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北漠從外頭回來後,就有暗衛來稟告,說是楚長寧醒了。

夜三專門讓人守著,暗衛聽到了裡屋傳來主僕的動靜,就知道人醒了,便立馬來稟告了。

燕北漠什麼都沒說,徑自去了書房。

“主公。”

屋內座下坐著十幾個謀士,看到他進來,紛紛起身行禮。

“坐。”

燕北漠徑自去了主座上落座。

他看了眼下方的人,修長的手指輕釦桌面,淡聲道,“找到了嗎?”

仲淵立馬起身,恭聲回道,“玄堯飛鴿傳書來說,已經送往離北了。”

“傳我令,集結三萬兵馬壓境朝東。”

“是。”

這時,有一男子站了起來,“主公,您之前吩咐的事兒已辦妥了。”

男人名叫赫興,是跟隨燕北漠多年的心腹。

“兩個月後,家主便會親自去一趟南邊。”

聞言,燕北漠輕笑了聲,眉宇間籠罩了幾分風雨欲來的陰鷙,低沉的嗓音蘊藏著極度的危險。

“這燕都,也該變天了。”

“主公打算何時回朝歌?”

如今天下時局不穩,皇權跌宕,北方諸侯相爭,戰事越發頻繁。

燕侯身為離北狼主,需要趕回去穩定大局。

“事畢,啟程回朝歌。”

楚長寧養傷的這幾日,一直沒有見過燕北漠。

府裡的人都是些勢利眼,知道她不受寵,便經常糊弄她,連口熱乎飯都吃不上。

一開始她的傷勢比較重,便沒有動靜。

後來,等她傷口好一些了,便開始處理那些眼高手低的婢女了。

反正燕北漠暫時不會殺她,要真想殺她,暗室裡也就不會放過她了。

所以,楚長寧對待這些吃裡扒外的下人毫不手軟,將人狠狠教訓了一頓。

看她這麼強勢,伺候的婢女嬤嬤被打怕了,敢怒不敢言,明面上也不克扣了,按點按時的送飯菜來。

可這日夜裡,楚長寧剛準備吃飯,就聞到了菜裡頭一股奇怪的香味。

“先別吃。”

桃枝一頓,放下了筷子。

“怎麼了,公主。”

楚長寧沒說話,拿出銀針試探著入菜。

“有毒?”

桃枝驚訝的看著變黑了的銀針,嚇得後退。

楚長寧冷了臉,放下銀針,朝外喊道。

“蕪荷,進來。”

外頭侯著的幾人聽到裡頭的聲音,不屑的對視了幾眼。

被點名的蕪荷更是趾高氣昂,但推門而入的那一瞬間,臉上的不滿便都消失了。

“夫人。”

楚長寧臉色淡淡,“今晚的膳食是誰去大廚房拿的?”

“奴婢親自去拿的。”

“哦?”楚長寧輕笑,“那真是辛苦你了。”

蕪荷低垂著眼,沒說話。

楚長寧起身,捏著帕子緩緩的走了過來,丹唇輕啟。

“本宮初來乍到,一路奔波,沒給各位什麼賞賜,今兒的飯食看起來不錯,賞給你了。”

“---”

蕪荷面色不善,“奴婢不敢。”

“不敢還是不想吃?”

楚長寧說著,停頓在了她身側。

她的身形高挑,居高臨下的站在蕪荷的身旁,帶著莫名的壓迫感,特別是她斜睨過來的眼神,明明是在笑,卻讓她心慌。

這個草包公主,難不成是發現什麼了。

念頭剛過,蕪荷的身子猛的一痛,她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就被拎住了後脖子,趴在了桌子上。

“你--你幹什麼?”

蕪荷大驚,顧不得裝了,惱怒,朝後吼了出聲。

一個不受寵的亡國公主,險些被君侯打死,竟然還敢這麼囂張。

楚長寧冷笑,一手扣住她,一手端起桌子上的菜往她嘴裡塞。

蕪荷瘋狂的躲避,可架不住楚長寧的力氣大,將她死死壓著。

她驚駭的瞪大了眼,想要將嘴裡的飯吐出去,可越來越多的飯菜往她嘴裡塞,全都被堵住。

她一動,就有飯菜順著她的喉嚨嚥了下去。

她開始劇烈的掙扎,嚇到淚水鼻涕落下。

楚長寧蹙眉,嫌棄的鬆開了她。

蕪荷順勢跌倒在了地上,她大叫著,使勁兒扣著喉嚨裡還沒嚥下去的飯菜,可毒發的太快,還沒掙扎幾下,就口吐白沫死了。

桃枝看著這一幕,心有餘悸的走了過來。

“公主。”

楚長寧冷漠,朝她示意了個眼神。

桃枝立馬會意,“啊”的一聲慘叫出聲。

外頭侯著的婢女嬤嬤聽到動靜,全都走了進來。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眾人大驚的看著地上毒發身亡的蕪荷,不敢相信的瞪圓了眼。

“死了,人死了。”

楚長寧仔細觀察著她們的神色,心下了然。

“放肆,竟然有人想要下毒謀害夫人,是誰幹的,站出來。”

桃枝厲聲怒問,驚的眾人回過了神。

都是大家族裡的家生子,哪裡還不清楚裡頭的利害關係。

這個亡國公主,還真不是個善茬,竟然用蕪荷殺一儆百,以儆效尤。

“奴婢不知,奴婢不知啊--”

眾人紛紛撇清關係,跪在地上。

楚長寧命人找來了府裡的總管,說清楚了事情經過。

總管恭敬道,“奴才會給夫人一個交代。”

他說著,擺手讓人將屍體帶了下去。

人群都散了後,楚長寧吃完新送上來的飯菜,敲打了眾人一番。

院子裡的婢女嬤嬤算是領教了她的厲害,也不敢太明目張膽了,皆是恭敬的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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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外頭的月色映照著屋子,庭院內外靜寂一片。

楚長寧泡在浴池裡,靠著池壁,微闔上了眼。

前幾日與燕北漠提和離,她暈倒了,不了了之,到現在也沒有給她和離書。

她該怎麼跟他和離?

南朝被覆,新帝登基,原主都嚇得跑路了,她孤身一人,也幫不了京都的楚長樂,她在這燕都也是自身難保。

燕北漠雖沒把她當回事,但他性子乖戾狠辣,萬一再生出殺她的念頭,她無法自救。

那種提心吊膽的日子上輩子過夠了,她不想這輩子還活的那麼窩囊。

只要把和離書拿到手,離開燕都,去一個沒有人認識她的地方,就可以自由了,不用受沈宴威脅,也不必擔憂被燕北漠暗殺。

念頭剛在腦海中閃過,突然,身後一股陌生的氣息傳來。

楚長寧身形一怔,倏爾回眸。

來人身穿一襲黑色金繡絲線蟒袍,靜靜的站在不遠處的屏風前,朝她看來的目光流轉著捉摸不透的幽光。

燕北漠!

他什麼時侯來的?!

竟然沒有發出絲毫的聲響。

楚長寧心駭,不動聲色的捂住了胸口往水下沉。

燭臺上的夜明珠點亮了四周,整個盥洗室燈火通明。

薄薄的霧氣在水中氤氳,遮擋住了她雪白的身姿,若隱若現。

燕北漠緩緩朝她走來,一雙幽深的黑瞳逼視著她的眼睛,帶著莫名的寒意。

楚長寧往水下縮了縮,水沒過了她的肩膀,光滑如玉的小臉微微抬起看他。

“君侯有什麼事,容我穿上衣服出去說。”

他沒說話,驀的俯下了身子。

強烈的壓迫感襲來,兩人的距離驟然離得很近,她甚至都能感覺到他撲面而來的森冷寒氣。

楚長寧心臟微縮,沾染著水珠的睫毛微微動了動,緩慢的往後移。

她剛動,他便一把擒住了她的胳膊,將她拉至身前。

“這是什麼?”

被他這麼粗魯的抬起,她的上半身驀的探出了水面,冰冷的空氣圍繞在四周,嬌嫩的尖兒悄悄挺立了起來,激起了一身戰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