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宴會當天,舒知作為男僕是沒有資格到場的。
他也沒有央求伯爵帶自己去,只是早上值班時有些心不在焉。
舒知為菲利克斯整理上衣,手指停在一個紐扣上面。這幾天,他一再試探伯爵的底線,給他穿衣,自作主張換菜品,在工作時睡著……對方都沒有不滿。似乎自己做什麼都可以。
他一方面為這種大容忍感到竊喜,另一方面卻開始不安。
如果這些喜歡得來的放縱最後都被收回,他會怎麼辦。
被辭退?趕出伯爵府?
……
戴著白色手套的手指觸上他的眉頭,輕點了一下,一觸即分。
“怎麼,不高興?”
舒知微仰起頭看他,兩人靠的很近。菲利克斯一身白色禮服,款式低調奢華,綠寶石胸針與眼睛的眼色相輝映。
長髮沒有束,他前傾,頭髮和身體將人困在身前。
拋開伯爵的身份,舒知是挺樂意和菲利克斯交好的,但有了那一層尊貴地位的加身,他對他只會是不對心的討好,敷衍的欺騙。
菲利克斯似乎非常喜歡自己的笑,有好幾次對著舒知的笑臉發呆。所以舒知找好角度,對人甜甜笑著:“沒有不開心,只是在想伯爵今天在舞會上一定會吸引很多貴族小姐。”
“我不看,看別人。也不和她們,跳舞。”
近乎是剖白的話語,將自己的心愚蠢地交給別人處置。
舒知佯裝沒有聽懂,微笑:“那麼很多人的心都會碎掉的。”
菲利克斯灼灼的目光黯淡下來,他看著那顆虎牙和清澈的眼睛,張了張嘴,最後什麼都沒說。
在布萊尼姆宮正門處,他和科爾森並肩站著,目送馬車離開。
不想搭理這個人,舒知當沒看到往回走。
手臂一股拉力傳來,舒知想起那次的毒打,條件反射甩開,警惕盯著對方。
“你要幹什麼!”
科爾森手背被他指尖劃出一道血線,他舉起看看。
舒知也順著他的視線注意到那個傷口,心裡狂跳,擔心他突然暴起揍自己一頓。
畢竟對方是有前科的。
但科爾森似乎沒有在意,將滲出的血珠抹開,問:“你將你的衣服混在伯爵換下的衣服裡了?”
雖然是問句,但卻是肯定的語氣。
衣服是一個女僕發現的,將它拿到自己面前,詢問:“管家先生,這件似乎不是伯爵大人的衣服。”
科爾森接過,一件比伯爵衣服小了一號的白色襯衫。他腦海裡瞬間浮現出阿米里的身形,在他還是園丁的時候,總是穿著白襯衫,揹帶褲,衣服和褲子都捲到手臂和小腿。沒個正形。
如今成為男僕,一身黑白色的襯衫馬甲,裝模作樣像個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他的放肆和伯爵的縱容自己都看在眼裡,誰想他膽大包天,將自己穿過的衣服和伯爵的混在一起。
衣服已經被女僕洗過了,沒有其他味道,但科爾森也不知是為什麼,這種衣物交疊的曖昧比看到阿米里為伯爵穿衣服還要令他難以忍受。乾淨的白襯衫在他手中褶皺變形。
舒知其實沒有想多少,他發現自從他當上伯爵的貼身男僕,伯爵府其他人似乎對自己有很大意見。有一次被他撞見幾人在背後說他壞話,他裝作沒有聽到,還是一臉開朗的模樣。結果原本對他非常憐惜的幾個下人開始變本加厲,當面給他難堪。
“阿米里,你如今討好我們有什麼用?”
“是啊,你該去和伯爵大人示好才對。別到頭來惹伯爵生氣,將你又降職為掃馬廄的。”
……
舒知強忍著沒有發作,轉頭將事情隱晦告訴伯爵,在他面前裝做被人欺負卻大度原諒對方的小白花,讓菲利克斯不要去責怪他們。
但心裡卻一再怒吼:都辭了他們!有本事自己去討好啊!
最後伯爵不負所望將幾人責罰了一頓,不過當時對方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對勁。
好像在隱隱忍笑……
應該是錯覺。
最近倒是沒有人再敢湊上來陰陽怪氣,但那句“將你降職……”卻揮之不去。
所以他也不知怎麼想的,為了堵住僕人揣測的心思,也有顯擺伯爵對自己的縱容,他將自己換下的衣服混進了伯爵的衣服裡面。
看科爾森的樣子,效果還不錯。
“是啊,伯爵……”
“啊——”話沒說完,科爾森拽住他的領子將人提到眼前。
視線慢慢刮過他的脖子和鎖骨裡面,一片雪白的嬌嫩。
還沒搭上自己。
“你這個頭腦簡單的蠢貨,妄想著成為伯爵府的另一個主人?簡直是異想天開,到時候布萊尼姆有了女主人,她會怎麼看待你這個和她丈夫曖昧不清的傢伙?讓你在他們夫妻兩人中間暖床嗎?”
科爾森顯然戳中了他的痛處,舒知原先還在掙扎,現下臉色慘白起來。
見他聽進去了,科爾森鬆開衣領,手指貼在阿米里被勒出紅痕的脖頸,緩緩擦過,感受手下面板的細細抖動。
語氣溫和下來:“好好想想自己接下來該怎麼做,阿米里.卡爾。”
剩餘舒知一個人站在原地,遠處的布萊尼姆宮漸漸亮起了燈,華麗得讓人恍惚。
舒知久違思索起世界線。伯爵按照劇情所說喜歡上了自己,接下來他會在女主的幫助下看穿自己的偽裝,並不留情面地拋棄。
科爾森有一點倒是沒有說錯,他的確該想想自己該怎麼做,為以後打算。總不能被掃地出門了流落街頭。
.
菲利克斯直到凌晨才回來。舒知聽到外面的動靜,出來看。
管家和僕人都忙前忙後,簇擁著人往二樓走,端著水盆和解酒的湯藥。
舒知沒湊上去,關上門。
成為貼身男僕後他被安排在一樓的一個房間,房間牆壁上有一個鈴鐺,伯爵拉一下自己臥室床頭的線,鈴鐺就會響起,方便伯爵傳喚。
舒知剛重新醞釀出睡意,牆壁上的鈴鐺突然響了起來。之前菲利克斯從來沒有用這個來叫他。
鈴鐺響了幾下,就回歸平靜。舒知仰面躺了會兒,看著上方,隔著一層天花板就是伯爵的臥室。
他翻了個身,坐起,一件件穿上襯衫,馬甲和褲子。
站在伯爵臥室的沉重大門前,伸手推開。
大床上,菲利克斯胸前的扣子解開了,露出不過分誇張的肌肉。
鎖骨和胸前是淡淡的粉色。舒知走近聞到濃濃的酒味。
菲利克斯的一隻手還拽著鈴鐺的線,一隻貼在額頭。在他進來後就緊緊盯住他,舒知藉著床頭的燈才看清伯爵的眼睛竟微微發著紅。
“回來時,我看到你,你,走開了。”語氣裡帶著委屈。
菲利克斯在皇室宴會上,向皇帝行過禮,寒暄幾句後就找了角落坐下,其他貴族大都帶了舞伴。不過仍舊有許多貴女來邀請他跳舞,他都拒絕了。
音樂歡快流淌,氣氛在皇太子領舞后達到高潮。皇室的宴會只有一個性質——單身貴族的交際舞會。他平常都會找理由推辭,這次是皇帝親自來信,讓他務必參加。因此他在舞會開始前就到達了皇宮。皇帝交給他一個信封,裡面竟然是教廷的彈劾信。信裡羅列了他的數項罪證,有理有據。
如果他不是皇帝最信任的臣子,這封信能讓皇帝將他直接關進地牢。
菲利克斯沉默地將信塞回信封。
皇帝坐在椅子上,緩緩道:“教廷之前的教皇謝爾蓋還有點腦子,卻沒坐穩位子,讓一個無腦的人給拉下臺。哈德還沒坐熱屁股就想著朝皇宮伸手。”他頓了頓,看向站在面前的年輕人,“我之前就懷疑哈德背後有個推手,才能讓他坐上教皇的位子,菲利克斯,這是一個好機會,能一舉拉出背後的人,也能查明殺害你父親的真兇。”
菲利克斯自從受封伯爵,就與皇室交往甚少。外人看來,前任伯爵的死亡讓他與皇室疏遠,所以有很多人抱著各種各樣的目的或拉攏或疏遠他。但都被他一一擋回去,他成為一箇中立派,既不親近皇室,也不與教廷交好。
這次的彈劾,是教廷徹底放棄布萊尼姆宮的勢力,打算斬草除根了。
菲利克斯點點頭。
宴會開始後,他和人群一起走進舞廳。因為他很少露面,所以一些年輕,領地在贊米亞國度較遠地方的貴族們並不認識他。
菲利克斯腦子裡回想皇帝的吩咐,記憶又觸及幾年前的一天。那一天的回憶連天空都是血色的。
他不自覺一杯接著一杯灌酒。
“你好閣下,我可以坐你旁邊嗎?”
菲利克斯抬頭,看到一頭紅髮的女子,視線落到對方嘴角的虎牙,拒絕的話一頓。
女生似乎沒想得到他的回覆,大咧咧坐在沙發邊,但保持了一個禮貌的距離。
“你好,我是葛瑞絲.格倫戴爾。”
格倫戴爾子爵的女兒?
“菲利克斯.布萊尼姆。”
“啊!你就是被稱作皇帝陛下的獅子。”
菲利克斯沒有理會她,開始只是透過她身上的某一點看到了阿米里的影子,如今卻覺得對方很吵。
葛瑞絲也覺剛剛的話語有些冒犯,訕訕閉嘴。
她的父親,格倫戴爾子爵的領地在贊米亞帝國的最南方。這是她第一次來皇宮,新奇得四處張望。不過其他貴族似乎不太瞧得起她,都不願意和她說話。
“這裡真無聊,都沒人願意和我跳舞。”葛瑞絲不抱希望地問安靜喝酒的菲利克斯,“你可以和我跳嗎?”
“不。”
葛瑞絲起初第一眼看到對方,心裡還有些少女的羞澀,但幾句話下來,覺得對方無聊又訥悶。
她撇嘴。
真無趣。
但她性子安靜不下來,其他貴女又不樂意和她說話,只有菲利克斯還會簡單應幾聲。因此只過了一會兒,她又喋喋不休。
“這個人是誰?”
“剛剛和布蘭切侯爵跳舞的好像是麥克米蘭子爵夫人吧?嘖嘖嘖。”
“哇!皇太子真是優雅帥氣。”
“天,那些貴女的腰是怎麼束得那麼細的?”葛瑞絲看在舞池裡翩翩起舞的人們,貴族小姐們腰肢纖細,裙襬甩動。一曲舞終,她注意到她們臉色都有些發白,坐在椅子上喘氣,胸脯不自然挺起,拿著小巧的扇子快速扇著。但有其他人邀請,她們瞬間掛上微笑,扇子遮住臉,手指搭在對方的手心裡,重新進入舞池。
葛瑞絲都替她們喘不上氣。
“真可怕。”
……
菲利克斯自動過濾了葛瑞絲的話。
“伯爵大人有喜歡的人嗎?”葛瑞絲只是隨口一問,但見對方喝酒的動作一頓。她直覺有內幕,眼睛一亮,追問:“真的有嗎?”
菲利克斯沒有否認,輕點了下頭。
葛瑞絲看對方一提到這就不再是原先冷漠的樣子,還有些純情。
但是不好多打聽,因此只是問:“對方也喜歡你嗎?”
這次菲利克斯卻沒了反應。
葛瑞絲驚訝:對方竟然沒看上伯爵大人嗎?
“他不知道。”
奧奧,暗戀啊。
這也怪讓人吃驚的。
“要我說,喜歡對方就去爭取呀,對方也喜歡你那就一拍即合,對方沒意思就另覓佳人咯。但一直不開口就是沒有機會。”
菲利克斯沒有說話,他沒有聽進去“另覓佳人”的話,但是“不開口就沒有機會”……
總算有一個男士來邀請葛瑞絲跳舞,她瞬間拋開陷入沉思的伯爵,和舞伴進入人群。
菲利克斯舞會沒結束就和皇帝告辭。皇帝面上故作不善,還是讓他回去了。在有心人眼裡就是二人不合的象徵。
菲利克斯坐在馬車裡,晚風非但沒有吹醒意識,反倒釀出更重的酒意。
他醉醺醺撐著腦袋,回想今天早上阿米里說的話。
我喜歡他嗎?
喜歡。
他知道我喜歡他嗎?
不知道。
他在乎自己嗎?
不知道。
……
喜歡一個人,在不知道對方的心意,得不到回應前,都是自卑的。
回到伯爵府,僕人們都被驚動起來。
除了阿米里。
菲利克斯隔著人群看到他從臥室裡探出頭,面上露出欣喜。但很快他就又關上了臥室門。
他不在意自己。
菲利克斯心想。
簡單洗漱過後,他躺在床上,不知怎麼突然想哭。之前周圍那麼多人圍著他,關切。他卻只注意到阿米里的冷漠。
眼圈漸漸泛紅,菲利克斯拉住那根通向阿米里房間的線,輕輕拽了幾下。
像是透過這個在說,在央求:
看看我……
注視我……
但搖了幾下就停了。
他可能睡了。
等了一會兒,房門被推開。他目光不錯的看著舒知,心臟原先的酸脹慢慢平息,好似被人拿手輕輕推揉了幾下。
菲利克斯聽到對方說:“怎麼了,伯爵大人?”
“我喜歡你。”
“被你吸引。”
“我等著,你來。”
“你不來,我就,明天說。”
“我喜歡你。”
……
菲利克斯說完,鬆開抓住舒知的手,閉上眼睛,忐忑等待對方的回答。
房間裡安靜得像只有他一個人,菲利克斯失落得以為阿米里走了。
忽然唇上被柔軟溫熱壓了一下。他不敢置信地睜開眼睛,但眼睛被人矇住,從指縫中,他看到阿米里嘴角露出的小虎牙。
等人放開手,他一動不動,挺屍般僵硬在床上,手乖乖搭在被子外面,眼睛卻發亮的盯著慢慢直起身的人。
裡面的灼熱讓舒知都燙了一下。
舒知惱羞成怒:“快睡吧,伯爵大人!”
“嗯!”
外面已經起了露水,窗戶上凝了層薄薄的清涼水汽,但兩人之間的氣氛膠著粘膩。
掛鐘滴答擺動,舒知也要回房了,他居高臨下,嬌縱看了聽話閉上眼睛的菲利克斯一眼,說道:“我回去了!”
菲利克斯點點頭。
走到門邊,聽到床上傳來一句:“你也,喜歡我。”
舒知沒回答,推門離開。
菲利克斯摸著嘴唇,安慰自己般鄭重點頭。
“嗯!”
他也是喜歡我的。
哈哈。
舒知回到房間,身上沒有絲毫涼意,反而燥得難受。
他愣愣坐在床邊。
這樣做是沒錯的。他只是利用一陣伯爵的喜歡,等換取自己所需的利益後他會主動離開。自己只會在時間的沙漏裡成為他不可名狀的小沙礫。
他沒錯。
但為什麼看著菲利克斯會難受呢?
.
第二天,菲利克斯坐在桌子後面,眼睛一直看著門口,但只等來一張不太熟悉的面孔。他心裡一慌,問:“阿,阿米里去哪了?”
男僕垂手彎腰,回道:“他和管家請了一天的假,今日由我來帶班。”
聽完,菲利克斯攥緊的手才鬆開。
舒知一大早就找到科爾森,說明自己要請一天的假出去。
“理由。”
“我想去看望老卡爾。”老卡爾就是上一任園丁,收養他的人。
科爾森沒有懷疑,難得沒有找茬,批准了。
“伯爵大人那邊……”
“我會找人替你一天。”科爾森將餐盤裡流心的雞蛋劃開,淌出金黃的蛋液。
“謝……謝了。”舒知極不情願說道。
科爾森沒理他。
舒知換了身衣服,往中心城區走。
老卡爾退休後就住在中心城區的一個街道居民小樓裡。他幾乎很少來看他,但兩人之間會寫信,這方面表面功夫阿米里還是做得挺好的。但提著禮物上門時卻沒有人,隔壁的婦人告訴他,老卡爾去港口的水手老朋友那兒了。
舒知只好作罷,將禮物交給她,託她轉交給養父。
但今天出來的主要目的卻不是為了探望老卡爾。
【系統。】
【滋滋……怎麼了,宿主?】難得宿主叫自己,36嚴陣以待,以為對方遇到大問題需要它的幫助。
【定位一下女主的位置。】
【……】怎麼感覺自己的作用只是一個指南針。
舒知根據系統的指示找到了穿著普通,裝成平民的葛瑞絲。
葛瑞絲回家路途遙遠,父親就讓他暫住在她的叔叔,格倫戴爾男爵家裡。但是府裡太無聊,她閒不住,偷跑到了平民居住區來。
果然熱鬧許多,她逛著地攤,看中了一條五彩石串成的項鍊,一問,竟然要五十個銀幣。
有些貴,但這條項鍊在陽光下格外好看,放棄又捨不得。
攤販尖嘴猴腮,早看出葛瑞絲不是平民少女,價往高了抬,還拒不還價。
葛瑞絲都要掏錢了,一個清脆的男聲說:“先生,您這項鍊可不值五十銀幣,上面五彩的石頭應該只是彩色玻璃打磨的。”
“你懂什麼!”他白了舒知一眼,又對葛瑞絲催道:“三十五銀幣,不能再少,要不就不賣了!”
“兩個銀幣。”舒知豎起兩隻手指頭搖了搖。
攤主臉色黑了,搶過項鍊就要走。葛瑞絲急了,扯了扯舒知的袖子。
“三十五就三十五吧。”
但舒知沒有攔住對方,那男人臉上的鬍子都氣得發抖,轉頭回來將項鍊拍進舒知手裡。
“兩銀幣!拿來!”
葛瑞絲連忙掏出來交給男人,攤主拿到錢,氣急敗壞離開,還罵了句:“多管閒事的臭小鬼!”
舒知笑著將項鍊遞給葛瑞絲:“小姐,給你。你應該不是平民吧。”
葛瑞絲還恍惚著,聽他這麼說,問道:“你怎麼知道?”
舒知指了指她手裡拿著的金絲掐成的收縮錢袋。
“這個一般只有貴族小姐才有。”
葛瑞絲用比之前少了四十多的銀幣買到心儀的物品,心情很好,對這個幫助自己的男生也好感倍增。
“你叫什麼?”
“阿米里.卡爾。”
葛瑞絲髮現對方和自己一樣都有顆小虎牙,感覺更是親切:“我叫葛瑞絲.格倫戴爾。”
舒知甜甜笑笑:“很高興認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