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逃荒的女人29

而對於林家成的這番心意，雖然他沒有說出口，可林慧也卻確確實實的感受到了。

每天不管他回來多晚，只要兩個孩子沒有睡，他一定是要抱抱小的，逗逗大的，跟孩子們親近一下的。

而翠芽也早就和這個舅舅熟稔了起來，每天舅舅長，舅舅短的，小智勇更是一見到林家成，就激動的“啊啊”直叫，兩個孩子對於這位出現在他們生活中的唯一男性長輩，有種說不出的依戀。

林慧覺得這次來京城是來對了，兩個孩子的成長過程中確實需要一個男性長輩引導，不管男孩女孩，一個可靠而又值得信賴的男性長輩在他們成長過程中所起的作用是不可替代的。

自己就算是能給予他們百分百的母愛，也很難替代這種感情。

臨近過年的一天，忽然有一輛馬車停在了林慧家的大門口，林家成從馬車上下來拍門。

林慧正納罕，他往日裡都是走路回來，怎的今天卻坐上了馬車？

就見林家成卸去了門檻，讓車上的一個小兵將馬車趕進了院內，停在了廚房門口，然後倆人就開始從上面卸糧食。

原來，這是他們衙門發下來的俸祿米，按照他的品級，一年是二十四石，原本是按月領取，每月領取兩石，但是前幾個月他不在京裡，沒有去領，所以這次就一下子把前幾個月的都領了回來。

一石大約是六十公斤，這次一共領了有一千四百多斤糧食，難怪要用馬車拉。

林慧抱著孩子插不上手，翠芽則好奇的對著不住噴氣的大馬看來看去。

因為林慧對翠芽的約束很少，所以她逐漸養成了活潑好動敢於提問的性子，經常帶著探尋的目光看待一些尋常的事物。

就比如現在，翠芽就對馬蹄上包裹的獸皮狀的東西發出了疑問：“舅舅，這是馬的鞋子嗎？”

林家成連著往廚房裡運了好幾趟糧食，大冬天的額頭上愣是沁出一層汗，他用手背蹭了蹭汗，對著小外甥女笑道：“可不是嘛，你想想，你要是不穿鞋走路，那腳不得被扎疼磨壞了嘛，馬也是一樣的，也要保護好它的腳啊！”

“那咱們坐馬車進京的時候，那些拉車的馬為什麼沒有穿鞋啊？”翠芽想了一陣，歪著腦袋問道。

林家成笑了笑：“這是軍馬，品種珍貴，所以要小心保護照料，它腳上是獸皮，這個磨損的很快，要經常更換，要不少錢呢，車馬行不想花錢給他們的馬買鞋穿唄！”

林慧在旁邊聽得有些疑問，馬蹄上不是都釘的有馬蹄鐵嗎，還要包獸皮幹啥？

只是，她謹慎慣了，並沒有直接提出自己的疑問，而是等糧食卸完，趕車的小兵走了之後，才跟林家成旁敲側擊的打聽。

這一問之下，她才知道，原來，這個世界並沒有馬蹄鐵這種東西，普通的馬馬蹄沒有任何防護，軍中的馬則會在馬蹄上包裹一些獸皮作為保護，只是就像林家成說的那樣，這樣做的造價很高，每年為此有不少軍費支出。

林慧聽完，頓時心裡就閃現了一個主意。

“家成，既然馬的蹄甲需要保護，為何不給它釘上一個鐵的底板呢，這樣不就耐磨損了嗎？”林慧建議道。

沒想到，林家成聽了林慧此言，一臉的不可思議：“阿姐，鐵怎可能釘到馬的腳掌上呢？”

“怎麼就不行呢，你不是說，御馬監的匠人也要定期給馬修整蹄甲嗎，既然能修整，證明割掉一部分蹄子對馬來說不痛不癢，那為什麼就不能用釘子給它的蹄甲上釘上個鐵片呢？”

林慧本以為這下子就能說服他了，哪知林家成還是搖頭。

“阿姐，如果這個方法可行，那先前為什麼就沒人提出來呢，既然沒有人這樣做，可見行不通。再說了，鐵這東西也稀少，朝廷管控嚴格，它比獸皮還要貴重，這個法子不妥。”

林慧覺得無奈，這孩子怎麼就如此不開竅呢，這是一個多好的升職機會啊!

一旦他能提出給馬蹄釘馬掌這種創舉，大大增加軍中馬匹的耐用度，間接的延長了馬匹的使用時間，在這種朝廷上下都缺馬的情況下，可算是一個不小的功勞啊！

至於他說的鐵珍貴，一個馬的四隻蹄子才用多少鐵啊，再珍貴能有一匹馬珍貴嗎？

更何況，馬蹄鐵是鐵做的，很耐用的，一副馬蹄鐵打造好了之後，起碼可以用上好幾年，即便是壞了，也可以把鐵給融了再打造別的器具，一點都不浪費的好嗎？

只是，林家成畢竟出身農家，見識有限，很多事情他根本想不到，膽子也小，即便有人提出了他也不敢嘗試，所以面對林慧的提議，本能的就是出言反對。

見一時無法說服他，林慧索性也不再多說，決定自己先私下找人打造一副樣品出來再說。

林慧是會騎馬的，而且騎術還不錯，因此對於馬蹄鐵的大致形狀和構造也差不多清楚，很快就在紙上畫出了圖樣。

北城就有鐵匠鋪，是有官府發的牌照的，除了兵器刀劍之類的不允許打造，一些基本的農具和廚具，裡面的鐵匠都能打造。

對於林慧拿來的圖樣，鐵匠雖然覺得那事物的樣子有些奇怪，倒也沒覺得太難，而且上面給出了明確的尺寸，打造起來就更容易了。

因為林慧沒有鐵，需要鐵匠鋪出工又出料，所以價格就不便宜。

四個馬蹄鐵，一共不到八兩重，居然要七錢銀子。

果然，在生產力低下的年代，金屬的價格就不會便宜，因為開採和冶煉耗費比較大。

相比較鐵而言，這個時代的銅更貴，因為銅礦更為稀少，而且銅也是做錢幣的主要材料，所以它的價值要更高。

林慧將事情跟鐵匠交代好，就急匆匆的回家去了。

她今天能有機會獨自出門，是因為林家成休沐在家，能幫她看著孩子，她才能以交繡品的名義出來。

當然，交繡品的事是真的，她不過是順路來了一趟鐵匠鋪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