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貧道所知,山精作亂,多為群體為之,且山精最喜附身於稚童身上,怕是早已蟄伏於村中。貧道方才進村之時便見到村中還有二處隱隱有妖氣透出。”

眾人尚在慶幸之中,洪鵠一番話又讓眾村民瞬間如置冰窖。

“這可如何是好啊?”

有村民驚恐中失了分寸。

“道長有何良策。”

里正也有幾分急躁,不過還算沉穩。

“里正大人可派人隨我前去那兩處探查一番,另外還請里正大人知會隔壁二村裡正,凡三至一十二齡孩童需悉數帶到此處,由貧道一一驗查,以免有漏網之魚。”

“便依道長之言。”

於是里正讓一隊村民跟著洪鵠,另外安排一隊村民召集本村稚童,而其自己則親自去了一趟隔壁二村。

洪鵠帶著一隊村民先後趕往了李石和李蛋家中,兩家人有些支支吾吾,不肯放村民進屋,洪鵠一揮手,村民一擁而上,破開了房門。

只見二人與那李河一般失了神志,變得六親不認,兩家人見無法阻攔只得任憑村民將二人帶走。

二人皆被家人綁在了家中,故而昨夜沒有出去禍害家畜,這倒是省了洪鵠許多麻煩,於是便指揮村民押著二人趕往祠堂。

等到洪鵠領著村民趕回李家祠堂,李家村、桃花村、豐草村三村家中有適齡孩童的村民,紛紛領著自家孩子前來,雖不情願,但畢竟是村中里正下的命令,村民自然無人敢公然違抗。

起初還有村民有所不滿,但是待其看到洪鵠領著村民帶著兩個狀似瘋狂的稚童前來時,再無人有不滿之心。

洪鵠從袖中掏出一塊綠色晶石,告知村民此乃測妖石,若被山精附體之人碰觸,此石便會發出光亮。

其實此石便是元石,只不過為了防止有人認出元石,洪鵠特意在其表面上了一層塗料而已。

於是一眾村民領著自家孩童一一來到洪鵠面前,洪鵠讓孩童握住元石進行測試。

來此測試的孩童約莫五十之數,大半來自於李家村,其中還包括了李河的一眾玩伴以及李河的小妹李丫,剩餘小半來自其餘二村。

很快,測試便有了結果。

‘五名,居然有五名,算上此刻正綁在大柱之上的三人,那便是八名。沒想到我洪某人還能在有生之年完成老祖交代,長生有望,長生有望啊!’

此刻洪鵠的內心猶如驚濤拍岸,山洪爆發。

不過此些激動洪鵠並未表現出來。

洪鵠讓村民將方才測試中元石發亮的五名稚童如同李河等人一般綁在柱子上。

這時有孩童父母不肯相信自家娃娃被那山精附體,決意不肯交出,眼看便要與村民起了衝突。

洪鵠似乎早有準備,於是其讓人備了一口大碗,盛滿水,隨即掏出一張靈符,口中唸唸有詞,只見靈符突然自行燃燒起來,最後燃成了灰燼,洪鵠將灰燼投入碗中,攪拌幾下,如此一碗符水便大功告成。

“此乃顯形靈水,是與不是,讓其服下便知。”

隨即洪鵠上前讓五名稚童一一服下。

五名稚童喝下符水之後,居然齊齊痙攣起來,躺在地上,口吐白沫,眾村民正要上前檢視,卻被洪鵠攔住,正此時,五名稚童突然爬起身,變得癲狂起來,見人便撲。

好在在場的村民人手足夠,眾人一擁而上,將五名稚童制服,綁了起來。

眾村民出了一身冷汗,幾個孩童父母見此,知曉今日無法帶回自家娃娃,於是便如之前李河母親那般,跪倒在地,求洪鵠能救他們娃娃一命。

一眾村民見此也是幫著求情。

洪鵠見此心中大喜,開始籌謀下一步計劃。

只見洪鵠為難說道:

“不是貧道不幫,此事非貧道之力可達,除非能請動本門祖師,方得一線機會。”

“那如何能請動仙師?”

“除非……除非採用祭祀之法,邀仙師下凡。”

“道長需要我等做些什麼,請儘管吩咐。”

如此,以免夜長夢多,洪鵠要求村民在葫蘆山腳於三日內搭建一番祭臺,三日後,由其親自登臺做法請祖師下凡。

原本以洪鵠的謹慎,不該搞如此大的陣仗,可能是八名身具靈根的稚童,誘惑實在太大,讓其決定冒些風險,再說幹完這單,其便已達成混元老祖的要求,到時候舍了這身軀殼,便可重新開始。

料想就算有仙宗或者世家察覺此地異狀,最多便是追蹤到這無用皮囊之上,倒時自己早已換了軀殼,天地自在逍遙。

舉三村之力,不到三日,祭臺便已搭設完畢,尤其是那八名稚童的親人幹活尤其賣力,畢竟,他們的孩子還在祠堂中綁著,於他們而言,能夠早一個時辰蓋完祭臺,他們的孩子便能少受一個時辰的折磨。

三日後,洪鵠如約登上了祭臺,臺下除了李蛋那因阻攔村民時動了胎氣此刻仍在休養的母親,以及村中幾個躺在床上下不了床的老人外,三村村民皆已到齊。

此後便有了洪鵠利用四象旗引動天地異象,用石像攝去了八名稚童靈根的情景。

洪鵠殘害了八名稚童,還一副道貌岸然模樣,實在令人髮指。

只怪蒼天無眼,可恨天地不仁。

洪鵠這邊收了石像和四象旗,正準備行下祭臺,突聞一道渾厚的聲音傳來:

“妖道受死!”

洪鵠一驚,趕忙朝著聲音傳來方向望去,只見一道白光破空而來。

洪鵠趕忙祭出幌子,往前一指,一道黑煙迎向白光,只聽“鐺”的一聲,白光被擊飛。

其剛鬆口氣,又見三道白光風馳電掣而來,洪鵠大驚,趕忙祭起三道黑煙,同時閃身朝著一旁躲避,哪知動作還是慢了一步,三道白光,穿透黑煙,其中一道直接紮在了洪鵠的手臂之上。

洪鵠慘叫一聲,朝後跌去。

眾村民尚未明白髮生何事,便見洪鵠已然受傷。

洪鵠自知不敵,一邊忍著疼痛,忙運氣護住穴脈,一邊打量來人,暗思脫身之法。

只見三人落於祭臺之上,領頭的是個持劍男子。

此男子面若冠玉、體型修長,身著一身白衣,樣貌十分俊朗。

兩少女立於男子身後。

左邊少女,身著粉色留仙裙,腰纏冷月白蟒鞭,明眸似水,靈動嬌俏。

右邊少女,身著藕色鏤花裙,手握碧水清花劍,美目盼兮,膚若凝脂。

三人見了洪鵠,臉上皆是憎惡之色。

左邊少女,臉帶怒色,抽出腰間白鞭對著洪鵠罵道:

“哪裡來的邪魔外道,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行獻祭之法害人性命。”

那少女又對著臺下村民罵道:

“還有你們這些無知村夫,知不知道你們這是在助紂為虐。”

這時人群外有一女聲傳來:

“來者可是顧凌雲堂弟?”

男子聞聲看去,只見有一身懷六甲的婦人從遠處朝著人群而來。

“顧雅菊,你給我站住,小心你肚中的胎兒,要是我小孫兒再出了什麼事?我定叫我兒休了你。”

人群中一年邁的老婦人趕忙從地上起身迎上了婦人。

“你也姓顧?你可是四房堂姐?”

男子試探問道。

那婦人擠過人群,來到男子身前,眼中含光,一把握住了男子的手道:

“是我,我便是顧家四房的庶女顧雅菊,堂弟,可惜你來晚一步。”

說到此處,那婦人泣不成聲,一時氣血上湧,竟哭死過去。

男子趕忙將婦人扶住,這時一旁持劍的少女,快走幾步過來,從芥子手環中取出一精美瓷瓶,從瓶中倒出一顆藥丸,送入婦人口中。

“此乃家母特製的安神丹,有凝神靜氣之效。”

果然,那婦人服下後,便幽幽轉醒。

“多謝許姑娘。”

男子對持劍少女道了聲謝,而後轉頭去對著婦人問道:

“堂姐,此地究竟發生何事,為何村中百姓任由此邪修作惡,你兒又在何處?”

洪鵠行騙多年,之所以苟活至今,靠的乃是謹慎和障眼之術,其本身道法低微,實力僅稍強於凡人。不過其行走多年,壓箱底的保命手段還是有的。

眼見事情敗露,不等顧雅菊道出全部,洪鵠立馬祭出混元老祖邪像,口唸法訣。

邪像眼亮紅光,身前聚起一團紅霧,霧內似有電閃雷鳴,洪鵠將紅霧往前一揮,紅霧瞬間擴散,三人還未反應過來,那紅霧便已將四人包裹其中。

紅霧內,四人頓感天昏地暗,周身響起雷鳴之聲。

此乃洪鵠的保命手段,名為陰陽紅砂。

陰陽紅砂,原名為混元紅砂,乃是混元老祖的三大殺招之一,真仙之下非死即傷,當然這並非原版的混元紅砂,只是混元教刻在石像中的陣法所為,其威力不及原版萬分之一,並且有諸多限制。

此招洪鵠只用過三次,此次便是第四次。

“道長,這、這是何故?”

里正臉色慌亂,上前詢問。

洪鵠沒有回應,直接甩開里正便欲逃跑,村民見狀紛紛上前,攔住洪鵠去路。

“道長,為何那三人說你是邪魔外道?”

“是啊,道長你今日必須說個清楚。”

…………

洪鵠見村民群情激奮,也顧不得其他,立馬祭出招魂幡,一邊念動法訣一邊搖晃招魂幡。

隨著搖動,招魂幡散出陰風陣陣,陰風颳過之處,村民只覺周身寒冷、四肢無力,紛紛跌倒在地。

洪鵠趁機掙脫人群,朝著村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