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是不良人，一輩子都是。”
李千秋口中輕聲呢喃，眼中忽而有了一絲神采。
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這句話了，現在聽來，竟有一種物是人非的錯覺，誰又能想到他會在不知不覺間，成為如今的不良帥。
看似一切都沒有改變，可事實上，一切卻已然向著截然不同的方向展開。
“大帥。”看他走神，駱小北輕聲喚道。
李千秋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這句話並不是我說的，是前任不良帥說的，不過只有天罡校尉才知道，今日之大帥，非昔日之大帥。”
駱小北眨了眨眼，垂首低語：“原來大帥不是從三百年前活到今天的啊。”
李千秋笑了一聲，“想成為天罡校尉嗎？”
這一句話打亂了駱小北的思路，也打亂了他的肢體平衡，左腳往前一邁，將右腿一絆，整個人狼狽地摔倒在地上，他連忙翻身，雙手撐地，“大帥，你說真的？”
見他點頭，駱小北慌忙起身，“我想，我太想了！”
“不過，以我的能力，還當不了校尉。”
“不必急於一時，且看將來。”李千秋笑著揉了揉他的頭，略作思索，“你願意去學一些東西嗎？”
“這是任務嗎？”駱小北精神抖擻，眼中閃爍著金光。
李千秋笑著點了點頭，“你可以這麼認為，怎麼樣，願意嗎？”
駱小北就如小雞啄米一般，連連點頭，轉而卻又清了清嗓子，學著自己師父的樣子躬身行禮，“屬下遵命！”
李千秋伸手解下腰牌，放到了駱小北的手中，“拿著我的令牌，去找三千院學習易容之術，再尋鏡心魔學習占卜打卦，最後去找殿下學習天罡訣與華陽針，記住了嗎？”
聽著這些話，駱小北整個人都愣住了。
三千院的易容術，不良人人盡皆知，真假難辨；鏡心魔的占卜術，說是大帥之下第一人也不為過；再說這天罡訣與華陽針，乃是大帥最出名的手段。
可能夠學到這些的人……哪怕是殿下都沒有盡得所學。
“大帥……”
“駱小北，待你學成歸來，你就是下一任不良帥，明白嗎？”李千秋的眼神突然變得漠然，一身氣質也不復溫和，“這是命令，不是商量。”
一股威嚴之氣衝擊著駱小北的感官，他不敢拒絕，也不能拒絕。
這是他之前偷聽的代價，若是不應，會死！
駱小北緩緩屈膝，單膝跪地，“駱小北，遵命！”
威壓瞬間卸去，駱小北長出一口氣，抬頭看去，哪還有李千秋的身影，他緩緩起身，眼中有些恍惚，直到手中傳來異樣的觸感，這才回神。
他看著手中的令牌，上面不良帥三個大字衝擊著他的眼球。
“這……是真的。”
他腳下一晃，癱坐在地。
任他怎樣都想不通，為何只是偷聽了一次談話，竟然會讓自己置於如此境地。
下一任不良帥？
駱小北有些慌了。
“完了，師父剛走，我……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我記得三千院在……”
忽然一根棍子敲在了駱小北的頭上。
“嗷！”駱小北眼前一花，險些看到他太奶。
他一手捂頭，轉頭看向來人，是個身子健碩的魁梧少年，“你是誰？為什麼打我？”
魁梧少年皺眉，“你師父沒教過你聽別人的腳步嗎？若是敵人，剛才你已經死了。”
“哪有敵人？”駱小北一愣，看了眼四周空曠無人的長街，又忽然反應過來，拉住了魁梧少年，“這麼說，你也是不良人？知不知道三千院在哪兒？”
魁梧少年的眉頭擰得更緊，“你師父到底教了你些什麼？”
話音落下，他抓住駱小北就向著前方的高牆上砸去。
駱小北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但還是憑藉著自己的身法在空中轉體，雙腳在牆上一踏，輕身飛躍，如魚躍龍門。
魁梧少年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一些，他沒有繼續攻擊，而是扯下來臉上的麵皮，“我就是三千院，天罡校尉，天藏星。”
駱小北一個翻越落在地面，衣襬飄飄，他看著那張中年人的臉，眨了眨眼睛，“天罡三十六星裡，有天藏星嗎？”
“天罡星，避前任大帥名諱，改為天藏星。”三千院說完，轉身就走，隨手一揮，“易容之術，並非改頭換面這麼簡單，面易換，氣難變，先去找溫韜學會望氣，望人之氣。”
駱小北雙肩一垂，垂頭喪臉，“我上哪兒知道溫韜在哪啊？”
忽然，他又挺起精神，“差點兒忘了，溫韜和殿下接觸很深，到時去問問殿下就好了，現在，先去找鏡心魔！”
說著，他轉身便向著皇城而去。
然而就在他離開後，一道身影在陰暗處現身，他看著駱小北離去的背影，目光流轉，“下一任不良帥？”
“如何？”李千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參見大帥。”鏡心魔連忙行禮。
李千秋擺手，讓他直起了身子，兩人沿著長街漫步，他緩緩解釋道：“天下將定，袁兄沒必要再佔著這個位置，他能夠挽救大唐一回，挽救不了第二回，你所學占卜之術也算不錯，應知天道難違四字。”
鏡心魔輕嘆一聲，“逆天改命，代價難言，大帥為大唐鞠躬盡瘁三百年，只怕沒少逆天行事。”
“三百年前尚有李淳風為他擔著，可時至如今，已無人能與他並肩，待大唐定，我會與他同行，去看看如今的河山，不良人，也該有後繼之人統率，為將來的天子做事。”
說完這些，李千秋這才真正離去，暗中的不良人終是散去，唯有鏡心魔還站在原地，目光晦暗。
良久，一隻白鴿飛入雲天，從李千秋的頭頂飛過。
李千秋抬頭看了看，微微一笑，“袁兄，希望你莫要再執拗下去。”
鏡心魔抬腳向著皇宮走去，“駱小北，就讓我看看你的斤兩。”
