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選擇相信雨宮大人,他確實無法在這藤野活下去了,在這裡的每一刻,都使他的悲傷無助,神經衰弱。帶上僅剩的所有家當,按照季所說,他踏上了前往教會的路。

對於他這樣小的孩子,這段路走下來並不簡單。

沿途沒有好好休息的地方,他也沒那個膽子去所謂村民家裡借宿,他怕醒過來時,他就一無所有了。藤野養成的潛意識,無法更改的。

白天努力趕路,晚上就找到路邊平坦的地方,或是靠著樹根勉強睡去。實在餓了,就找些野果之類充飢,他沒想到準備乾糧。

他走了很久很久,不認識路,只能一路摸索,到山林間還差點迷路。估摸著近十天才隱隱約約見到教會的影子。

終於,終於到了嗎?

伴著夕陽的餘暉,腳步虛浮,踉踉蹌蹌下山去,走向教會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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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季的房間裡,看著面前修復好羽織發呆的童磨,猛地驚醒。

這樣的味道……是小季!他,他……可是……還是他真的還活著!

身影一閃就已經消失,味道很近,似乎就在教會附近。靠近教會大門,味道更濃了,他也略略聽見些交談。

“內個,內個……大人,我、我想要留在這裡可以嗎?我……”

是個充滿稚氣,透著不確定的聲音。

身影再現,突兀的出現在門口兩人面前。

井田老人並不意外,教主大人嘛,可能就是走路沒什麼聲音,可能就是神明的賜福,沒什麼的。這小孩就不覺得,被嚇的連連後退,一驚一乍的樣子。

“參見教主大人。”

“井田,怎麼回事?”

“這個孩子說是來投奔教會的,希望留在教會以求活路,我想著他來路不明,就……”

就是他,對面這個孩子,他身上有季的味道。但不用腦子都知道,他不是季,探頭張望,釋放感知也知道這裡沒有季。

孩子有褐色的短髮,淺栗色的眼睛,並不高,面板蠟黃,臉上有些雀斑。一身衣裳,洗的發白,現在又粘上許多灰塵泥汙,更是顯得破舊。

看著眼前突然出現的高大又俊美的男子,良已經從最開始的驚慌變為震撼。怎麼的,天底下真的有這麼漂亮的人嗎?

少見的橡白色頭髮,後面一部分長長垂下,前面一部分剪短些,襯托好那完美的面容,發頂又奇異的有血潑一樣的紅色。眼睛最是迷人,七彩琉璃一樣,絕無僅有的虹眸,叫人陶醉。面板也是冷白,光滑。

他就是這裡的教主嗎?好、好漂亮!可是,可是我這樣的人,他真的會收留嗎?這樣邋遢骯髒的……

可不知道哪來的勇氣,是不是想起季的保證也不知道,良還是顫顫巍巍開口道:

“求求您,教主大人!我實在是,實在是……嗚,沒有地方去了!我……嗚”

又牽扯間想起姐姐和哥哥,淚珠又要掉下來。

“雨宮大人……大人讓我來的,我……嗚……”

抓住重點,童磨立刻揪住這小孩話裡的字眼,雨宮?抱著一絲僥倖,問。

“誰是你說的雨宮大人?”

“嗚,季,雨宮季大人……嗚大人讓我來的,他給了我,我……嗚嗚,嗚……”

後面的話被哽咽取代了,字不成句,詞不達意起來,胡亂在身上摸索,好像要找到什麼,可因為情緒的強烈和慌亂,竟然怎麼也找不到。

是小季讓他來的?那小季呢?他還在嗎?

……

哈,他還是老樣子,這樣的小孩子,也不知道我還要收留多少。

於是童磨俯身,來到良面前蹲下,季的氣息還在。面上帶了微笑,手落在良的頭上。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小季讓你來的話,那就待著這吧!我正好差個看門小童呀~”

得到教主的同意,良反應頗大,眼淚是止不住流。這位大人是位善良的人,雨宮大人……沒有騙我……哥哥、姐姐……

在後院隨意收拾了間小屋,那以後就是良的住地。地方不大,生活必須的幾樣東西倒沒有少,佈置的十分簡潔。這在良眼裡,已經是無比溫馨而奢華了。

心中暗自決心,要好好報答教主大人,還有雨宮大人!只是,雨宮大人……現在還好嗎?可是捅的那麼深,大人怕是……愧疚自責席捲而來。

整理間,季所贈念珠從小小的行李包裹裡滑出,落在榻榻米上。

緊緊攥著那念珠,收在懷裡。

雨宮大人可以保證這裡的教主大人可以收留我,會不會因為他們相識為友呢?這不無可能……那就好好侍奉教主大人,也算是對季的補償?

良成為童磨看門的童子,平時也就是開門關門,為童磨送水,引教徒面見一類的輕鬆活。他就又會幫著砍柴,幫著洗衣,以求有些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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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孩子叫小松良,他身上帶著的味道,確確實實是小季的,也不知道為什麼可以這樣久久不散。

我還是喜歡那味道,就算我其實知道那不代表小季還活著。

我讓他看門,讓他時時在我不遠的地方,我好用那氣息來安心。

他也是個好孩子吧,或許有些內向,但也勤勞得很,這是不是小季讓他來這裡的原因呢?

我會時不時與他交談,他很多時候聲音都很小很小,生怕惹怒我還是怎麼的……哈~怕我趕走他嗎?就他服侍盡心的態度,我就挺滿意,別說還有那氣息。

算不算這是小季的,一份給我的特殊禮物呢?那我會好好珍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