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很簡單。”我指著電腦螢幕上的進度條,“從開始到一個小時那裡,的確是死者李生蘇在表演。”

緊接著我又拖動了進度條,從李生蘇返回臺上後開始看起。

“你的意思是,從這裡開始,臺上表演的就不是李生蘇了?”張福民立馬理解了我的意思。

“那這個人是誰?”孫小蕊還是沒有反應過來,“中途換人了嗎?”

“這個人當然就是兇手。”魏長青突然開口,目光卻看向了小山。

“沒錯。”我打了個響指,“在最後一次下臺後,李生蘇就跑到了更衣室,被人殺害後,兇手頂替了他繼續唱戲,以達到神不知鬼不覺。”

孫小蕊驚恐地捂住了嘴巴,“這麼說兇手在殺人後,還在臺上表演了這麼久?”

“是呀,你說對不對啊小山?”我意有所指,目光投向一旁的小山。

小山頓時神情慌張,“或許是吧,不過有什麼證據證明嗎,我看後半段表演的也沒什麼問題,跟老師水平一樣,兇手怎麼可能表演得這麼好?”

聞言我咧嘴一笑,“兇手的確是這麼認為的,認為自己的造詣跟死者差不多,所以才會冒如此風險,當然也不是完全沒有破綻,你們注意看曹操腰間的佩劍。”

我將進度條重新拉了一遍,讓大家再看一遍曹操腰間的佩劍。

張福民再次發現問題,“上臺之前,曹操腰間的佩劍一直在左邊,但下臺後再上來,佩劍就跑到了右邊,不僅如此,右手持馬鞭也變成了左手持。”

“還真是,我居然沒有發現。”魏長青瞪大眼睛,“我可是全程聚精會神看下來的。”

“師父你關注的是臺上京劇演員的唱腔與表演。”我及時為他解釋,“但對於我這種對京劇不感興趣的人,注意到的就是別的地方,比如說佩劍這種小細節成了我打發時間的小趣味,當然,曉蓉師姐是最先發現不對勁兒的,在曹操再次上臺後,他就發現這個曹操比之前的那個曹操高出一截,但高的不是很明顯,不放在一起對比,一般人真看不出來。”

“為何殺人兇手將佩劍戴在右邊腰間,卻要用左手來持馬鞭?”孫小蕊提出疑問。

“很簡單,因為殺人兇手就是個左撇子,記得死者傷口的走向嗎,右深左淺,明顯就是左手持刀,從左發力划向右邊。”

“可死者手上塗滿了卸妝油,明顯就是要卸妝啊,如果說他是表演中途被人殺死,他卸妝幹嘛?”兇手的小心思順利將孫小蕊誤導。

“因為卸妝油根本就是兇手倒在死者手上的,你沒發現一個問題嗎?”

孫小蕊茫然地看著我搖頭,“什麼問題?”

“如果死者是結束表演後卸妝,為什麼不先把戲服脫掉再卸妝?”

“對啊。”她恍然大悟,“死者可是穿著戲服的,不過這要是他的習慣呢?”

“如果是習慣那就更解釋不通了,你們記得更衣室內用塑膠衣罩保護起來的戲服嗎,如此愛惜戲服的一個人,為何要穿著衣服卸妝,就不怕這些東西沾染到戲服上嗎?”

“還真是。”孫小蕊抿著嘴唇點頭。

“所以可以確定死者的死亡時間更早是嗎?”張福民最後向我確認。

我肯定地點頭,“一定不是結束表演後才死的,死亡時間一定是他最後一次下臺的空隙。”

“那麼兇手?”他的目光也盯向了小山。

“沒錯,兇手就是你們腦海裡想的那個人。”我抬手指向小山,“就是李生蘇的徒弟,小山!”

面對我的攤牌,小山驚慌地退後了幾步。

待他站定後,似乎也想到了該如何狡辯,“太荒謬了,我對師父如同對待父親,我怎麼可能殺他,當時我可不在梨園,而是在外面買山楂。”

“這就是你的不在場證明嗎?”我死死盯著他,注視著他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

“當……當然……”他的臉上擠出一抹笑容,“如果我當時不在買山楂,那麼這些山楂又是從哪兒來的?”

“的確是那你買的,但不是今天買的。”

“哈哈哈……”他笑得更是大聲,“你是不是沒有吃過新鮮山楂,山楂放一晚表皮就會有黑色的東西,我買那山楂可是紅彤彤的。”

“難道不是因為你放在冰箱裡保鮮了?”

“可笑……你有什麼證據?”

“記得我問你有沒有清洗過山楂嗎,那時候我就發現山楂表面有未乾的水跡,想必是山楂從冰箱裡拿出來後,冰霜遇到熱空氣開始解凍,凝結成的水珠。”

“呵呵,這又能證明什麼,能證明這山楂不是我今晚買的嗎?”他咬死這一點不鬆口,但他可能沒有想到他還留下了一樣關鍵性證據。

“師父。”我回頭叫了聲魏長青,“表演結束後你不是去找李生蘇要簽名了嗎?”

“是的,我當時是幫……”話說到一半他也醒悟過來,趕緊從兜裡掏出那張簽名來。

簽名放在桌上,小山只是瞟了一眼就不屑冷哼,“這不就是我師父的簽名嗎?”

“師父,你把最開始要的那張簽名也拿出來,還有門票上那張簽名也放在旁邊,我們來做個對比。”

“嗯。”魏長青將三張簽名擺放在一起。

從左至右先是門票,然後是進入梨園後找李生蘇要的簽名,緊接著是表演結束後李生蘇的簽名。

三張簽名擺在一起,乍一看是一模一樣,根本分辨不出來。

“有什麼不一樣嗎?”孫小蕊疑惑地看著我,“三張簽名不管是字跡還是大小,都一模一樣,完全就是一個人簽出來的。”

“你們仔細看看門票與第三張簽名,墨跡是不是從右至左的?”

“好像的確是這樣。”

“小山經常幫死者簽名,所以就模仿了他的簽名樣式與字跡,但他卻是個左撇子,不管如何刻意模仿別人的字跡,下筆時總會習慣從右至左,所以字型的墨跡總是右邊重一點,左邊淺一些。”

“太可笑了。”小山臉上已經失去笑容,但還在極力爭辯,“這些都是你的猜測,你的證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