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走道之上,坤輿部隊的人眾,已然有些按捺不住,同一時間,將身上的兵武架在手上,對著來人高度警戒。
“呼……”
葉鶯看著周遭警戒的人眾,嘴角微抽,轉過頭來:“龍影……你身上的黑炁能稍微收斂一下嗎?”
“……”
鄭子彬聞言,卻是有些無奈。
“很抱歉,我收不住。”
“啊?”
葉鶯聞言,不由訝異道:“你難道就不能像我這樣……把炁收起來嗎?”
她說著說著,發絮間的金色不斷收斂,化作漆黑的墨色,雙眸也變得一如常人般。
對炁武而言,動用體內的炁,固然會讓自己的形象稍微變換,但只要收斂回來,他們就如同常人一般。
但是對鄭子彬而言,情況卻不太一樣。
首先,他是被異族‘影’所寄生,體內的黑炁,固然可以使用,但主體的控制權,是由影來負責。
“它還未甦醒,所以我體內的炁,興許很長時間都無法控制。”
“這樣……”
葉鶯掃視著面前的青年,目光微斂。
只見前人,身穿一身簡陋的灰色常服,渾身上下散逸的黑氣,宛若煙霧般,將整個人軀化作漆黑的人形陰影。
沒有人能看著這樣的存在,不為之心驚!
“呼……”
她低呼一聲,抬起頭來,掃了一眼走廊外的餘暉:“雖然有些唐突,但……我興許能給你找個辦法,讓你看起來不那麼顯眼。”
“你要試試嗎?”
鄭子彬聽著這聲詢問,卻是雙眸不自覺的恍惚。
在記憶之中,病弱的葉鶯……也是這麼對自己說的。
但是那時,各處的戰區接連淪陷,給他們二人相處的時間極為的稀少,等待自己回到那裡……
那個伴隨自己數年的愛人,早已奄奄一息。
他低低的笑了一聲。
“好啊。”
“!?”
葉鶯一聽,忽的有些臉色漲紅,笑出聲來:“那就好!”
她說著,迅速的拉扯著前人,往大樓的另一邊走去……
……
片刻後。
‘嗡嗡嗡……’
‘噗啪——!’
一聲細響,幾根沾帶血肉的骨指,牽連著暗色的氣體,去擲地有聲的掉落在鋼盤上。
葉鶯觀察著鋼盤上的血肉指骨,雙眸內盡是止不住的狂熱。
“龍影,你體內的黑炁,哪怕是離體依舊在發生作用,就好像你真的是個魔族!”
“……”
此刻,鄭子彬看著自己坐落的金屬椅子,只覺心裡麻木。
他對面前的女子知根知底,故而沒有多加防備,等到手指被切了下來之後,他才恍惚回醒!
‘滴答……’
‘滴答……’
暗紫的血水,自斷裂的指尖不斷流出,鄭子彬嘴角抽搐的看著周身束縛的皮帶,深呼吸一口氣道。
“葉鶯,我的確是有再生的能力,但那需要我吞食魔物。”
魔物,自然是位於淵界內,形狀各異的獸類,其中境界愈高的生物,便有著近乎人的思維,能言道語,而在其中,有些近乎人形的生物,有著另一個稱呼——
妖。
“嗯……”
葉鶯卻是搖搖頭,從鋼盤上捻起摻雜血肉的指骨。
她掃視著青年渾身飄散的黑氣,複雜道:“雖然我只是簡單實驗……但,你總不能一直保持這種樣子吧?”
“……”
鄭子彬聞言,搖了搖頭:“等到它醒過來之後,我就能控制了。”
“那它要是醒不過來要怎麼辦?”
“……”
見青年沉默,葉鶯輕笑道:“靠你這指骨……我可以讓坤輿部隊的人,給你尋找一些可以掩蓋炁的材料。”
“那最好是五境異獸的皮。”
鄭子彬沉言道:“除了五境的材料,往下境界的……很難對我起到作用。”
“五境的異獸……”
葉鶯不禁嘴角抽搐,心下腹誹。
“第五境的存在,但凡出現,都得讓五境的國公們,前去鎮殺……但即便是如此,也很難儲存好材料……”
她無語道:“要是坤輿部隊的隊尉知道你這要求,怕不是當場都得找些人手過來……”
說著說著,葉鶯扒拉著座椅上捆綁的粗製皮帶,語氣複雜:“說起來,你這人似乎太過信任我了,雖然……我只是想試試能不能從你身上切下來什麼部件……但這麼容易,可真是讓我感到有些不敢置信。”
‘譁……’
鄭子彬低下頭,看著斷去指骨的手掌,目光沉斂,體內的黑炁順著斷指不斷蔓延,將斷裂的部位緩緩包裹,一時之間,就像戴上一具黑色的手套般。
“……”
葉鶯低下頭,看著那黑手,目光微黯:“所以……吃魔獸的感覺,是怎麼樣的?”
“腥臭,難以下嚥。”
“額……”
她忽的想起坤輿部隊負責的炊事,又想起面前的人隱藏在淵界的事情,搖了搖頭:“我想……你興許需要休息了。”
“我休息的足夠多了。”
鄭子彬抬起頭,目光對向站在面前的葉鶯,語氣沉定。
“接下來,我要去一趟陽城西區的保護區。”
“保護區……”
聽著這話,葉鶯目光微沉:“龍影,先不說你能不能去,你現在的情況,還需要等待瞑城的專員過來核實,就算去了……”
“你知道保護區裡,你的情況能進去嗎?”
“我知道。”
鄭子彬嘴角咧起,內心不由發冷。
他當然知道。
按照目前葉鶯的情況來看……還有李公白公,二者同步倖存,接下來的陽城,興許只要半月,就會陷入淪陷。
而在保護區的位置……
那裡,有著十六歲的他。
“……”
見青年沉默,葉鶯提醒道:“你現在渾身的黑炁……跟個人形魔物一樣,保護區裡面,大半都是一些還在凡物境界的孩子,更有許許多多毫無資質的人……”
“你應該知道,你身上的黑炁……一不小心,就會傷及無辜。”
她說到這,不由疑惑道:“不過說起來……你要去保護區做什麼?”
鄭子彬一聽,卻是有些恍惚的抬起了頭。
一股消毒水,混雜著淡雅的馨香,牽連入鼻,一如記憶裡,十多年前一般。
鬼使神差的,他舉起雙手,往前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