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流民搶食

陳三娘一邊咒罵一邊將身邊趁手的工具全都使上來，使出渾身牛勁兒手疾眼快地將他們掃到一邊去，掃到邊的人麻袋樣層層疊起來，呲牙咧嘴的，可沒有再爬起來的力氣了。

見狀人卻越圍越多，大有爭個魚死網破的意圖。他們中人半數手段骯髒，卯足了勁兒要將東西從她們手中搶過來，一時讓人難以抵擋。

“娘！”

李天壽他推搡著人群，反而被人群推得越來越遠了，見沒有用，就隨便逮著一個人下嘴咬，咬中的人瞬間發出一聲慘叫，惱羞成怒抬手就想打，一片綠色忽然掠過所有人的中間，開始飛向準備攻擊李天壽的人。

那人還沒把上一口氣喘勻，突然就被一片鋒利的葉子刮過，血流如注的傷口分散了他的注意力。

同時，逐一飛過的葉片還飛到了陳三娘身邊，一如方才般迅速肅清了大半人。陳三娘待在原地大口喘著粗氣，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剛才，是不是有什麼東西飛過去了而她不知道？

不僅她，那些被擊中而捂著受傷部位的人同樣也是一臉懵，臉上是深深的忌憚。

街的另外一邊，一個老婦人心有所感般皺起眉頭，臉上愁雲密佈。

“聽說寒竹那丫頭被夫家趕出來了，真是的，也不知道以後的日子該怎麼過。”

“娘，您就不用擔心這些啦，當初三弟執意跟我們分家，也沒想過今日會這麼難啊？您自責也無用。”

葉氏說。

二兒媳嘴裡還叼著一塊樹皮，也贊同地點點頭。

老婦人聞言眉頭卻還是緊皺。

她在原地來回踱步，一拍手：“不行，我還是親自回去找老三！”

二兒媳一聽，手上的樹皮也不香了，張嘴勸道：“不行啊娘，我們現在回去也不一定能找得到，反而還會耽擱行程呢。”

老婦人喃喃道：“能耽誤什麼行程，左右不都是一家人，我去定了，你們就別勸我了。”

二兒媳眼見自己勸不動，於是伸手拉了拉葉氏。葉氏卻擺擺手，示意由她去吧。

三人剛好撞見了正在發生的暴亂，急匆匆趕去一看，那暴亂的中心不正是李寒竹丫頭那母女嗎？兩個女子勢弱，小天壽骨瘦如柴地也跟著她們一起蠻力反抗。

李寒竹一抬頭，望見人群中一個顯眼的老太，腰板挺得直直地，一臉威嚴，一看就不簡單。

“還愣著幹什麼啊，快去搭把手啊！”

老婦人把二兒媳推上前，二兒媳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但手裡拿著一根棍子，呼哧呼哧地衝進了混亂人群，打狗一樣梆梆打著，專挑人的骨頭處打，一時間哀嚎遍佈這小小的地方。

李寒竹瞥見了虎頭虎腦衝進來的二嬸，憑記憶知曉她是自己人，鋒利的葉片兒轉著彎繞過了她。

就這麼一來一回，周圍原本都想上來搶奪食物的人都怕了，即使有那個心也沒了膽子。

陳三孃的衣衫和髮絲都在打鬥中變得凌亂，眼神卻始終如一鋒利，把李天壽和李寒竹都護在自己身後，不容旁人靠近一步。

“真不要臉，我人還沒死呢，就活該由你們搶？”

大家認識到了這家人的厲害，再也不敢輕舉妄動。

老婦人一眼便看到了在其中面黃肌瘦的李寒竹，快步走過去，面露擔憂：“寒竹丫頭，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李寒竹從記憶中翻找出了關於這位老婦人的資訊——此人正是李寒竹的奶奶，跟在她身邊的是叔叔嬸嬸。

但這一家人像是隨便湊出來的一樣，彼此之間的性格差異很大，就拿她那兩位嬸嬸來說吧，大嬸葉氏，容貌妍麗，即使落魄了，舉手投足亦保留著端莊穩重，輕言細語，笑不露齒，步子不大，連眉頭都很少皺，看得出是個標準的閨秀。

二兒媳則截然相反，其貌不揚不說，還出了名的饞，世界上所有事情都與她無關，唯獨在吃的方面，絕對不可以矇騙她，也絕不會錯過任何一點能塞進嘴裡的東西。

還沒等李寒竹說自己沒事，陳老婦人就先指著陳三孃的鼻子罵：“老三呢？老三去哪兒了？你這個做兒媳的還看不好自己的夫君嗎？”

接著便是一段漫長的數落，陳三娘不忍著，也跟她嗆聲起來，李寒竹和兩位嬸嬸都沒能將她們分開。

陳三娘：“哼，也不知道是誰當初將我們趕出來的，現在還好意思說什麼關心不關心的話，我看，是你捨不得自己的兒子，才在這裡裝腔作勢。”

眼看要打起來，李寒竹拉住陳三孃的衣角將她和李老太分開。

李天壽一臉茫然，他只是知道大人們從小吵到大，但不知道他們在吵什麼。

葉氏打斷她們，自己擠到兩人中間勸道：“不要吵了，大家都是一家人，好好說話總是不難的。”

李老太冷哼一聲，單方面轉過頭來，迴避了陳三娘，動作別樣熟練，應當以前發生過無數回這樣的事。

“三娘，能否告訴大嫂我，方才你們跟那群人到底在搶奪什麼？”

陳三孃的臉色很不自然，小聲嘀咕了句：“這關你們什麼事。”

李老太掃她一眼，從隨身的破兜裡翻著，掏出了什麼白花花的東西往前一遞。

李寒竹定睛一看，居然是兩個硬邦邦的饅頭。

“這是給你們的，怎麼著也不能餓著孩子。”

二兒媳眼睛一瞪，大叫：“娘，這可能抵我們兩日的口糧了，你可千萬不能給他們！”

李老太不容置喙，直往陳三娘懷中塞——

葉氏笑容消失了，臉色稱不上好看。

陳三娘反手推了回去，“誰稀罕？整的誰活不起了似的！拿走拿走！”

二兒媳見狀繼續說：“娘，你看他們都不需要，我們拿回來吧，我們自己也挺難的了。”末了將饅頭搶了回來。

李老太瞪他們所有人一眼，沒好氣地說：“我不勉強，但有一件事你必須得聽我的，跟我們一塊兒走，免得又發生什麼意外。再說了，老三如今下落不明，你帶著孩子不安全，出了事沒人能給你們收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