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向死而生

漫無邊際的空間一片漆黑，四周寂寥空曠，黑暗的空間中不時的有一道道五彩絢爛的光閃爍交織，空間中隱隱有風聲在呼嘯，就在這個奇異的空間中有一道身影在緩慢前行。

白司已經面無表情，心中的苦悔已經狂湧不止，先前為了躲避那能將他的魂魄都給撕裂的風暴他狂奔了不知道幾萬幾十萬甚至幾千萬裡，已經耗盡全身力氣，已經不知道落在了何處，更令他絕望的是這片詭異且毫無邊際的空間根本就沒有靈氣來讓他恢復，現在的他已經虛弱到了極致，喪失了自保的能力。

這裡的風狂暴至極，每一縷都如同利刃，風輕輕刮在他的身上，看似柔和的微風卻在不斷割開他的身體，撕裂他的肌肉和筋脈。

這裡的光又是那麼灼熱，如同世間最猛烈的火，閃爍的光是照亮黑暗空間唯一的渠道，柔光在黑暗中閃耀，照射在這他的身軀上，被照射到的身體發出‘滋滋’的聲響，一縷縷青煙從他身體上冒出，細看他的身體，可以發現他的身體已經破破爛爛，幾乎找不到一處完好無損的肌膚。

他漫無目的的遊蕩著，近乎絕望，他的口中不停的呼喊著“師傅，救命啊。”，可惜原本應該呼喚名字就能顯聖的最大靠山並未有任何的回應，他第一次意識到死亡的接近。

不知過了多久，他的雙腿最終還是不能支撐他的身體了，他倒下了，可就在他倒下的那一刻，一道光亮突然出現在他的視線之內。

他的使勁撐了撐，拼盡全力想站立起來，但也不過是白白浪費力氣罷了，可就算如此他還是沒有放棄，他雙手伏地地瘋狂爬行，這是他有史以來第一次拼盡全力，因為就在他倒地的那一瞬間他看見了，他看見了一條路，一條通向這片空間出口的路。

終於可以出去了，終於可以不用在這片該死的空間等死了，他的心中燃起了希望的火光，他用鮮血淋漓的雙手支撐著、爬行著。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他的臉上已經沒有多餘肌肉來做出什麼表情，但他的眼中卻爆發出強烈的光芒，因為他終於看見出口了，那是一扇敞開的大門，在這裡還可以清楚的看見門外人影攢動的景象。

他回頭看了一眼，咧了咧自己還能勉強活動的嘴角，他看自己沿途爬過來留下的血漬和被風颳去的血肉，有喜悅也有痛苦。

門越來越近，他身體上的血肉也越來越少，他用來爬行的手也只剩下了手骨。

沒了肌肉的保護，按理說這副模樣的他應該已經早就死掉了，而且是死得不能再死的那種，但他還是奇蹟般的活著，到最後他的身上除了頭以外其餘部分都已經沒有了，還只剩下了一副骨架，而頸部失去了肌肉的力量也承受不住他頭的重量，最終他的頭還是離開了僅剩骨架的身軀，重重的落在地上。

此刻他距那扇門的距離還僅剩十幾米而已，但他終究還是停在了這裡，在他頭掉下去的那一刻他的眼睛裡透露了強烈的不甘，明明他馬上就要到達出口了，明明自己只要出去了就還能活下去，明明……還有太多太多太多了。

他閉上眼準備迎接死亡的到來，卻發現自己連閉眼都已經做不到了，他的臉也僅剩幾塊完整的肌肉了，帶著不甘的眼神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頭掉下了下來卻無能為力。

似乎是感覺到他的不甘，後面的風居然刮動著他滾動著前進，他的意識越來越微弱，但離門也越來越近，到了門前他的意識就如同小火星了，也許下一陣風就能徹底將這絲意識給消滅。

下一陣風如期而至，風將他吹進了大門，生的大門，但同時他最後一絲意識也在風中消散了。

就在他意識消散的一瞬間，頭骨滾進了門內，突然那扇門爆發出來刺眼的光芒，整片空間也隨之震盪，那條血路也散發著猩紅的光芒，他的身體碎屑也在此刻向頭骨聚攏，一道道絢爛的光沒入他的體內，修復著他的肉體與靈魂。

在他的身體散發著五顏六色光芒的同時身體也逐漸趨於完善，眨眼間便恢復到了最初的狀態，並且還在繼續強化著他的身體與靈魂，這就是這片空間的考驗，向死而生。

光不間斷的沒入他的身體，直到最後一絲光帶沒入他的體內。就在這時漆黑的空間突然爆發出刺眼的光芒，將空間照亮得如同白晝，緊接著光芒不斷被壓縮，到最後形成了一巨大的光球沒入了他的體內，就在光球入體的一瞬間，他的身影也隨之消失。

不知在多遠之外，一男子猛然睜開了眼睛，他的瞳孔中浮現一幅畫面，無數龐大得幾乎要囊括整個世界的魔法陣包裹著白司，魔法陣在不斷閃爍沒入他的體內，他的痕跡在逐漸消失，身形逐漸潰散，就連神識都在不斷崩壞重組，就彷彿要將他脫胎換骨一般。

男子直眉怒目，起身怒喝，“你們找死！”

霎時間風雷震怒，雷霆傾瀉，天色為之變色，山河為之崩斷，一瞬間讓無數人以為世界末日就要到來，而那遙遠的空間傳來男子震怒的叫喊，世界開始崩塌，混沌乍現，魔法陣爆發出強盛的光芒，一瞬間出現了無數人類的虛影，他們跪拜在地嘴裡喃喃自語，眼神中充斥著絕望與希冀，緊接著魔法陣一閃連帶著白司消失在整片空間之中。

以楚天的修為跨界對他而言很輕鬆，但對那片世界來說並不輕鬆，所以他只將自己的意志和聲音傳遞了過去，卻不曾想見到了眼下這一幕，而白司的氣息再一次消失在他的感知內。

忽然殿外傳來了焦急的呼聲，“天主！小師弟的命牌碎了！”

這一次楚天沒有急，他很鎮定的對門外道，“他沒事，繼續找。”說罷他便消失在殿宇之內，寰宇之上回蕩著一道只有寥寥幾人能聽見的聲音，“幾位還請出來一敘。”

……

黑夜悄悄降臨這個城市，城市裡霓虹燈閃爍，人來人往燈紅酒綠。

在一個無人問津的臭水溝裡漂浮著一個身影，忽然這個身影劇烈抖動，猛地他睜開了眼睛，木然了片刻後奮力的從臭水溝裡爬出，背靠著一旁鏽跡斑斑的鐵柱站了起來。

此人正是離開黑暗空間的白司。

他打量著眼前的一切，眼神渙散迷離，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不過他知道自己應該是沒有死，雖然他不知道之後發生了什麼，但就算身體被修復如初，但是殘留的疼痛感和疲憊感卻如同烙印一般深深的印在他的靈魂深處。

他一路依靠著牆壁行走，打量著這個世界。

這是一個陌生的世界，這裡的一切除了人類這個物種以外其餘的都是那麼的陌生，陌生的語言、陌生的建築、陌生的服飾、陌生的交通工具……這裡的一切將他的認知衝擊得支離破碎。

他走到大街上，四周的人捂著鼻子對著他指指點點，嘴裡說著他聽不懂的話。

在大街上走了不到百米，他便看見不遠處有一群孔武有力的鐵人向這邊走來，鐵人來到他面前，旁邊有人在和他們說著什麼，眼神中滿是厭惡。

他們一說完鐵人便一把將他抓住，然後扔到了一個偏僻的小巷，而身體與精神雙重虛弱的白司根本無力反抗，他只得拖著疲憊的身軀向小巷深處走去，但一個不慎被一塊鐵陀絆倒在一扇門前再起不能。

就在這時天空劃過一道閃電，隨後只聽“轟隆！”一聲巨響，這片充斥著鐵鏽和腐爛氣息的城市下起了傾盆暴雨，似是在洗清汙穢。

黎明的曙光透過雲層照進這條潮溼幽暗的小巷，雨後的陽光格外的明媚，空氣裡除了油汙與鐵鏽的味道似乎還多了一絲芬芳，死寂的小巷也增添了一絲活力。

小巷裡的房屋也不時傳出陣陣聲響，就連大街上人影也漸漸多了起來。

這時一道‘咔嗞’聲響起，只見小巷裡的一扇上了鐵鏽的房門緩緩開啟，可門卻只開了半扇，裡面的人使勁推了推，發現依舊如此，這時從門裡伸出來一個小巧可愛的腦袋，是個小姑娘，她正發現好像被什麼東西擋住了，於是便探頭檢視。

當她看清擋門的東西后便急忙將頭縮了回去，屋內立馬響起了她的叫喊：“爺爺，快來啊，有人倒在我們家門口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