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知川將帶血的衣服換了下來。

陸母帶來的醫生也將陸知川的手臂包紮好,又在脖頸處撒了些藥粉,雖然傷口多,但好在都不算深。

陸知川握著陸時澈的手不敢撒開,脖頸上傳來的疼痛令他忍不住落下了幾滴生理性淚水。

陸家另外四兄弟只恨不得傷在自己身上,他們的小寶自幼是被捧在手心裡長大的,何時受過這麼重的傷?!

霍景淵從一開始就只是默默站在後面,一言不發,但攥緊的拳頭從未鬆開過,似乎下一秒拳頭就能落在傷害陸知川的人身上,他想上前將人抱在懷裡,可他不能,他知道,陸知川很討厭自己。

“景淵哥哥……”

陸知川抬頭便看到了霍景淵不斷隱忍的神色,算了!你不和我說話,那我主動找你,你總不能不理我吧……?

可霍景淵卻是一愣,下意識的向前邁了一小步,陸知川什麼時候這樣叫過自己?

“小寶你叫他幹什麼!哥哥們都在這兒呢。”

陸泊淮撇了撇嘴,他向來看不上霍景淵,陸知川還小的時候,他就像個狗皮膏藥似的一直跟著小寶。

今天宴會陸泊淮故意把給霍景淵的請柬撕了,誰知父親還是將人請了過來,說什麼要聯姻?!

不行不行,氣死了!

陸泊淮瞪了一眼霍景淵,憤恨地磨了磨牙。

“二哥……你別這麼說景淵哥哥……”

陸時澈眼看著陸知川幫霍景淵說話,揉了揉太陽穴,開口道:“小寶,有什麼事跟哥哥說。”

陸時澈這人,平時他爹說什麼是什麼,他懶得去爭辯,可如今竟然說要和霍家聯姻!

他愈發覺得,他爸是老了,難道是痴呆了?

“我不!我就要景淵哥哥!”

不得不說,陸知川將一個20歲受盡家中溺愛的豪門小少爺詮釋的十分透徹。

陸父對著自己的四個兒子使了個眼神,示意他們出去,給霍景淵二人留點空間,陸詞安和陸硯塵是雙胞胎,兩人對視一眼,先是皺了皺眉,隨後默契的走了出去。

陸時澈則是擔心的看了眼陸知川,看著自家小寶滿眼都是霍景淵的樣子,猶豫再三,還是走了出去。

可陸泊淮不同,雙臂環抱在胸前,兇狠的表情正和他爹進行眼神交流。

陸父:【滾出去!】

陸泊淮:【我不!】

陸父:【快點!】

陸泊淮:【我就不!】

……

陸父只覺得眼睛乾澀,看著自己二兒子還在不死心地盯著自己,狠狠踹了他一腳,最後連踢帶踹的將人踹了出去。

屋外,幾人站著大眼瞪小眼,還是老三陸詞安先開口。

“爸,您為什麼要小寶和霍家聯姻啊!”

陸硯塵:“就是!那霍家是厲害點,可咱陸氏也不至於去聯姻啊!”

這倆雙胞胎最是心有靈犀,剛出來的一瞬間就是打定主意要阻止這場聯姻。

陸父嘆了口氣,他也捨不得,可霍景淵那小子三天兩頭就過來找自己下棋,言語間更是各種暗示想和陸知川在一起,霍老爺子更是恨不得住在陸家,軟磨硬泡就是想要小寶和自家孫子在一起。

陸父:“這事兒你們別管了。”

陸時澈:“爸!那霍家就是虎狼窩!他霍家二叔想剷除霍景淵不是一天兩天了!小寶過去萬一有危險怎麼辦?!”

陸母聽到這忍不住伸出手拽了拽陸父的衣角,陸知川算是兩人老來得子,全家更是一顆心的護著陸知川,生怕受著一點委屈。

陸父:“這件事我會去和霍老爺子商議,我陸氏的兒子,還沒輪到讓別人欺負的地步!”

陸泊淮:“爸誒!您是不是更年期啊?那霍景淵快比大哥都老了!”

陸時澈與陸父同時對著陸泊淮的後腦扇了過去。

這話說的,有深度。

……

屋內,幾乎是在門關上的一瞬間,陸知川便抱了上去。

他太想霍景淵了,可一閉上眼就是霍景淵在火海里拼了命護著自己的模樣,忍不住又落了淚。

“小……知川,你……別哭……”

霍景淵不敢動,他記得陸知川好像很喜歡一個男的,叫什麼邵什麼東西,以前一接近陸知川,他就像躲瘟疫似的躲著自己,可現在怎的突然變了副模樣?

“景淵哥哥……你抱抱我……”

得到了許可,霍景淵連忙將人緊緊抱在懷裡,感受懷中人的溫度,他不知道為什麼陸知川會突然對自己這麼好,他只知道,陸知川對自己好,自己就要珍惜。

“景淵哥哥,他們都欺負我……”

陸知川的聲音逐漸染上了哭腔,這可讓霍景淵慌了神。

“知川,你和哥哥說,誰欺負你!”

陸知川半天也沒開口,片刻後又嗚咽著搖了搖頭,他只是單純的想和霍景淵撒嬌而已,霍景淵現在不敢接納自己,沒關係,男人嗎,都喜歡茶裡茶氣的。

可這一切在霍景淵的眼裡就都變了意思,他以為是那些人真的欺辱了陸知川。

眼底閃過了一絲不可察覺的怒火,一隻手輕撫上陸知川的脊背安慰。

“知川別怕,哥哥給你報仇……”

後面幾個字,霍景淵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來的,也不怎的,陸知川像是感受到了一絲殺意,不禁打了個寒顫。

“對了景淵哥哥,你今天怎麼來了?”

陸知川生怕人做出什麼不理智的行為,揉了揉紅腫的眼睛,拉著他的手坐在一旁,他要是沒記錯的話,上一世並沒有在宴會上看到霍景淵,還是說上一世只是他沒看到而已?

“你的生日宴,我怎麼能缺席?”

霍景淵揉了揉陸知川的頭,總不能告訴他自己求了他爹一個多月吧?

“那……景淵哥哥,你給我準備什麼禮物了?”

陸知川對著霍景淵甜甜一笑,他知道,霍景淵最受不了這個了。

果然,霍景淵的耳尖染上一絲不自然的粉,一手從懷中拿出一個小盒子,開啟遞到陸知川面前。

是一枚耳釘。

霍景淵知道,陸知川的左耳耳骨有個耳洞,而他平時又很在意這個耳洞,於是便從拍賣會拍下了顆稀有的黑曜石,找人定製了一款全世界獨一無二的耳釘送給他。

而陸知川幾乎是一瞬間就紅了眼眶,上一世,邵璟言經常說他帶耳釘不好看,說他帶耳釘顯得突兀,久而久之,耳洞就長死了,可誰都不知道,這個耳洞就是他為了邵璟言打的。

陸知川將耳釘拿了出來放在霍景淵手上,說道:“你幫我帶上。”

霍景淵笑了笑,陸知川喜歡就好。

從此,這枚耳釘就是警示,遠離渣男,珍惜眼前人。

霍景淵站在他身側,清晰地看到陸知川的眼角又落下了一滴淚水,一瞬間便慌了神。

“怎麼了知川,是不是我弄疼你了?抱歉……”

“不是”,陸知川轉過身抱緊霍景淵的腰身,“景淵哥哥,我喜歡你!”

霍景淵僵在原地,好一會兒才開口:“你……你不是喜歡……邵什麼那個嗎?”

你不是很討厭我嗎?

“景淵哥哥,我做了一個夢,夢裡邵璟言欺負我……”

陸知川將頭埋在人懷裡,說著便哭出了聲。

他哭了。

他裝的。

不就是激起男人的保護欲嗎?他可太會了!

果不其然,霍景淵趕忙將人摟的緊緊地安慰。

“別怕別怕,有我在,沒人敢欺負你!邵璟什麼那個,哥哥給你報仇!”

“那你呢?景淵哥哥,你喜歡我嗎?”

陸知川抬起頭,可憐巴巴的雙眸似乎要將人的靈魂都看穿。

“喜歡!哥哥當然喜歡!知川,你不知道,哥哥等你這句話好久了!”

霍景淵抱著陸知川不撒手,恨不得將頭埋在人的脖頸。

如果這是夢,那就不要讓他醒過來了……

兩人膩歪了好一會兒才結束。

“該走了,宴會快開始了……”

陸知川歪了歪頭,認真的說道,他已經迫不及待的要看邵璟言吃癟的表情了。

“好。”

霍景淵將摟著人腰身的手又收緊了幾分,才帶著人走了出去。

一拉開門,只見四個物體直直倒了下來。

“嘶……”

“我艹!”

“誰壓我!”

“疼疼疼……”

如果不是霍景淵帶著人躲的快,恐怕也要被這“偷聽牆角”四人組壓倒。

陸知川捂著嘴笑出了聲,他倒是好久都沒看到哥哥們如此滑稽的一面了。

四人趕忙站了起來,陸泊淮看著霍景淵搭在自家弟弟腰上的手,火氣直衝天靈蓋。

“老東西,你把手鬆開!”

老……東西?

陸知川轉頭看了看面色不怎麼好的霍景淵……

嗯……

有深度。

“哎呀!哥!”陸知川脫離了霍景淵的懷抱,站在陸泊淮面前,“你別那麼說景淵哥哥!”

陸家四子明顯怔住,只有陸泊淮,迅速反駁:“好啊陸小寶寶,還沒嫁出去呢就替外人說話了!”

一時間陸知川也沒反應過來,還是陸時澈踹了陸泊淮一腳。

“陸時澈你踹我幹什麼!你去踹霍家那貨!踹死就不用聯姻了!”

陸知川:“什麼聯姻?”

陸時澈扶額,他知道弟弟有個喜歡的男孩,叫邵璟言,現在當著他的面說聯姻不是讓他傷心嘛!

正當幾人都在沉默的時候,一道聲音堅定地響起。

霍景淵:“我想娶你,陸知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