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林起來的時候,金合已經在裝盒便當了,桌子上還有兩份早餐。

“起這麼早啊?”想看看他的表情,倒是看到他有些疲倦的樣子“沒休息好嗎?”奚林問他。

“有一點吧,空調噪音有點大。”他笑著說,好似在安撫他。

“等會兒你把駕照拿上你開車。”其實昨晚他工作上的事情弄的很晚。

這是奚林第一次看他穿這麼休閒,以前的時候是校服後來是西裝閒暇時總是T恤長褲。

奚林以前喜歡爬山,喜歡向上走的感覺,喜歡登高,喜歡望遠,也喜歡休閒服,穿在身上就把精神活力穿出來了。這麼多年,金合好像也是變了,像是在認識一個全新的朋友,是朋友吧。

看著就出神了,金合拍他的肩膀,想什麼呢?走吧。

奚林搖著頭沒想什麼,在沒遇到金合的時候,他甚至忘記自己的生命裡出現過這樣一個人。

遇見後,以前那些細小被掩蓋的回憶一下就湧上來,好像事無鉅細的存了c盤,連他每天在食堂吃的菜他都能想起來了,奚林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沒一會兒,看著金合的腦袋就左右搖晃了,這傢伙昨晚睡得很晚吧。

他又把音樂開啟,調好音量,是鋼琴曲,聽著怪耳熟的,自己以前應該聽過吧。

金合在要到的時候自己醒來了,看著陌生的景色,從高樓大廈裡逃出來一般,只剩下綠色黃色飛馳而過。

找地方把車停好,兩人背上了揹包,這揹包也是挺輕的,就帶了三瓶水,一盒便當一盒水果就沒有了,奚林算過時間,最多爬到三分之二處就得下山,想要到山頂就得過一夜,兩人也要上班,還是到山腰再說。

奚林大手一揮:“出發咯。”

山路修的好,階梯一塊一塊的,就是陡峭,這山上還有一座寺廟,節假日裡這山就熱鬧了,種了滿山的梨樹,到了梨花開的時候賞花的人到處都是。

兩人爬山話就少了,主要是奚林話少了,金合還是那樣不愛說。奚林不說了他就沉默著。

就算今日天氣陰著,還是有夏日的熱氣,沒走多久奚林就汗溼了衣衫,外套取下來塞進包裡,回頭看金合還裹著外套。

“不熱啊,暈了我可背不動你了現在。”

金合抬頭仰視著看他一眼,兩步跨上來,兩人站在同一階梯上,奚林的氣勢一下被壓倒了,金合本就高他半個頭,突然上來,帶著攻勢,靠的也近,嚇到奚林了,下意識的往後退半步,腳磕一下險些沒站穩,金合摟住他。

“不熱,放心,我能揹你。”說完就鬆開他了。

奚林眨著眼睛,腦子一時有些空白,心跳有些快,許是爬山爬的。

奚林真的背過他。

記憶回到大家一起爬山的時候。

那時大家總算到了終點,都攤在涼亭裡一時擠的滿滿當當,金合沒坐多久,林林就過來了,臉上有一些不好意思的神情,感覺是糾結了半天才開的口:“金合,我,我,我有道題能問你嗎?”

奚林就和他是背靠著背坐的,本來靠在金合的身上歇氣,聽見是副班長的聲音,冒出頭來:“不是吧林班長,這可是秋遊啊!還做題,讓我家金合休息休息嘛,你看他就是個只知道學習的榆木腦袋,好不容易出來玩的。”

林林本來就很緊張害羞,一直低著頭走過來沒看到後面的奚林不妨的被嚇了一跳,又有些窘迫起來“對,對不起。我,我,我明天再問你。”周圍人鬧成一圈。

“就成你家的啦!”

“林哥,挺霸道啊。”

“這老班也真是的把羊送虎口,可惜我們的男神學霸啊。”

大家都笑著調侃,他也習慣了,自從和奚林做同桌後。

剛分到一個班的時候,就早聞他奚林大名,是個混不吝的,可接觸下來,卻好像一個太陽,總是護著大家,有時候他有種錯覺奚林尤其護著他。

班裡的集體活動總是有他,也從來沒有為難過老師,除了學習成績上不去,沒有老師不喜歡他的,不然也不會叫他去好好幫助他一把。林林班長和他一樣快鑽到書裡去了,大家也知道。

金合手往後面的肩膀拍一拍,奚林裝作不知道的樣子,不動,金合才輕聲的說:“你起來一下。”

奚林不情願的坐好,靠著欄杆,揣著手。

“沒事,什麼題,我給你講。”金合看這周圍鬨鬧的很,環顧四周,指向東邊:“那裡去吧,這裡有點吵。”

他指的地方有幾塊石頭,看起來很平坦就是有差不多金合腿那麼長的高度一米有了。

他又回頭有些小心的說:“那我過去啦,講完就回來。”奚林敷衍的嗯了一聲。

然後看著他們遠去,田火炎呲溜一下滑到奚林面前:“你家的被拐跑了。”

“去!”田火炎是他的好哥們,兩人還住一個小區,待在一起的時間也長,說來田火炎還有點氣呢,自從這小子換了位置就成天粘著金合,只有放學一人孤獨難耐才想起他這個哥們。

“這金合一天悶聲葫蘆一個,除了試卷就是習題,你粘他啥啊?”他是真心發問的,誰說好哥們之間就不會吃醋的,他吃的飛起。

奚林白他一眼:“這不帥嘛。”

“我不帥?”

“哥,人貴在有自知之明好嗎?”

“滾!犢!子!”田火炎給他一拳。

“我這不看他一個人,怪那啥的嘛。”說著就往那邊看去,兩人已經坐在石頭上真的在看題了。

田火炎理解似的嗯了一聲,他有聽小胖之前碎嘴過,那金閤家裡是單親吧,他也從來沒看見過他有過哪個朋友,一直跟在他身邊的第一個人是奚林。

明明自己是個混小子的,打起架來哪個不說是六中一霸,現在擱那兒裝的跟小白兔似的。

奚林看他那副表情就知道這傢伙腦子裡尋思啥:“哥這是真善良,像你啊,沒長心似的。”

田火炎想錘死他。兩人剛摸出手機準備打一把遊戲,就聽見金合那邊傳來林林的尖叫,奚林看過去就看見金合護著林林摔下去了。

眾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奚林已經衝過去了。

林林正想著金合給的解題思路,一隻蜈蚣就冒到自己的腳前,有小拇指那麼粗,長長的,所有的腳密集著往前爬來,她一瞬間毛骨悚然。

尖叫著站起來往後退,直接就滑了,金合反應很快,站起來就把他往自己這邊拉,至少摔下去形成一個肉墊子。

衝力不小,結實掉下去了兩人,周圍都是泥巴和青草,林林沒什麼事,她聽見金合短暫的啊了一聲開始抽氣,她立刻起來檢視他。

“是不是摔到哪了了。”說著說著就有哭腔了。

金合的腳還在青草裡被遮住了一些,他的腳砸石頭上了,砸到腳踝,疼的他眼眶一瞬就紅了,哪還敢說話抬頭,他估計自己得哭了。

奚林跑的極快跪在他後面,整個人就懷抱進了他的懷裡:“是不是傷哪兒了。”金合把頭埋到他的胸膛,指了指腳。

眼淚全沾到他的衣服上了,真的太疼了,這種生理性的反應,淚腺自己做主的事,是反抗不了的。

林林把草扒開,石頭上還留著血跡,還有些小碎石,這石頭極其不規整,給他割下許多口子才留的這些血,校褲的下襬被染紅了,林林一下就哭了起來,“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金合真的不好意思現在這個樣子見人,悶悶的聲音傳來:“沒事。”

一圈圈的人圍過來了,老班被匆匆的帶來,擠進來就開啟自己的揹包,裡面滿滿的救急藥品。

他脫開金合的鞋子,扭動他的腳:“怎麼樣?”

金合總算把頭轉過來了,眼睛像兔子眼睛:“還能動。”

班主任又捏了幾個地方都不痛,確定沒有骨折,又拿出酒精:“這可能有點痛忍一下,消個毒,就帶你下山。”

奚林握住他的手:“疼就抓我吧。我揹他下去吧,揹著走大路,我們肯定走的慢現在走才行,到大巴車那裡等你們。”

“你一個人那怎麼行。”老班說話是說話手上沒停,金合轉頭就又埋起來了,奚林低頭看一眼,笑了起來。

大家本來也緊張的,看著也笑了。

“學霸怕疼啊。”小胖先說。

被陳瑩一掌拍在後背。“你摔一個試試?嘁,小時候一個疫苗針能哭三天的人好意思說這話嗎?”

“陳瑩,今時能同往日嗎?”

“得了,別在那兒唧唧歪歪了。”

小胖仰頭大喊:“蒼天啊,派個人把這個女人收走吧!!!”

“現在這個緊要關頭不許談戀愛啊。”老班冷飄飄的一句。

“我方正圓作孽了啊~”大家笑倒一片,這方小胖真是被陳瑩治的死死的。

這紗布包完,奚林的手白了紅紅了紫的。

奚林把自己的東西整理一下放到他的揹包裡,自己包讓田火炎拿下來,眾人扶著金合到他的背上,其實挺輕的,比他想象的,這人被校服包裹著都看不出來了:“多吃點吧,你好輕啊。”

“你能不能行啊?要不要在叫同學跟著啊。”老班一點也不放心。但是這次就他一個老師他不能走啊。

還在抽泣的林林結巴的說:“我跟著你們一起下山吧。”

“林班長,真沒事,你跟著,我還要照顧你,老班都說了金合的腳就是看著嚴重,我慢慢的揹著他走,肯定沒問題的。”

“你們就別再擔心了,就他兩顆心都放在金合身上了。”

???

“他自己說的,他善良,長了兩顆心。”田火炎不調侃奚林幾句渾身不舒服,慢悠悠的說完。

奚林白他一眼:“懶得搭理你。”

“有事打電話到山下了也給我打電話。”老班還是同意了,讓他們慢慢走。

其實大路好走的很,圍著這山一圈圈的修,就不那麼陡峭了,左右的山林全是鳥叫聲和樹葉摩擦的聲音,大自然自己的獨奏。

“金合,你放鬆,貼緊我,抱好。”奚林感覺著他僵直著這樣兩人都很費勁。

金合慢慢的放鬆了,手搭好,腦袋就靠在他的脖子處,溫熱的呼吸一頓一頓的撲在他的脖子上。

金合閉著眼睛這是他最安心的時刻。

時間怎麼會過得這麼快。

奚林看著金合說完那挑釁的話已經往前走了。

他跑上去一起走,這個人以前還是個小白兔,現在啊,是個大尾巴狼了吧。

他拉著金合左看右看的。

金合噗嗤笑著:“幹嘛?”

奚林帶著疑問說:“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到底哪裡不一樣奚林也琢磨不出來。

金合打趣說:“你以前也不是這樣的。”這個人比以前還要遲鈍迷糊。

這山上啊!是個專門求姻緣的廟,可惜,今日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