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澤輕輕安撫著妻子,大掌有規律的順著後背。

他雙眼看向大門外,那金紅色的八抬大轎裡抬著的是他如珠似寶的女兒。

從今以後她不再是江家女而顧家婦。

嗩吶聲漸漸遠去,門口的百姓也散去原本熱鬧喧囂的蕭府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蕭府離顧家的距離並不遠,半個時辰不到就停下了。

今日王管家穿了身暗紅色的長袍,在院內招呼著。

傅瑄本來也想來的,卻因為政務實在有點多隻能老老實實的加班了。

不過到底還是惦記著,差人送了份賀禮來。

搖搖晃晃的轎子穩穩的停在顧府大門口,江栩薇彎腰撩開轎簾。

“跨轎”

按著喜婆的指示,江栩薇左腳輕抬跨過喜轎。

旁邊的兩個小丫鬟,立馬小跑著將手裡的紅牽遞到了她和顧成輝的手裡。

牽手是用紅色絲綢製成的,中間有一朵大紅花兩人各牽一方。

兩人拉著紅牽一步一步上階梯跨門檻,“新娘子過門啦。”喜婆話落,顧府上方就有紅色的花瓣兒飄落。

賓客們圍在兩邊嘴裡都說著各種各樣的祝語。

隨後就是拜堂,顧成輝自幼就沒了雙親所以高堂上的是兩個牌位。

拜完堂,江栩薇就被送去了喜房。

顧成輝則是留下來應對賓客,來顧府的客人不多。

除了一些保皇黨沒什麼人,當然還有一個例外那就是張晚榆。

今日她一身水粉色束腰長裙站在門口處,臉上畫著最好看的桃花妝,額間還有一個粉色桃花花鈿。

粉嫩細膩的面板,纖細的身姿她靜靜注視著人群中那道清瘦的紅色身影。

張晚榆想起從前見他,他都是面無表情的,可如今卻滿面春風。

慘烈的對比,讓她無比清楚的認識到他對江栩薇的愛意。

或許是她的眼神太過炙熱,顧成輝回頭就見到一張熟悉的面龐。

兩人就這樣穿過人群視線交疊在一起,一個冷冽一個傷情。

顧成輝想了想還是抬腳向張晚榆走去,“張小姐,裡面請。”

張晚榆心口隱隱作痛,面上不顯她淺笑“好”。

側頭朝雁時看去,雁時立馬向前走一步她手裡端著一些禮品。

最顯眼的是一塊銅鏡,銅鏡為圓形周圍鑲刻著梅花邊,以及一些翠綠色的寶石。

張晚榆雙手作輯“晚榆祝大人和夫人百年好合幸福圓滿。”

顧成輝扶起她,接過禮物“多謝張小姐。”

然後交給了王管家又回到了宴席間,張晚榆瞧了幾眼帶著雁時回去了。

一路上她腦海裡想的都是剛剛一身喜袍面如冠玉的顧成輝。

突然她停下腳步抬頭望去,正是當年在酒樓上初見顧成輝的位置。

那一刻她彷彿看見了四年前的顧成輝 ,他身騎白馬意氣風發驚才絕豔。

與剛剛一身喜袍眉眼含笑的人重疊在一起,十四歲的驚鴻一瞥她記到了現在。

良久才收回目光繼續朝張府走去。

雁時想開口說什麼,但看著張晚榆平靜的臉又說不出來。

傍晚在最後一絲殘陽還未落下時,顧成輝送走了所有的賓客,王管家也關上了顧府大門。

“吱呀”

一雙繡著祥雲圖的紅色布靴邁過門檻,來人正是顧成輝。

江栩薇端坐在紅色喜床上,聽到動靜她交疊的雙手用力攥成拳頭。

眼神閃躲胸口處的起伏,每一處都顯示出她的緊張。

顧成輝關上門,走近伸出雙手將蓋頭取下。

江栩薇羞怯的抬頭向上看去,此刻他神情溫柔,目光灼灼的看著自己。

顧成輝慢條斯理的坐下,瞧著對面嬌媚的女子。

她伸出手撫上白皙的臉,輕笑道“會結同心結嗎?”

江栩薇點了點頭,從前她不會的,這同心結還是前半個月母親教她的。

顧成輝拉起江栩薇的手,走向桌子。

桌子上面鋪著紅色桌布,上面擺著紅棗桂圓花生瓜子,兩根紅繩還有合巹酒。

顧成輝拿起紅繩,手指骨節分明修長纖瘦飛快的穿梭在紅繩邊。

不一會兒一個同心結就完成了,“顧成輝願與江栩薇永結同心。”

江栩薇拿過同心結在下面又打了個一模一樣的“我也願意。”

兩人將同心結放入小盒子裡放起來,隨後端起合巹酒。

合巹酒寓意著夫妻二人從此合為一體,同甘共苦,患難與共。

顧成輝拿起瓢“這酒有些烈,少喝點兒。”

江栩薇淺笑拿起瓢“好”說完就小口小口的喝了一半。

顧成輝仰頭大口喝完後,拿過她還沒喝完的半瓢一口氣喝完。

然後一把抱住江栩薇,大手環抱住她纖細的腰“從今以後你就是我顧成輝的妻了。”

江栩薇回抱住他,把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

抱夠了顧成輝彎腰,將惑人心魂的美人兒抱至胸前大步走向床榻。

江栩薇的心亂跳著,一張臉紅透了配上今日豔麗的妝更顯得她嬌豔欲滴,媚態橫生。

顧成輝把她輕放在床上,隨後低頭吻向了那張嫣紅的小嘴。

一枝紅豔露凝香, 雲雨巫山枉斷腸。

張府

張晚榆靠坐在院內的梧桐樹下,長大嘴大口大口的喝著酒。

她看了眼空中接近渾圓的月亮,想到了白日裡的新郎官。

那是她曾經無數次幻想過的場景,不想今日竟真的實現了。

只不過主角不是她,估摸著時間現在他應該和他的新娘子在一處吧。

張晚榆雙頰緋紅,就連眼尾都泛著紅暈手上用勁“啪”

酒罈四分五裂,掉落在地上“小姐”雁時急忙上前檢視她的手有沒有受傷。

雁時看著張晚榆幽深的側臉,帶著哭腔勸道“小姐,顧大人已經成婚了,小姐您該放下了。”

張晚榆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輕蔑的淺笑“呵”

隨後轉頭直勾勾的盯著雁時“你是不是以為,我這輩子都對他顧成輝矢志不渝?”

雁時愣了一秒鐘隨即點頭,難道不是嗎?

張晚榆嘲諷道“我是喜歡他,可前提他是同我張家一條心的人。”

自顧成輝拒絕張家的聯姻,毅然決然的進入保皇黨一派他就知道他們不可能了。

在張晚瑜心裡,對顧成輝的喜歡還遠遠達不到為了他放棄一切。

她生來便是天之驕女,沒有什麼能比家族榮譽,還有她的自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