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吃飯的朱瞻墉乾脆放下碗筷。

他一直在等對方的訊息,這一刻有了成果,飯菜都不香了。

他立刻來到書房,詢問郭武:“你都試探到了什麼?”

“怎麼花了這麼多天時間?”

郭武慚愧頷首道:“回晉王,實在是一開始的調查有些一籌莫展。”

“我在第一天就摸清了大部分西域貢使的住處和身份。”

“可是觀察了一整天,甚至還主動參與他們的酒局打探訊息,都沒有任何的收穫。”

“偶然間,我聽一位貢使開口抱怨,說這次同行前來的貢使之中,有一隊人半道加入,不僅手續齊全,而且在拿到回禮後就不知所蹤。”

“我多給他灌了幾杯酒,仔細問了一下,發現這種事情發生了不止一回。”

“總有一些貢使在拿到回禮之後消失蹤影,旁人只當他們是回去了,也沒有多問。”

“不過那開口抱怨的貢使,一路上被那幫人各種頤指指使,偏偏對方拿的手續來頭不小,只能忍著。”

朱瞻墉聽到這裡,摩挲著下巴,眼神一凝:“突然消失的貢使,有意思。”

“他們能如此悄無聲息離開,還能順利帶走回禮。”

“看來順天有人給這幫傢伙開了後門啊!”

郭武連連點頭道:“晉王所言極是,所以我便特意去那些偏僻陰暗的地方尋找這些貢使的蹤跡。”

“意外聯絡到了一處黑市,聽裡面的人提起,最近有一批貨是宮裡出來的,是特地賞給貢使的回禮……”

朱瞻墉的眼眸寒光一閃:“原來是這樣,他們根本不需要將這批貨帶走,只要完成任務,就能夠有報酬得手。”

“至於貨物,只需要在黑市進行轉手即可。”

“這黑市絕對和他們有著秘密的交易,並且不止一次!”

郭武點頭補充道:“我認為這黑市本身可能就是一條銷贓渠道,幕後有官員在給這幫傢伙提供保護傘!”

“這些人掏空皇宮家底,中飽私囊,不斷從中獲利!”

朱瞻墉深吸了一口氣,眼神逐漸凝重。

這已經不是抓一個假貢使那麼簡單!

他接著抬眸追問道:“你剛才說試探成功了,這又是什麼意思?”

“難道說你和那幫消失的貢使接上頭了?!”

郭武笑著點頭道:“說來也是運氣好,我當時還沒有離開黑市,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就說自己聯絡到一夥貢使,表示人家的回禮也想出售,並願意合作。”

“沒想到那假貢使竟然直接與我見面,我仔細一看後發現,對方故意喬裝成西域人,實際上講著一口流利的官話。”

“當時他問我如何合作,我便按照晉王所說,告訴他我有門路。”

“在和他說了一大堆好處後,他那邊依舊有些顧慮,但表示願意和我們這邊見一面。”

朱瞻墉手指敲了敲椅子把手,陷入沉思。

郭武提議道:“晉王,要不我們設個局,將他們全部抓了,到時候只需要嚴加審問,肯定能有結果的!”

朱瞻墉搖頭道:“就怕我們現在這麼做打草驚蛇,最後反而讓幕後之人藉機開溜。”

“絕對不能早早下手抓他們,得確保知道他們認識幕後幫助他們的人。”

郭武嚥了口唾沫,問道:“如果不抓,那我上哪裡去找貢使來合作?”

“而且許諾給黑市的貨,要是拿不出來更說不過去了。”

朱瞻墉眼神閃爍,正在積極思考對策。

“這件事交給我來處理,什麼時候見面?”

郭武緊張道:“今晚亥時東南邊的桃紅院!”

朱瞻墉冷笑道:“倒是會挑地方,青樓人多眼雜,我們這邊真要帶人抓過去,他們反而好趁勢起鬨逃脫。”

“貨暫且不急,只需要貢使出現就好。”

“他們不是傻子,第一次接觸肯定盡力避免洩露情報,甚至可能假貢使都不會現身。”

郭武眼神一暗,失落道:“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到時候套不到話怎麼辦?”

“他們真的如此謹慎,勢必會守口如瓶!”

朱瞻墉擺手道:“當下情報線索都不是重點,你放輕鬆,就把自己當成是去交易合作的人。”

“你最需要考慮的是和他們的交談,詢問他們如何利益最大化,如何確保出事有人能保下你。”

郭武聞言,如此一想,感覺心情都不由跟著輕鬆自然了許多。

他微微頷首,立刻下去準備。

朱瞻墉這邊則是直奔太子府,現在調查已經有了眉目,就算真的借點助力,應該沒問題吧。

太子府內廳。

朱高熾聽完情況後,開口道:“也就是說,你現在需要一夥貢使來協助你?”

“問題是這麼著急,如何找得到一批貢使配合你還不會露出破綻!”

“這種事情旁人都假扮不了,畢竟會西域話的人也不多。”

他說到這裡,語氣一頓,忽然想到了什麼:“我想起來了,這次西域前來的貢使隊伍中,有一個我認識很久的老交情!”

“不過你可得向我保證,他們配合你不能出現危及生命的情況。”

朱瞻墉拍了拍胸口保證道:“爹,你就放心好了!”

朱高熾無奈嘆了口氣,他就怕將無辜的貢使牽扯進去,到時候人家真要丟了性命,事情可就大條了!

他給了朱瞻墉一個地址,在城中一處番邦人聚集的街道街尾。

當朱瞻墉叩開面前異域風情十足的木門時,裡面一個西域人疑惑探頭出來,用著不太熟練的官話問道:“你,你是誰?”

朱瞻墉解釋道:“我是來見你們使者領隊的!”

西域人頓時露出恍然的神情,將朱瞻墉迎了進去。

朱瞻墉進去後,發現這裡的屋子別有洞天,裡面的屋子之間階梯遍佈。

他很快來到了二樓的一處陽臺,面前正坐著一個烹茶的西域老者。

老者眯眼一笑,邀請道:“客人請坐!”

朱瞻墉看了眼天色,尋思還有時間,索性坐了下來。

在喝過對方遞過來的茶水後,咂嘴道:“味道和平常喝的有點不一樣。”

老者笑著點頭道:“煮的方式不一樣,自然有所不同。”

“此次若非那位大人傳話,這件事我本不打算插手。”

“這夥假貢使能如此肆無忌憚,不少同行心裡都清楚,他們在順天的後臺肯定很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