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祁知沐就要把擔心一整晚,好不容易盼醒來的紀祁安摟進懷裡。

可是下一秒卻被紀祁安敏捷的躲開了。

祁知沐看著面前視她如猛虎的男子,心中有一片冰涼。

“祁安是不認得妻主了麼?”

“認得,可是,妻主不是不要奴家了麼,現在還躺在一起幹什麼?”

說罷,那眼淚就跟不要錢一樣掉下來。

什麼我這輩子就你一個夫郎。

什麼之前沒有,現在沒有,往後也沒有。

都是騙他的,妻主真真是一個大騙子。

紀祁安看著祁知沐的眼神中滿是受傷和失望。

彷彿昨日在門口聽到的話現在還響在耳邊。

那些讓人痛心的話,讓人絕望的話。

“妻主可是要把奴家交給主夫處置麼?”紀祁安往後退了退,身子都貼在牆壁上了。

“別,牆上涼。”祁知沐想把人拉回來,卻被他躲開了。

“奴家自會去主夫那裡領罰的,若是真要把奴家趕出去,奴家也是沒有任何怨言。”

紀祁安把臉埋的低低的,說出來的話都帶著冰碴子,把祁知沐凍了個從裡到外。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祁知沐想解釋,但是又不知道自己從何解釋。

是要從鳳子衿的那盤桃酥說起,還是從自己已經恢復了記憶說起。

“奴家昨天真真切切聽到的,奴家自知身份低微,配不上妻主,所以還請妻主把奴家安排個別的位置吧。”

紀祁安是怎麼想的?

他心裡好像從未怪過妻主,他一直都是覺得自己配不上的。

可是妻主之前為什麼要說她是愛他的?

是覺得他本身就是任人拿捏的,所以就可以把他的尊嚴踩到腳底下麼?

明知只要她施捨一點情感,他就會感恩戴德,刨出來他本剩不多的價值回報她。

所以妻主是以捉弄他為樂趣麼?

這個時候,他還卑微的想著,既然騙了,那能不能騙的久一點?

他好像個沉溺在美夢裡的那個傻子,一直不願醒來,直道是被人一巴掌拍醒的。

從天堂墜落到地獄的痛,真的讓人窒息。

還不如讓他一直待在地獄,讓他從未見過光明,這樣他也會甘心的。

可是這叫他如何釋懷,好像入了戲的就只有他一個。

痛苦,恐懼,無奈,交織在一起。

紀祁安的心口又在隱隱作痛。

祁知沐看出來了紀祁安的不適,想要靠近,卻又被紀祁安推開。

“妻主不必在忍耐跟奴家一起了,奴家肯定不會白吃祁府的飯的,一定會幹些活來作為交換的。”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只是,我是被鳳子衿下藥了。”

“下藥?怎麼下的藥?”

“就是他昨天讓他貼身下人端來的桃酥糕,就是那個。”祁知沐激動的解釋著,可是在紀祁安看來,這就好像在用一些蹩腳的理由搪塞他。

“可是,桃酥糕奴家也吃了啊,奴家怎麼沒有事情?”

“我~我這~”祁知沐一時間也不知道其中的所以然來,她也想明白是為什麼。

“妻主不用在奴家身上白費時間了,奴家不恨妻主的,只恨自己什麼都沒有,沒辦法讓妻主的心留在奴家身上。”

紀祁安語氣很平淡,倒是給人一種他已經看開了的感覺。

“奴家是真心喜歡妻主的,是奴家心生私慾,想要把妻主據為己有,都是奴家的錯,若是妻主想要懲罰奴家,想要把奴家趕出去的話,奴家也絕無怨言。”

紀祁安的話平靜的沒有一絲波瀾,他把錯都歸咎了自己身上。

他也是真真切切是這樣想的,這個女尊男卑的世界,哪裡會有一個把夫郎看的那麼重要的女子呢?

是他想要的太多了。

縱使這樣,之前妻主護他身前也是真實發生過的,只當他擁有過就好。

有過美好,也就要忍著不要讓結局變的很糟不是麼?世間哪有永恆的美好?

不然以後哪裡還有勇氣回憶了?

“祁安,你聽我解釋好不好?我求你了。”祁知沐帶著乞求的意味。

“妻主不用再在奴家身上浪費精力了,奴家不會恨妻主的。”他硬逼著自己扯出來一個微笑,可是臉上還掛著剛才留下的淚珠。

這話,真的很像是告別,是那種從心靈上的告別。

妻主剛才表現出來的真誠和動情,他有一瞬間的動容,可是就那一瞬間,他就恢復清醒了。

他發現,只要想想自己是個什麼樣子的就可以了。

自己值得被愛麼?愚笨,膽小,懦弱,這都是他給自己的代名詞。

而且,他連自己的出處都不知道,相比於三皇子的身份地位,那人真是傻了才會選他。

沒事,沒事的,只是回到原點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紀祁安不斷安慰自己,才能讓自己的心情稍微平復一點。

“之前說的那些話,真的不是我的本意,不是我控制自己說的,是鳳子衿,是他控制的我說的話,也不知道他用了什麼,真的,相信我我好不好?”

眼淚在祁知沐的眼眶裡打轉,她也是在紀祁安的角度思考了這件事情,確實有些太過荒唐。

但是隻要把她也算計在裡面,只要這裡面她也是個主導者,那一切都順理成章了。

至於這世間有什麼可以控制別人說話的東西,說真的,要不是她就是受害者,她可能都不會信。

紀祁安聽著妻主的解釋,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妻主,這個理由,換成你,你能信麼?”

面對紀祁安的疑問,祁知沐有些無力辯駁。

說什麼才能讓自己說的話可信度高一點?祁知沐只覺得自己的腦袋這時候要炸開了。

之前的藥效,身體的疲憊,現在的情緒,一點一點攻擊著祁知沐的身軀。

尤其是腦袋,她現在就感覺好像有人在挖她的腦子一樣。

“我,我真的只喜歡你的。”祁知沐強忍著疼痛,有些艱難的回答道。

“妻主,不要說這些荒謬的話了。”說著,他就要起身。

可能是因為昨晚喝了藥,外加祁知沐暖了一晚上,紀祁安的身體已經好了很多。

不是那麼怕冷了,自己昨天來了髒事,所以現在小腹有些脹痛。

可是這些跟他現在的心痛比起來,都不值一提。

“沒什麼事情的話,奴家就退下了。”

祁知沐著急起來,他除了這裡還想去哪裡?

她這麼想著,也是這麼說的。

“你除了這裡,還能去哪裡?”

可是這句話在紀祁安的裡解卻變了味道。

妻主的意思是他除了這裡,根本沒有地方去嗎?

對啊,他什麼都沒有。

“奴家,昨日妻主說奴家可以去柴房,奴家這就去。”

說罷,他就利索的起身,下床,向外面走去。

“別,別去。回來,祁安回來。”祁知沐也經忙要起身,可是因為一晚上為了維持紀祁安的溫度,都保持著一個不是很正常的姿勢,現在根本就起不來,四肢都是麻痺的。

“別走,不要走,外面冷,會凍壞的。”祁知沐的幾乎是用喊的,然後帶著哀求的語氣。

“奴家不怕冷的,謝妻主擔心。”

“可是,可是,你來那個了,肚子會疼的,乖聽話,回來好不好?”

“沒事,奴家會克服的。”說罷他就推門出去了。

祁知沐想跟上,卻在起身的那一瞬間感覺天旋地轉。

不好,不會昨天的那個藥還有後遺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