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EK副總裁辦公室。

商譽昏昏沉沉地躺在沙發上沉睡,站在床邊的鹿知溪拿出手機。

猶豫再三,她撥通一串從其他秘書那邊問到的手機號碼。

電話很快接通,“喂,你好。”

鹿知溪沉默一秒鐘,輕聲道:“你好,是穆小姐嗎?”

“我是,哪位?”

鹿知溪直接表明道:“我是商譽的助理,商總現在高燒在公司,你能過來照顧他嗎?”

她早已不是商譽的助理,現在她是公司總經理,商譽成了副總裁。

她只是不想讓這個通話顯得尷尬,才自稱是他的助理。

雖然……本身就是個怪異的通話。

電話那邊安靜許久,穆朝習才輕聲回答道:“你可能不知道,我們已經分手很久了。”

是啊,很久了。

有多久呢?

四年了。

鹿知溪明白了她的意思,聞言道:“抱歉,打擾你了,再見!”

“沒關係。”

三個輕飄飄的字傳過來,鹿知溪掛了電話。

她正要轉身離開,躺在床上的商譽不知道什麼時候睜開了眼睛,正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鹿知溪看了眼自己的手機,自知理虧,解釋道:“我是想找人來照顧——”

你。

男人沙啞著嗓音打斷她的解釋,“誰讓你不經過我的允許給她打電話的?”

“你發高燒了,40度。”她也要下班,公司的人都走完了。

她的辦公室就在他斜對面,他辦公室不但開著門,還亮著燈。

鹿知溪知道他在,也知道他病了。

果然,他就在裡面躺著。

遇到這種情況,她肯定要通知人來照顧躺在這裡的他。

“和她有什麼關係?”商譽略微吃力地從沙發上坐起來,雙手撐在兩側。

“……”鹿知溪點頭,“抱歉,我多管閒事了。”

“知道就好,以後不要打擾別人的生活。”

鹿知溪沉默。

片刻後,她丟下一句,“你好好休息。”

便轉身往辦公室門口走去。

“站住!”

鹿知溪回頭。

“捎我回去。”他起身找車鑰匙。

燈光下他的臉色泛著不正常的紅色。

兩個人一起乘坐電梯離開公司。

此刻已經晚上十點多,外面馬路上還是車水馬龍。

鹿知溪在這裡的四年,不知道和他一起從公司出來過多少次。

從來都是這樣,他在前面走著,她慢他一步,兩個人除了工作沒有任何其他交流。

鹿知溪依然沒買車,也拒絕了公司為她配車的福利。

但是她會開車,之前做商譽助理的時候,經常充當他的司機。

後來,她升了總經理,他做了副總裁。

工作崗位不同,她做他司機的次數就少了,一個月兩次就算頻繁的。

他來公司的車,從各種顏色的超跑換成了風格沉穩的黑色卡宴。

坐進卡宴裡,鹿知溪調整了一下座椅。

商譽開啟副駕駛的車門,坐進來以後就閉上了眼睛。

車子發動,駛離EK。

快到港市公館的時候,鹿知溪看了眼旁邊似乎在沉睡的男人,果斷拐了個彎,最後停在啟明醫院門診門口。

卡宴熄火,商譽睜開眼睛,眼睛四處往外到處瞟,“到了嗎?”

這才知道自己被鹿知溪拉來了醫院。

他回頭看著女人,微微皺眉,“不是說回公館嗎?”

鹿知溪解開安全帶,“你需要看醫生,吃藥。”

“家裡有藥。”

她坐在位置上沒著急下車,“你知道自己什麼原因引起的高燒?”

“不知道,我回去吃藥,明天不退燒再來醫院。”

“你燒40度,不是4度!”她提醒道。

商譽點頭,“我知道。”

鹿知溪徑直開啟車門,“下車!”

“……”她是沒聽到他的話嗎?

商譽不想下車,他現在不想動,乾脆閉著眼睛靠在椅背上。

鹿知溪等他半天都沒見人下來,一看他還在車上沒下來的意思。

她走過去繞到副駕駛,開啟車門,直接按下安全帶的卡扣按鈕。

聽到聲音,商譽睜開眼睛,“我說,鹿知溪,你煩不煩?我說我不去看醫生!”

女人平靜地望著他,“你以為我想管你?明天上午的會議有多重要,你作為副總裁自己心裡沒點數?”

商譽死鴨子嘴硬:“我晚上會吃退燒藥。”

鹿知溪懶得和他廢話,“你下不下來?不下來我現在就讓他們用擔架把你抬進去!”

商譽:“……”

深知這個女人向來都是說到做到,他不情不願地下了車。

他江湖商少可丟不起那人!

商譽率先往門診大樓裡走,沒走幾步察覺不對勁,一回頭鹿知溪居然沒有跟上來。

他提高分貝問正要上車的女人:“你幹什麼去?”

“車裡等。”

“想得美,你讓我來的,還不去給我掛號?”

鹿知溪給他一記冷眼,“等一下!”

坐回車內,鹿知溪將車子停進車位裡,熄火下車跟著他進了門診大樓。

掛完號,她把票遞給他,“二樓,往東走。”

“走什麼走?你讓我來的,還不和我一起?”

“你愛看不看!”

“你怎麼這麼不負責任?把我帶到醫院,掛完號不管我了?”

鹿知溪深吸一口氣,“商譽,你是30,不是3歲!”

“喲,連我幾歲都記得清清楚楚,鹿經理,你是不是想打我主意啊?”他唇角勾起一抹邪笑。

鹿知溪瞥他一眼,冷冷地警告道:“我現在跟你一起去看醫生,一直到回家,你給我閉上你的嘴!”

商譽做了個拉鍊閉嘴的動作。

抵達診室,大夫問道:“哪位要看病?”

鹿知溪看了眼旁邊的男人,商譽在椅子上坐下,沒說話。

“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大夫又問。

商譽還是沒說話。

大夫抬頭多看了眼商譽,尋思著這是不是個啞巴?

鹿知溪按捺住火氣,替他回答:“他發燒了,剛才用額溫槍測量過體溫,40度。”

“噢,來,給你個水銀溫度計,再量一下。”大夫拿出一個消過毒的溫度計,甩了一下遞給商譽。

不過,商譽還是沒反應。

大夫:?

這看上去白白淨淨的大小夥子,原來不但是個啞巴,還是個傻子?或者是聾子?

這麼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