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浮摩托的奈米骨架在烈日下泛著藍光，能量指示器明明白白顯示著“載重上限：2人”。
“你瘋了吧？”俞錢扯開領口散熱，三枚星形耳釘叮噹作響，“赤血荒漠的晝夜溫差能把你凍成冰雕，更別說那些……”
"三人擠一輛。"林意吐掉嘴裡的血沫，銀白色銳氣在瞳孔邊緣閃爍，"我坐後面。"
俞錢吹了聲口哨："老林你該不會是想趁機——"
"閉嘴。"羅穎茵一腳踹在懸浮摩托的支架上，"再廢話就把你塞沙蟲嘴裡。"
熱浪在防護罩外扭曲變形。林意盯著自己手背上逐漸消退的銀紋，那些細密的紋路像是活物般蠕動著縮回血管。星髓穩定劑正在發揮作用，但代價是太陽穴突突跳動的劇痛——俞家商會的東西向來副作用明顯。
"抓緊了廢物們！"俞錢猛地按下啟動鍵，懸浮摩托發出粒子引擎特有的嗡鳴。防護罩應聲碎裂，黃沙如瀑布般傾瀉而下。
摩托衝出的瞬間，林意聽見沙層下傳來令人牙酸的摩擦聲。不是一隻——是整整一群沙蟲被引擎聲吸引而來。他單手摟住羅穎茵的腰，另一隻手按在摩托後部的應急武器槽上。
"俞錢！九點鐘方向！"
沙丘炸開的剎那，林意扣動了扳機。藍光撕裂空氣，將最先撲來的沙蟲頭顱轟成碎肉。腥臭的體液如雨點般砸在防護力場上，腐蝕出縷縷青煙。
"操！老林你什麼時候裝的離子炮？"俞錢在顛簸中尖叫，摩托幾乎垂直地擦過一座巖柱，"那是我準備對付機甲獸的珍藏版！"
林意沒回答。他的視野正在分裂——正常色彩與銀白銳氣交織的幻象重疊在一起。
在銳氣視界中，沙層下蠕動的不是蟲群，而是某種更龐大的、宛如山脈般的陰影。
"不對勁..."他咬破舌尖保持清醒，"這片荒漠是活的。"
羅穎茵突然指向地平線："看那邊！"
沙暴正在凝聚。但不是自然形成的沙塵暴，那些盤旋的沙粒組成了精確的幾何圖案，如同被無形之手操控的提線木偶。更詭異的是，風暴中心隱約閃爍著金屬光澤。
沙沙聲。
林意猛地按住俞錢肩膀。三人同時僵住，防護罩外的沙丘上，十幾道隆起的痕跡正呈扇形包圍而來。這次不是一條，而是一群。
“操！”俞錢手忙腳亂地掏能量匣，“沙蟲記仇！”
羅穎茵的指尖已經凝出風刃，淡青色氣旋卻弱得可憐。連續使用治療術讓她靈力見底，髮絲黏在蒼白的臉上像枯死的藤蔓。
林意感覺血管裡的星髓穩定劑在沸騰。他盯著越來越近的沙浪，突然抓住俞錢往懸浮摩托上一扔：“帶她走。”
“你他媽才該——”
“我能斷後。”林意扯開染血的衣領，鎖骨下方銀白色銳氣紋路開始發光，“反正已經快壓不住了。”
沙丘炸開的瞬間，羅穎茵被俞錢強行拽上摩托。奈米引擎發出蜂鳴般的嘯叫，她回頭時正好看見第一條沙蟲撲向林意——然後被突然爆發的銀白光幕切成兩半。
“林意！”
喊聲被爆炸淹沒。懸浮摩托衝出去的剎那，整片沙地如同活物般隆起。林意站在風暴中心，銀白銳氣從他每個毛孔噴湧而出，在空氣中凝結成數百柄半透明短劍。這是“千鋒”的雛形，他上週才在理論課上學到的招式。
“去。”
短劍暴雨般傾瀉，將沙蟲群釘死在灼熱的沙地上。綠色體液噴濺到林意臉上，腐蝕出細小的血痕。他跪倒在地，咳出的血裡帶著銳氣特有的金屬光澤。
“漂亮！”俞錢的怪叫從遠處傳來。懸浮摩托劃出誇張的弧線，差點把羅穎茵甩下去，“我就說老林死不了！”
羅穎茵的指甲陷進掌心。她看見更多沙蟲從地底湧出，而林意身上的銀光正在變暗。風靈之力在她體內掙扎著復甦，卻像將熄的燭火般無力。
“回去！”她揪住俞錢的後領，“他撐不住第二次！”
俞錢突然露出古怪的笑容：“誰說要回去了？”他猛地按下控制鈕，摩托在半空甩尾急停，“看那邊。”
沙海盡頭，一抹綠色突兀地撕裂了赤紅的地平線。
“綠洲？”羅穎茵瞪大眼睛，“資料裡沒提過……”
“因為是我們剛炸出來的。”俞錢調整目鏡焦距，“能量讀數異常——等等，那是什麼？”
綠洲中央的湖泊泛著不自然的藍光，水面倒映出的不是天空，而是某種不斷變換的幾何圖形。林意也注意到了異樣，他拖著身體向綠洲移動，身後沙蟲卻突然集體轉向，彷彿被某種更可怕的東西嚇退了。
“不對勁。”林意用“擊天”撐住身體。長槍表面的紋路正在吸收他的血，這是認主以來從未有過的現象，“這地方在……”
“在召喚我們。”俞錢不知何時已經湊到跟前，手裡拿著個不斷跳讀數的儀器，“時空引數全亂套了，這裡可能是——”
“摺疊點。”羅穎茵突然說。她跳下摩托，風靈之力自動環繞周身，“我父親的研究所提過，空間結構最薄弱的地方會出現自然形成的摺疊。”
林意抹掉嘴角的血。銳氣暫時平息了，但每次呼吸都像吞刀片。他看向綠洲，發現那些棕櫚樹的影子在向三個不同方向傾斜。
“時間流速也不一樣。”他啞著嗓子說，“小心靠近。”
踏入綠洲的剎那，熱浪被某種清涼物質過濾。林意發現面板上的傷口開始癒合，連銳氣反噬的痛楚都減輕了。俞錢興奮地記錄資料，羅穎茵卻突然按住腰間佩劍。
“有人。”
棕櫚樹後轉出五個身影，清一色藏藍制服，胸口彆著朱雀學院的徽章。為首的高個子男生正把玩著一顆發光的晶體，看到林意時吹了聲口哨。
“瞧瞧這是誰？”他故意用古精靈語說道，“大名鼎鼎的'銳氣暴走者'。”
林意握緊“擊天”。朱雀學院是出了名的掠奪派，專搶其他試煉者的收穫。俞錢已經悄悄摸到防護罩發生器，羅穎茵的風靈之力則在掌心凝聚成旋渦。
“我們沒有衝突的必要。”林意用通用語回應，“摺疊點資源足夠分配。”
高個子男生大笑，突然切換成星際商盟的暗語：【標記目標確認，優先獲取時間刻印載體】
林意瞳孔驟縮。同樣的暗語他在舟禾瑜被帶走前聽過——從那個金屬面具人口中。
“跑！”他猛地推開同伴。朱雀學院五人同時出手，五道不同屬性的能量束交織成網。
林意揮槍格擋，銀白銳氣與能量網相撞爆出刺目火花。
銀白銳氣與能量網相撞的剎那，林意手腕一抖，“擊天”槍身驟然收縮，化作一柄漆黑短刃。他側身滑步，刃鋒斜挑，銳氣凝成一線，直接切開了最左側那名朱雀學員的能量束。
“媽的，情報有誤！”高個子男生臉色驟變，“他的銳氣沒暴走！”
“現在有了。”林意冷笑，瞳孔邊緣銀芒暴漲。
短刃在他掌心旋轉半圈，突然延伸變形——槍管重組，扳機彈出，眨眼間已化作一柄修長的狙擊步槍。林意根本沒瞄準，甩手便是一槍。銳氣子彈撕裂空氣，將第二名朱雀學員的肩膀轟得粉碎。
“散開！”高個子厲喝。
剩餘三人瞬間分散。其中矮個子女生雙手結印，地面突然隆起土刺；另一個光頭壯漢則從背後抽出一對熱能斧，斧刃赤紅如烙鐵；最後那個瘦削少年竟憑空消失，只餘幾片落葉飄旋。
“俞錢！”林意暴喝。
“來了！”俞錢猛地砸下手中裝置，一道半球形力場瞬間展開，將突襲的土刺盡數擋下。他咧嘴一笑，三枚耳釘同時亮起幽藍光芒，“嚐嚐老子的‘蜂巢’！”
數十顆微型炸彈從力場縫隙激射而出，在朱雀三人組周圍炸開一片火海。光頭壯漢怒吼著衝出煙霧，熱能斧交叉劈砍，卻被羅穎茵的風刃凌空截住。
“你的對手是我。”她指尖一勾，三道風旋如毒蛇般纏上壯漢手腕。壯漢獰笑，斧柄突然噴射出高溫蒸汽，風旋瞬間潰散。
林意沒管那邊的戰局。“擊天”在他手中輕顫，槍管微微發燙——這是靈智示警。他驟然側身，一柄淬毒短匕擦著咽喉劃過。那個消失的瘦削少年竟從陰影中浮現，匕尖泛著詭異的紫光。
“死吧。”少年陰笑。
林意直接扣動扳機。槍口抵著對方腹部，銳氣子彈零距離爆發。少年瞪大眼睛，整個人被轟飛出去，撞斷兩棵棕櫚樹才停下。
“第四個。”林意喘息著，“擊天”重新化為短刃。他太陽穴突突跳動，血管裡的銳氣又開始躁動。
高個子男生突然狂笑：“你以為這就完了？”
他捏碎手中晶體，無數光點飄散。地面開始震顫，綠洲邊緣的樹木劇烈搖晃——十幾頭鐵甲犀牛衝破灌木，赤紅眼珠死死鎖定眾人。
“獸潮！”俞錢怪叫，“你他媽瘋了？引來這個我們全得交代！”
高個子趁機後撤，藏藍制服上浮現出光學迷彩：“試煉規則本來就是互相淘汰！你們就慢慢享受吧——”
話音未落，林意已如鬼魅般貼到他面前。短刃橫斬，高個子倉促格擋，袖中彈出的合金棍被一削而斷。刃鋒去勢不減，在他胸前劃開一道血口。
“規則？”林意一把掐住他喉嚨，銀白銳氣順著手臂蔓延，“我的規則是——”
“吼！！！”
震耳欲聾的咆哮打斷了他。
最大的那頭鐵甲犀牛低頭衝來，獨角閃著寒光。
林意不得不鬆開高個子，旋身避讓。犀牛擦著他衝鋒而過，將後方岩石撞得粉碎。
高個子趁機滾進灌木叢，聲音遠遠傳來：“你們死定了！獸潮一旦開始就不會停——”
羅穎茵的風刃切斷了他後半句話。她臉色慘白，但手中氣旋比之前凝實許多：“林意！你的狀態！”
林意知道她在擔心什麼。
現如今每次使用過度，銳氣都會反噬。
每一次使用都會摧殘的精脈和肉身，儘管林意現如今的肉身極為強大，而且恢復力也很恐怖。
但也經不住這麼頻繁的切割。
但現在——他看向四周包圍而來的獸群，至少二十頭鐵甲犀牛，更遠處還有沙沙作響的樹冠，顯然更多掠食者正在靠近。
“管不了那麼多了。”他甩掉短刃上的血，“俞錢，還有多少炸彈？”
“夠炸穿地殼！”俞錢從腰包抓出把膠囊狀物體，“但炸完咱們也得完蛋！”
“那就賭一把。”林意突然將“擊天”插進地面。長槍形態再現，槍尾沒入沙土半尺。
他雙手握住槍桿，銀白銳氣如洪水般灌入。
羅穎茵瞳孔驟縮：“你要幹什麼？？！現在身體會——”
“掩護我！”林意暴喝。
俞錢罵了句髒話，將所有炸彈拋向空中。
羅穎茵咬牙揮出風旋，精準地將每顆炸彈送到獸群最密集處。
連綿爆炸中，林意的長槍開始嗡鳴，槍身紋路亮如熔金。
鐵甲犀牛群被激怒了。
它們頂著爆炸衝鋒，最前排的三頭同時撞向林意。
千鈞一髮之際，“擊天”終於完成蓄能——
“地鳴·啟。”
林意拔槍上挑。
槍尖劃過的軌跡上，大地如波浪般翻卷而起。
肉眼可見的衝擊波呈扇形擴散，所過之處沙石化齏，樹木崩解。前排犀牛直接被掀飛，鐵甲在銳氣風暴中片片剝落。
“操……”俞錢看呆了，“這是什麼鬼招式？還能這麼用？？！”
羅穎茵卻注意到林意嘴角溢位的血線。她衝過去扶住他搖晃的身體：“夠了！再這樣下去銳氣會先撕碎你的內臟！”
林意沒回答。他盯著煙塵瀰漫的前方——獸群暫時被擊退，但更可怕的東西正在甦醒。
地面裂縫中滲出幽藍光芒，彷彿有什麼龐然大物正在地底翻身。
“不是自然獸潮。”他抹掉血跡，“有人在操控。”
彷彿印證他的話，森林深處傳來笛聲般的尖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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