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她離開的那個昏暗無光的清晨,已經過去了兩個多月。

這期間,徐雲蹊快把那一串電話號碼打爆了,也沒有打透過,都是機械式地響幾聲鈴,旋即結束通話。

後來,他用別的電話號碼打過。

對面接了,電話那邊傳來微弱的女聲,是洛扉。

她的聲音出現在聽筒的那一刻,他的心臟被憤怒仇恨等各種情緒填滿了,以至於喉嚨沙啞,幾乎發不出聲音來。

聽筒裡,只有沉沉的呼吸聲。

過了幾秒,那邊似乎是意識到什麼,心慌意亂的手機都沒拿穩,滾了幾遭以後被撿起來,電話結束通話了。

還知道心虛。

徐雲蹊無聲地冷笑,目光幽深。

他一定會讓她重新回來的。

即使,她現在也許處於繁華名利場,也許和某位貴氣公子相談甚歡……她只能是他的。

她只是把他拉黑了,卻沒有登出那個手機號。事情變得簡單起來。

徐雲蹊找到了小胖。

初中時期徐雲蹊的同桌,因為和洛扉一起吃過飯,後來又碰見了,便加了個好友。

洛扉許是無聊,偶爾還會分享幾張照片在空間。

能看出來是在防著被人找到,發出來的都是些沒有特殊標誌的生活照,被陽光照拂的窗簾,或者是桌上一盆茂盛的綠植,又或者是一罐喜歡吃的軟糖。

瑣碎的照片卻被徐雲蹊列印出來,一張一張研究許久,判斷著洛扉所在的位置。

即使她隱藏得再好,照片裡也能尋找出蛛絲馬跡。

真正暴露她的,是那一罐軟糖。她把糖罐上的說明也拍了進去,上面清清楚楚寫著糖的生產地址。

徐雲蹊在網上查到,那糖是某個地方的特產,流通範圍很小,專門出售的店面也不多。

徐雲蹊鎖定了其中的兩家,又查出來那邊房子的出售情況,從已售中,找到了一棟極為符合洛扉喜好的房子。

無論是地理位置,還是房間朝向,院子裡的植物,周圍的環境,都稱得上完美。

這樣,抽絲剝繭般仔細尋找,他幾乎可以確定洛扉居住的地方了。

將那一串地址寫在紙上時,他意味不明地對著紙張笑了笑,好似提前和洛扉打了個招呼。

第二天,好學生徐雲蹊請了事假,踏上了荒謬而帶有報復性的捉人之旅。

……

系統雖為洛扉免除了些疼痛,但接近死亡的體徵仍會讓她難受。

生理上的其實倒是好扛一些,更煎熬的是心理上的折磨。知道自己的生命即將結束,還要體驗生命飛速流逝的那種衰竭。

尤其是,她在這個世界即將走到盡頭的時候,沒有一個人在她身邊。

她要同時抵抗病痛和孤獨,也就越發難受。

因而,她偶爾會出去走一走,逛一逛,勉強緩解一下自己的心情。

周圍住的都是些老人和小孩,附近的年輕人都湧進了大城市中,因而這裡,處處都有種悠然寧靜的味道。

天光打在鏡子上,又被鏡子折射出一小塊彩虹——那是她住在這裡收到的最大的驚喜。

她來回走了幾次,有一回便隨著一位老奶奶走進一家店裡,買到了一罐軟糖,甜津津的,偏偏口感很清新。

她很喜歡。

回來以後,忍著病痛,給那一罐糖拍了張照片。

那通電話打過來的時候,她正蹲在花鳥市場的一角,捧著臉,曬著陽光,聽旁邊的老大爺教籠子裡的鸚鵡說話。

那是個陌生號碼。

她本以為是什麼推銷或者是詐騙電話,但她那會實在是無聊,即使是推銷電話她也想聽一聽。

於是,便沒有防備的接通了。

誰知,迎接她的不是流暢的推銷話語,而是持久的沉默。

她疑惑地把聽筒貼近耳朵,而後,聽見了沉而緩的呼吸聲。

她的身體一下子緊繃起來。

沒有任何提示,她卻已經知道了對面的人是誰。

第一反應是想掛掉電話,但手有點不利索,導致手機從她蹲著的臺階上滾了下去。她狼狽地撿起來手機,一下也不敢猶豫的,真正掛了電話。

她鬧出來的動靜太大,以至於訓練鸚鵡的大爺都察覺到什麼,扭頭看過來。

她拉黑了那個電話號碼。

本想著去換個新的號,又因為知道用不了幾天就要脫離這個世界了,懶得去弄。

而那個電話過後,徐雲蹊那裡再沒傳過來別的動靜,她也就慢慢放鬆了警惕。

脫離的最後一天,她以為終於能夠擺脫這個世界了,勉強打起精神來,出去走了走,想要再看幾眼,也好留下這個世界溫柔的印象。

花鳥市場是她平日裡最喜歡的地方。

且不說那裡花兒香鳥兒多,單說那裡熱鬧,去到哪一個攤子上,都會有人熱情地招呼她。

她走到茉莉花面前,雪白花朵盛開,葉子碧綠,色調清涼香味撲鼻,本來想要買一束的,但她低下頭的時候,忽然感覺到了不對勁。

好像有人在盯著她。

黏在她身上的視線涼薄,存在感卻很強,好像是要用目光一寸寸丈量她。

她抬頭去尋,卻什麼也看不到。

到底是心裡有些不安,沒再停留,直接回了家。

一路上並沒有什麼陌生人出現。

她慢慢放鬆下來,進到屋裡,發現窗簾拉著,屋裡面一片昏暗,隱約有股清新的香味。

出門之前忘記拉開了嗎?

她忘記了具體的細節,慣性地伸手去拉,卻又在指間將要碰到窗簾的那一剎那,陡然僵住了身體。

香味。

茉莉香。

她機械地扭頭,看見了她常擺弄的花瓶裡,插著數枝雪白的花朵。

是她沒有買的茉莉花。

有人買了,並在她回來之前,插到了花瓶裡。

她的心跳速度極速上升,也就是那一剎那,隱在窗簾後面的人陡然露出面來,帶著一身森然氣息狠狠地將她抵在了牆上。

洛扉完全呆住了,只有心臟在狂跳,跳得她好像下一秒就要死掉了。

許是太久沒見的錯覺,他的眉骨更突出,添了股成熟的鋒利感。

這讓洛扉感到陌生。

尤其是她全身都被徐雲蹊壓著,被危險的氣息籠罩著,後背是輕飄飄的彷彿下一秒就要撕裂開的窗簾,她更加不安。

“找到你了。”

殷紅卻莫名顯得冷淡的唇扯了一下。

洛扉莫名打了個哆嗦。

下一秒,那唇已經碾了上來,裹脅著發洩和報復意味的沉重的吻,出現在他們之間。

從前的青澀和溫柔變成了不容拒絕的強勢。前所未有的親密舉動裡,他卻再沒有先前的羞澀。

徐雲蹊的氣息很沉。

唇舌間徹徹底底的侵略,前所未有的酥麻觸感,狼殺死獵物前逗弄的啃咬,又是情人般色情而激烈的舔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