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煜對這小孩倒是沒啥敵意,雖說他之前出賣了路鳴,差點讓路鳴被張三玷汙了,可他也是為了妹妹,說實話人不為己,也與人性不符。
大人都不一定能做到無私奉獻,更何況一個半大孩子,人都死了也不能再說什麼不好的話了,還是入土為安吧,至少他不是大惡之人,臨死之際還知道悔過了。
在送走清風明月二人之後,齊煜去找了路鳴一趟,將那個小孩的死亡告訴了路鳴,路鳴在聽完對方說的對不起之後,他也沉默了良久。
“齊哥哥,其實林三在我剛被抓的時候對我還是不錯的,當時我餓得奄奄一息了,還是他將自己懷中的雜糧餅給了我一塊,我這才活了下來,當時我想逃走也是想著他幫過我的緣故,這才告訴了他,我被告發的時候,也是怨恨過他的,可得知他死後,我突然就發下自己不是那麼恨他了……”
路鳴沉默完了後,突然就流出了眼淚,他回想起了剛到船上的三天,當時是林三幫他度過了一次危機,林三給予他的幫助,也讓他感受到了難得的暖意。
而最後他背叛了自己,像這種親近之人的背叛才是最讓人意難平的,他當時也真的很恨他,可現在他只想為他哭一場……
齊煜看著抽噎的路鳴,他嘆了口氣後伸手將人抱了過來拍著路鳴的背道“哭吧,哭出來就會好了!”
路鳴聞言直接將頭埋在了齊煜的肩膀上,啜泣了起來,齊煜感受著肩膀處傳來的溼潤,他知道這個時候還是讓路鳴哭出來才是最好的,不然憋久了容易出事。
路鳴哭著哭著就哭了了,最後睡在了齊煜的肩膀上,齊煜在感受到路鳴均勻的呼吸聲時,他將人放到了床上,給他蓋好了被子之後就離開了路鳴的院子。
路鳴的眼角一直掛著一絲淚珠,他這已經是第三次感受到生離死別帶來的心痛了,仇恨果然會隨著他人的逝去而逐漸消失。
第二日,路鳴甦醒之後,便央求著齊煜帶他去看看林三的墳墓,他想去祭奠一下逝去的故人,就算是和曾經的自己做了一個告別吧。
齊煜因為自己有事,便讓清風帶著路鳴去了,路上正好還遇見了沈離珮,沈離珮在看見路鳴雙眸紅腫時,還以為是有人欺負路鳴了。
他想著這路鳴好歹是自家表弟的人吧,更是他覺得還不錯的人,這誰這麼不長眼,居然敢欺負自己的人!
“喂,小路子你怎麼哭了,可是有人欺負你了?告訴我是誰,我幫你教訓他!”沈離珮走到路鳴面前搖著一把紙傘道。
路鳴抬頭看向沈離珮道“沒人欺負我,你大冬天的搖扇子是發癲不成?”
沈離珮聽著路鳴說的話,他直接將扇子折起來後,拿扇子敲了一下路鳴的頭道“沒大沒小的,說誰發癲呢!”
路鳴捂著自己的頭,心想冬天扇風這不是發癲就是發熱,他沒說錯啊!
想不明白的路鳴當即決定遠離沈離珮,他聽齊哥哥說過,發癲是會傳染人的,他可不想被傳染得冬天扇風,夏天烤火爐子……
沈離珮見路鳴要走,便快步跟了上去道“你這是要出門?去什麼地方啊?要不要我帶你去 吃好吃的?”
路鳴聽著沈離珮這麼多問話,他直接抬手捂住了耳朵,他現在就算是情緒好點了,他也不想搭理人,尤其是會發癲的沈離珮!
沈離珮看見路鳴捂住耳朵之後,他頓時更加好奇了,於是就這樣亦步亦趨的跟著路鳴身後走著,在上了路鳴上了馬車之後,沈離珮也去馬房牽了一匹馬,打算跟上路鳴的。
路鳴坐在車上後掀開窗簾看了一眼。便發現沈離珮居然還沒走,他此時正騎著一匹紅棕色的駿馬,少年今日穿的是一襲天藍色繡白金花紋的錦衣,他頭上戴著一頂金色發冠襯托得少年更加俊朗貴氣。
而此時少年正偏頭朝他看去,路鳴就這樣看著沈離珮,他發現沈離珮這傢伙居然還挺帥的,可能是因為常年習武的緣故,沈離珮的腰看著很有爆發力,而他黑色的腰帶上懸掛著一塊和田玉佩,彷彿是給他添上了一絲非凡俊朗。
“哥哥好看嗎?”沈離珮見路鳴看呆了,於是便起了逗弄他的心思,直接開口戳穿了某人的偷看。
路鳴見自己的偷窺變成了明窺,饒是他也難得的紅了臉道“自作多情,誰看你了?”
說罷之後,路鳴便是拉上了窗簾,躲在馬車裡面羞紅著臉去了,沈離珮見狀之後笑了笑,便不再像個望夫石一般盯著馬車看了。
他目視前方,專心騎馬。
林三的屍骨埋葬在城外,當馬車來到城外的時候,沈離珮也驚訝了,原來路鳴是來祭奠亡者的,這江南一帶居然還有路鳴親人的墳墓嗎?
沒等沈離珮多想,路鳴帶著瓜果香燭就下了馬車,他隨著清風腳步來到了一個小墳包面前,他看見上面刻著林三之墓的時候,眼淚就又有些控制不住了。
清風將瓜果擺好之後,便用打火石幫路鳴起了一堆火焰,幫助他點上了第一張紙錢。
路鳴就這樣沉默無聲的燒著紙錢,在一堆紙錢燒完之後,路鳴起身拍了拍自己衣袖上沾染的泥土後,對著林三墳墓道“三哥,你放心,我一定會替你替被蘇州知府害了的孩童們報仇的!”
說罷路鳴便轉身回到了馬車上,而沈離珮在看了一會之後,便大概明白了是怎麼回事,他聽下人說起過,自家表弟這段時間在處理城中張三的青樓,他起先還不明白表弟為何要針對張三。
可他現在大概明白了,這天下是不需要這種害人的行當了,是時候該消失了。
沈離珮知道路鳴心情不佳,於是他一路上也沒再和路鳴嬉戲打鬧了,而是扮演起了守護者的角色,一路將路鳴送回了院內,便離去了。
路鳴看著沈離珮挺拔的背影,他心中不知道為何出現了一抹讓他不知何處所來的情緒……
怪異得很,又讓他心情愉悅了許多,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