月靈表面上關心地看著南宮月絨,同時向南宮赤齊徵求他的意見。

“如月靈公主所言,雖說皇城之內無小事,現在聽來倒像李丞相家務事啊,在我看來,這根本就是一樁簡單明瞭的事情,都不值得動用禁衛軍。再說,還有兩位當事人尚未發表意見,丞相和月絨公主還是先冷靜下來聽聽吧。”商易學揮舞著手中的馬鞭,絲毫不賣面子的回道。

"陛下、皇后娘娘、各位大人們,請恕奴婢直言,奴婢萬萬沒有妄言何種藥物效果更佳,奴婢願意與太醫對峙,或者和李小姐對峙,奴婢絕無半句虛言,說句大不敬的話,要是奴婢真的懷恨在心,怎可能就只是讓月絨公主疼那麼一下呢。" 雲芝語氣堅定,一字一頓地述說著。

雲芝就那樣跪著說著,把她和太醫遇到李茜茜的事情又重複了一遍,這話說出來呢,李丞相和南宮月絨的臉色是越來越難看,而南宮月靈還在淡定的喝茶,至於皇后和南宮赤齊那可以說是一個比一個淡定,眼都不眨一下。

“雲芝姑娘的話一點也沒錯,當時我正想提醒李小姐,那膏霜絕對不能碰傷口,可是李小姐轉身就跑,微臣也不確定她有沒有聽到,當時靈公主還等著微臣給她診脈,就先離開了,不過稍後微臣還特意讓藥童再去提醒李小姐,可有不少人都聽到的。”張太醫緊隨其後附和道。

這番話說出口,李丞相和南宮月絨的面容從原先的難看瞬間變得蒼白,但李丞相很快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他強忍住內心的震撼,變得嚴肅起來,以威嚴的口吻質問道:

“這簡直是荒謬!定是你們兩個人串通一氣,將一切責任推卸給我孫女?老臣的孫女,雖不說自小錦衣玉食,但也是寵愛有加,怎麼可能會為了區區兩瓶藥膏而傷害他人?而且還是金枝玉貴的公主,更是她有血緣關係的姐姐。”

“丞相大人,真真是冤枉啊,奴婢還特意提醒李小姐,因瓶子相似萬不可與月絨殿下的混放,以免拿錯,再說就說這話的當時也不止就奴婢和張太醫在啊,奴婢怎敢妄言那。”雲芝特地強調道,頭也深深低下。

“是啊,丞相大人,再說也不是我們三個人,營帳周圍的禁衛軍,侍從們都聽到啦,我們也不能和這麼多人串通一氣,不可能都說謊啊,若是丞相大人不嫌麻煩,大可一個個找來詢問。”張太醫聽見雲芝的話,像是想起什麼隨即說道。

孫福海跟隨在南宮赤齊身旁多年,無需南宮赤齊的吩咐,立刻明白當下他需要做些什麼,立馬告退前去核實張太醫和雲芝的話,李丞相自然也明白李茜茜騙了他,內心怒火燃燒,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蠢貨,回去定要好好教訓她一頓。

然而,他現在必須把事情說得像是南宮月靈等人有意引導,才導致這樣的結果,以此來掩飾李茜茜的犯的錯。

“大可不必如此興師動眾,若非你們刻意在茜茜面前說那些話,還故意將瓶子弄得如此相似,再加上張太醫竟然這麼巧,就隨身帶著那兩瓶藥膏,而且還隨著雲芝一同前去探望月絨殿下,陛下,這實在讓人懷疑其動機不純。”李丞相一一指出了他們的種種巧合之處。

“丞相大人,您這就有點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了吧。”南宮月靈也不示弱的回懟道。

“月靈公主,老臣所問皆是問題所在,並無不妥之處。”李丞相倚老賣老完全不把她這個小丫頭片子放在眼裡。

“丞相大人,您的問題奴婢都能解釋,和張太醫一起去給月絨殿下營帳送藥膏,就是擔心那藥膏怕不合適,畢竟每個人體質不同,傷勢不同,才讓太醫一起看著,而且奴婢也不能提前知道李小姐會追出來問張太醫要這種藥膏啊。”

雲芝卑微地跪在地上,用心細緻地解釋著月靈公主的良苦用心,她的眼神充滿真誠,毫不似作偽,委屈但是堅強的模樣,連始作俑者的南宮月靈都動容了,覺得自己真是個好姐姐,為了維護姐妹之間的感情,真是想的非常周到啊。

“陛下,微臣這兩瓶藥膏原本是為了治療那些受傷的禁衛軍士兵而準備的。因為他們需要儘快恢復上崗,所以藥性比較霸道。對於沒有傷口的面板來說,它們是一種很好的護膚霜,能保持肌膚的良好狀態。”張太醫因為緊張嚥了口口水後繼續說道。

”但是如果有傷口的話,這藥膏會先將舊傷口腐化,使淤血儘快排出體外,然後再颳去腐肉,這樣傷口的癒合速度就會是以往的百倍。雖然需要忍受一些痛苦,但效果卻是極佳的,微臣是早上才知道要為月靈公主請脈,根本就沒時間把有此藥膏之事告知雲芝姑娘啊。”

張太醫將為什麼會隨身帶著藥膏,以及是被突然吩咐要做自己本日工作以外的事情,怎可能會提前和人串通,做這些事情呢。

“丞相大人可還有什麼要問,有的時候你以為的只是你以為的,如今只要證實兩人所言非虛,那,嘖嘖,李小姐還真是愛美心切,竟不惜行此險招,若是她直接開口問月絨要,月絨這麼良善,想必一定會給,又何須這般偷偷摸摸,丞相大人,您說對吧。”

南宮月靈此刻正在進行最後總結,她臉上洋溢著一副人畜無害的笑容,然而她的語言卻刺痛了李丞相和南宮月絨的心。

“又或者說您覺得雲芝和張太醫還沒有盡到告知的責任,必須要連月絨一起通知到才行不成,那要是這樣的話,那月靈只能讓雲芝認罰了。”

南宮月絨此刻內心焦慮得如同被火燒般,本想著是一個能撕下南宮月靈偽善面具的時刻,然而,最後卻一無所獲。

李茜茜那個蠢貨,白白讓她受了這苦難,卻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她把南宮月靈想的太單純了,以前都被她騙了,說什麼姐妹情深,沒想到她竟然如此精明狡猾,完全沒有給她留下任何把柄,現在看來最多也只是張太醫被罰俸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