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駱漣漪拿著精緻的小酒杯 ,只覺得杯中的酒索然無味。

顏夢歡見此 放下酒杯,語氣不解,“漣漪,怎麼了?”

說著睫羽垂下,好似有些失落,“莫非漣漪,不願意與我喝酒?”

“怎麼會。”

駱漣漪連忙擺手,說完一張臉又黯淡了下去。

這麼小的杯子喝酒,未免也太憋屈。

顏夢歡看了看她捏著杯子,隨即明白了什麼,從櫃子中拿出兩個碗,親自倒滿了酒。

隨著酒溢了出來,駱漣漪的眼睛也彎了起來。

“你也滿上。”

“好。”

顏夢歡唇畔還含著笑意,倒滿了兩碗,見駱漣漪舉起,也舉起了面前的碗。

“我乾杯,你隨意。”

說著,就一飲而盡。

顏夢歡見此也一飲而盡,卻被烈酒嗆得咳個不停,俊美的臉頃刻間變得通紅,惹人憐惜。

駱漣漪歪著頭笑,輕笑道:“喝這麼急幹什麼?慢慢來。”

顏夢歡拿起帕子擦拭了下唇角的酒水,才回道:“江湖規矩,酒多清淺。我與漣漪情意這般深厚,應當飲盡。”

駱漣漪心裡又是咯噔一跳,看著顏夢歡的雙眸,耳根莫名發熱。

驚得駱漣漪連忙喝了一碗給自己壓驚,心裡也犯起了嘀咕。

奇怪,按理說與顏夢歡待了這麼久,對這張臉應該是免疫了,怎麼還是會少女懷春一般?

一頓酒喝得稀裡糊塗,駱漣漪實在是憋屈地難受,便匆匆收了桌子。

兩人都有些醉意,顏夢歡兩頰染了些紅暈,仿若美玉染了胭脂,美得不似凡塵中人。

駱漣漪不經意地看了一眼,又不禁淪陷在其中。

得虧他是男子自己是女子,否則她怕是要化身為登徒子了。

見顏夢歡的身子搖搖欲墜,駱漣漪咬了咬牙穩住了心裡的歪思, 把顏夢歡扶到軟榻旁。

顏夢歡長臂一勾,兩個人腳步不穩,一起摔入了軟榻中。

肌膚相對,唇齒間就只剩一指長, 氣氛瞬間多了曖昧的意思。

看著面前放大的俊臉,駱漣漪只覺得心跳得愈發兇猛。

而顏夢歡就是闔著眸子,唇邊帶著惑人的笑意。

駱漣漪緊張地嚥了咽口水,想要起身,怎奈脖子上修長手臂把他鎖得緊緊的,讓她動彈不得。

駱漣漪清了清嗓子,艱難開口,“夢歡,我去給你倒杯水。”

半晌沒有回應,駱漣漪無奈只好手動拿開脖頸上的手臂。怕傷到顏夢歡,還特意放輕了力道。

垂著的眸子有些失落,顏夢歡睜開眼看著落荒而逃的駱漣漪,唇邊又有些 笑意。

駱漣漪衝出了房門,一陣風撲面而來,吹散了不少窘迫。

駱漣漪撫了撫躁動的心,呼了口氣去打水。

到了一樓,小二遞上了茶水,隨口說了一句,“客官,那位姑娘真是天人之姿,小的還沒見過那麼好看的姑娘呢!你們可真是郎才女貌啊!”

好看的,姑娘?

駱漣漪疑惑看向小二,不動聲色地詢問:“小二哥,那位姑娘現在在哪呢?”

小二愣了一下,不明所以地回道:“方才還問起兩位公子呢,現在也不知去了何處。”

駱漣漪面色凝重,又問道:“那女子,長什麼模樣?”

小二雖然疑惑,但還是敘述道:“那姑娘一襲紅衣 樣貌傾城,聲音聽著讓人酥到骨子裡去。”

聽著這個描述,駱漣漪頓時想起來了一個人。

袁晶晶 。

遇到的女子中,也就她喜歡一襲紅衣,那容貌,的確可以稱得上傾城二字。

沒想到,袁晶晶這麼快就追了過來。

駱漣漪取了水,連忙上了樓。

心裡擔憂著,也忘了敲門。

推開門後,正撞見顏夢歡脫了一半的衣服。

寬肩窄背,胸前的繃帶也解了大半,只是駱漣漪眼中卻無半分色心。

因為離得近,駱漣漪清楚地看到顏夢歡的背上是密密麻麻的疤痕。

疤痕老舊,泛著淡淡的粉色,但是數目之多讓人看得驚心。

駱漣漪第一次見到顏夢歡的後背,驚愕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顏夢歡聽到了身後的動靜,忙慌亂地穿上裡衣,語氣添了幾分淡漠:“轉過去。”

駱漣漪把茶壺放下轉了過去,忍不住詢問:“夢歡,這是怎麼回事? ”

這疤痕,顯然就是人為的。

顏夢歡異眸間慌亂還未退去,聽到駱漣詢問又冷靜了下來。

顏夢歡轉身看向駱漣漪,又詢問了一句,“漣漪,你真的想知道嗎?”

駱漣漪是喜歡行俠仗義,但是她從不喜歡無緣無故地刺探別人傷痛的 過往。

然而此刻看著顏夢歡的那雙異眸,竟鬼使神差地說了句:想。

看著顏夢歡修長的手指繫著腰帶,駱漣漪心裡竟緊張起來。

她心裡有一種預感,顏夢歡將要告訴自己的,是他無法啟齒的秘密。

而她的心中卻有一個聲音不斷地告訴自己,她想知道他的過去,想知道他心底的另一面。

顏夢歡拉著駱漣漪到了床榻前坐下,冰涼的手指激得駱漣漪心裡一蕩,乖乖的任由他牽著。

顏夢歡薄唇輕啟,道出自己心中的黑暗,“我生下來無父無母,是被我的養父養母養大,我的養父也是我的師父。他們養了許多孩子,我只是其中之一。師父嚴厲,師母苛刻,動輒打罵也是家常便飯。”

顏夢歡語氣平淡,卻掩不住其中的辛酸。

明明是局外人,駱漣漪聽的卻是心裡抽痛。

等到回過神來 駱漣漪的手已經撫上了駱漣漪的後背,隔著衣服也能撫到那些猙獰的疤痕。

“為何不去掉?”

駱漣漪不解詢問,顏夢歡精通醫術,去掉這些疤痕應該不成問題。

顏夢歡神色微頓,只雲淡風輕地說了句,“身上的疤痕可以去掉,但是心裡的疤痕去不掉。”

駱漣漪聽出了意思,安慰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

看到顏夢歡耳邊的髮絲把側臉遮得嚴實,駱漣漪不忍看他陰鬱,用指尖挑了起來撩到耳後。

看著耳垂白內透著粉,竟上手捏了捏。

這一捏,兩個人都愣住了。

顏夢歡轉頭看著駱漣漪,後者一臉窘迫。

而兩人眉目之間,又好似熱烈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