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了一天的徐嬤嬤回來了,還和以前一樣沉默寡言。

見夏沁婉回來,端了爐子上溫著的飯菜放在桌上。

“小姐,吃飯吧!”

夏沁婉並沒有回她的話,只是看了看菜色,確實是三菜一湯,比以前都豐盛。

再看看爐子旁的銀霜炭,心裡很是滿意,看來,這個廚房管事劉媽媽是個聰明人。

夏沁婉一邊吃飯一邊打量著一老一小兩奴僕。

碧荷話多,沒有多少心眼,還懶。

徐媽媽,雖然為人老持沉重,可是卻做出這般害主之事,那是萬萬不能容她性命!

母親身邊得力的丫鬟婆子去了哪裡,還是要好好打聽打聽。

按照現在她和母親的處境,估計很難打聽到有用的訊息。

夏沁婉沒有吃飯說話的習慣,安安靜靜的享用膳食。

碧荷站在她跟前,夏沁婉有點不習慣,順口問:“你吃了嗎?”

碧荷嚥了咽口水,“吃了,小姐,您吃,您吃!”

可是咕嚕叫著的肚子出賣了她。

“去拿個碗來吧,我分你一半,反正這麼多,我一個人也吃不完!”

徐慕凝笑著打趣碧荷,“她啊,是錯過晚飯點趕回來的,見你不在,到院子外迎你去了!”

夏沁婉分了一半的飯食與小丫頭,“吃吧!”

這丫頭也怪可憐的,跟著自己飢一頓飽一頓的。

碧荷感動得眼淚汪汪,小姐真是太好了!

這幾天回到家裡給母親侍疾,嫂子待她一點也不好,不僅拿走了她所有的錢,還讓她餓了好多頓肚子。

如果不是親孃還在,她是真的不想再回那個家了!

等夏沁婉吃完,徐嬤嬤和小丫頭忙著收拾碗筷。

“洗好碗筷,你們也去休息吧,今天累了一天了!

後院有炭,取些去點個火盆烤烤!”

“謝小姐,謝謝夫人!”

兩人離去後,夏沁婉從裡面插上了門栓。

徐慕凝看到女兒的動作,眸子閃了閃。

以前女兒可是從來沒有如此過,難道是有重要的事跟自己說。

“孃親!”夏沁婉把人扶起來靠坐在床上。

母親不咳嗽的時候,臉色蠟黃,咳嗽激動時又滿臉通紅。

“我兒可有話與我說?”

“孃親,為何外祖父要送如此多藥材與你陪嫁?”

夏沁婉的眼睛清亮透徹,不染一絲塵埃,真是漂亮極了。

徐慕凝也很痛心,為何女兒就成了齙牙呢,如果不是,該多好啊!

“我的孃親啊,她不是普通的女子,當年非要嫁你外祖父為妻,孃家不喜,送的嫁妝全是藥材!

外人以為鎮國公府取了位平民女子,嫁妝還全是藥材!

可沒有人知道,這些藥材價值幾何。”

徐慕凝說著就流下了淚來,她想她的孃親了!

鎮國公夫人在生下最小的女兒徐慕凝後兩年,就撒手人寰。

臨終前,她有言,將她的所有嫁妝留給這個小女兒。

鎮老國公共三子一女,唯的一女兒徐慕凝,被父親和三哥哥們視做掌中寶,心肝肉。

“孃親,不哭,你還有我呢!

我有事想給你說,你要有心理準備!”

夏沁婉還是想把中毒的事告訴母親,就算她要解毒,也要母親事事小心。

夏沁婉把自己帶回來的包袱解開,掏出一大包藥,還有一排的銀針。

“婉兒,你這是……”

自己的姑娘哪裡弄的?還有她從來沒有學醫,拿著銀針做什麼?

“孃親,我會醫,有個老者經常在夢裡教我學習,已經有四年了!”

徐慕凝聽完驚得瞪大眼睛,難道是自己的母親?

夏沁婉沒有管自己的母親在想什麼,把母親身上的衣服扒到只剩下一件裡衣,隔著衣服下了心腧穴。

不到一會兒,徐慕凝疼得全身開始冒汗。

“別怕,孃親,一會兒就好!”

徐慕凝又堅持了一會,“噗……噗!”

一口漆黑的血吐在了地上,還滋滋的冒著黑煙。

夏沁婉用一塊方巾給孃親擦嘴。

徐慕凝握住姑娘的手,“這是有毒!”

夏沁婉擔憂的點點頭,看來,情況沒有她想象的樂觀,毒入了五臟六腑了,這可如何是好?

徐慕凝看著姑娘眼裡有淚,把人輕輕的摟進自己懷裡。

“孃親從不曾想過,他們想要我的命!

咳咳,咳,我們娘倆都礙了人家的路!”

夏沁婉現在明瞭,母親不是不知道,而是為了顧全姑娘在做妥協吧!

“母親可想過,她們費勁心思對付你,下一步就是我!

我們活在這個世界上就是紮了人家的眼,刺了人家的心!

我不想嫁太子了,我只想活著,想和母親一起活著!”

徐慕凝之所以嫁夏煜豐,就是因為鎮國公知道自己的姑娘心思簡單,如果嫁入深門大院裡做宗婦,只怕被啃得骨頭都不剩。

可是鎮國公的選擇並沒有庇護住母親,還是著了那一對狗男女的毒手。

“孃親,想過和離嗎?”

夏沁婉現在和母親兩舉步維艱,還不如和離,母親拿回嫁妝,也可以過得很滋潤,何苦受這些個罪呢?

他們要相愛,就讓他們狠狠的愛個夠好了!

徐慕凝搖搖頭,“不可!”

她知道這個世界對女子有諸多約束。

如果她和離,自己痛快了,以後女兒的親事應該如何,總不可能一輩子不出嫁吧?

夏沁婉心裡不痛快,這都快給算計死了!

活不能好好活著,離開又離開不了!

遭心!

“母親的毒中了有十多年之久,如果換個人只怕早就歸西好多回了,母親真是命大,是捨不得婉兒嗎?”

徐慕凝聽完也是暗暗吃驚,她小時母親應該給自己吃了什麼藥吧!

不然,就和姑娘說的一樣,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想知道是誰給你下的毒嗎?”

夏沁婉用手輕輕把母親的頭髮攏了攏,母親頭髮都發黃了,哪有以前漆黑如瀑布的樣子。

“是徐媽媽吧?”

母親猜得真準!

“孃親,你就沒有想過辦法嗎?處置個害主的奴才,打死也是該的!”

“婉兒,打死了她,還會有別的李媽媽,王媽媽來。

至少她不會對你動手,還有,我能多活這麼多年,只怕她也在上面做了不少手腳吧!”

“孃親,我不想再有一丁點的髒東西入你的嘴,不管是誰,我都會弄死她!

既然她們不讓我們活,那就大家一起去死好了!”

徐慕凝摟著自己的女兒泣不成聲,“婉兒!我的婉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