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安元年,大軍出征後不久就傳來了捷報,殲敵四萬餘人,拔敵營五處,京城人聞之此訊息,民心振奮,各種各樣的宴會也開始舉辦,新舊臣之間各種往來不斷。

四月某日,徐府的二夫人陳玉妍大搖大擺的拜訪了衛國公府,侍女們帶著各種奇珍異寶,其中最亮眼的還屬兩匹喜鵲樣的金線提花錦。

“妾拜見衛國公夫人,夫人萬安。”陳玉妍滿臉堆著笑意,“今日徐府的商隊回京,帶回了種種珍寶,妾不敢一人獨佔,特來奉給夫人幾件珍品。秋月,快呈上來。”

不等楚景華開口拒絕,那名叫秋月的侍女趕緊將手中捧著得格外醒目的兩匹金線提花錦端了上來,還有一個侍女端上來了一對鑲紅寶石的金臂釧。

楚景華對於她來的意圖心下了然,但仍舊面不改色的說:“徐娘子說笑了,這提花錦如此鮮豔,我是在已經年老,穿不得了,這臂釧上的紅寶石也是過於鮮豔了,還請徐娘子拿回去吧。”

陳玉妍臉上的笑意更加深了,說:“無妨,夫人家中尚有琅小娘子和琳小娘子兩個年輕人,不若將這禮物給她們使用,來日用在大場面上,也算是不辜負。”

“哦,徐娘子這是何意啊?”楚景華示意陳玉妍坐下,“我倒是沒有頭緒呢。”

陳玉妍一聽就急忙的說:“妾也並無他意,只是衛國公府始終有阿兄與孟昭阿嫂的姻親在,妾也不願看子侄們婚姻大事沒有人做主。妾雖出身低微,但家中有一侄子,一表人才,年紀輕輕就已經中了舉人,就等來年春闈呢。不如讓她與我們琳兒作配,正是何適。”

陳玉妍怕楚景華不答應,這些話都說的極快,臉上的笑都僵了。

楚景華正要說話就又被她打斷,“夫人不必擔憂,若您擔心這樁婚事對衛國公府名聲不好,來日就讓琳兒從徐府出嫁,也算是認祖歸宗了,您看這算不算是兩全其美的法子呀。”

楚景華看著眼前糊塗但是美麗的女人,心裡竟然有了一點點憐憫,年紀輕輕,心思單純,就被許給了徐寧鈺那樣心機深沉,手段毒辣的人,屢次拿她當棋子都毫不知情。這麼多年籠絡夫君的法子只有美貌,好在徐府和孃家都家底殷實,也出的起錢財讓她保持美貌。

“琳兒還小呢,讓她多在家陪我兩年。但是上次在宮門口,徐娘子帶的那個小娘子好像也正是待嫁的年紀,不如將她許給你那侄子,不是正好,家境也正相匹配。”楚景華盯著陳玉妍,“那小娘子是先前徐老夫人的親眷與娘子並非本家,嫁娶往來是適宜的,您看如何。”

“可阿兄在時與那姑娘家中尚有諾言,阿兄最重諾言,不好將她嫁作旁人吧。”陳玉妍有些心急了,手無意識的攪動著帕子。

“那家與妹夫的姻親約定時徐娘子好像並不在旁,但我記得叔成阿弟在,不如叫他來問問如何,不過就是得等些事日,聖人下詔修史,他正忙著呢,不如我進一封拜帖給太后娘娘細細說一說這件事,請叔成回來。”

“這本就是一樁小事,怎能打攪皇后娘娘了,夫人說的極對,他們二人也是合適的,妾回去就同郎君商議此事,也好成就一番姻緣。”陳玉妍想著兒子雖中了進士,可是還尚未授官,怕這事見了皇家對兒子的仕途有影響,急忙答應了。

“那這就好,來日我衛國公府定要好好準備一份賀禮送去,再讓叔成畫一幅好畫給他們二人。”楚景華笑意盈盈看著陳玉妍,“這些禮物怕是日後對徐娘子還有大用,還是請徐娘子帶回去吧。”

“是…那還請夫人諒妾今日貿然打擾,妾先回府了。”陳玉妍起身向楚景華行了一禮就轉身離開了衛國公府,她的侍女好像忘記拿走了那兩匹提花錦和臂釧。

楚景華的侍女捧著金線提花錦和臂釧追出去的時候徐府的馬車已經很快的離開了,捲起來的塵土還不曾落地,兩個侍女只好又捧著禮物回了府。

兩個侍女不過一會功夫就又出來了,只是在兩個托盤上分別蓋上了輕薄的白紗,若隱若現,讓人更添了好奇。

衛國公府的轎子緩緩向皇城走去,個侍女也就在後面緩步跟著。

終是有人認出了那兩匹過於醒目的的提花錦,衛國公府不為金錢所動,誠心侍君的名聲也隨之傳了出去。

皇城內,太后正念著一本佛經,宮殿中悠悠的飄著一股清香。

“妾拜見太后娘娘。”楚景華向太后行了一個大禮,“妾今日進宮,有要事向太后娘娘稟告。”

“起來吧,賜坐。”不到半年,以前的皇后頭髮就近乎全白了,身形也消瘦了不少,坐在椅子上就像風中枯木,好似一陣風就能將她吹散。

“太后娘娘好似更加消瘦了,為先帝祈福也要以身體健康為重啊。先帝看到會心痛的。”楚景華看到皇后短時間內就老了這麼多,又想到先帝驟然離世給她帶來的打擊,也是心痛的不行。

“本宮知道。你這兩匹錦緞倒是亮眼,是給月琅準備的嫁衣料子嗎,快讓本宮看看。”太后看了這金線提花錦很是喜歡,眼睛裡都泛出了光芒。

楚景華起身鄭重的行了一禮說:“徐府陳娘子送妾如此貴重的禮物,妾萬萬不敢收下,但奈何晚了一步,沒有送回,所以特來奉給太后娘娘,請皇家享用。”

太后一聽是徐家,就將那提花錦放了回去,說到:“又是徐家,天下萬物都在他家手中不成。他想要你家哪個女兒啊?”

“太后娘娘英明,是若琳。”楚景華笑了笑,看向了太后。

“哼,她怎麼好意思,富貴日子過久了連數都沒有了嗎。”太后揮揮手,讓侍女捧著那提花錦站遠了。

楚景華連忙說:“太后娘娘莫要生氣,死物而已,再說了這織錦還是不錯的,來日或許還有用處。還是先將這活人處理處理吧。”

太后喝了口茶說:“本宮知道,可徐寧鈺那人你也是知道的,行事十分謹慎,多年來竟然沒留下半分痕跡,真真是讓人無從下手。皇帝過幾日打算微服私訪一躺,去看看民間到底是何景象,你回去讓衛國公先準備著吧。”

楚景華陪著太后說了好一會話才出宮,從宮裡出來的時候,街上的人發現衛國公府轎子後面的跟隨的侍女手裡已經沒有了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